章节字数:2681 更新时间:10-03-09 19:39
转眼秋半。眼见着桃花开了又败,眼见着桃叶绿又眼见着它静静地转黄,随着羞成怒微风盘旋而舞,壮烈而凄美。我痴痴地望着窗外,舞者终究是孤寂的罢,若没有饱尝那份孤寂,又如何舞出那份热闹?
“娘娘。”采紫走近来,轻轻地唤:“娘娘,你莫要伤心。”
一股暖流涌进我心,对于她,我是感激的。自见我来,一心一意地为我着想,尽心尽力地侍侯着我,她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送给我一丝温暖。我转头冲她微笑:“我很好,采紫。我只是欣赏桃叶的最后一支舞。你瞧,它们舞得多美,多热闹!”
事实上,我现在真的已经不那么难过了。羽青的话,让我心里平静了许多。羽青,他定然也是有过一段苦恋的,不然又怎会有那样深切的感受!比起他,至少我还能每日见到彦青,与他说说话儿。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但见到秋风中起舞的落叶,不自觉地便又勾起了内心深处掩藏着的孤独,不免有些黯黯。
采紫轻轻地关上窗,一边由衷地笑道:“再怎么美也不如娘娘舞得美,那般恍然若仙。娘娘,秋风有些凉了,仔细着凉。”
我淡笑不语,静静地望着她半晌。
她疑惑地摸了摸脸颊:“娘娘,我脸上有东西么?”
看她那副窘迫的样子,我突然心情大好:“采紫,你多大了?”
“十九了,娘娘,怎么啦?”
“十九了——”我叹道:“采紫实在是个美人。将来,我定然要为你觅得一个样貌人才都好的夫婿,不然,就屈了你了。”
她脸刷地就红了,身子一扭,脚下一跺:“娘娘,您今儿怎么倒拿奴婢开玩笑了!”
我呵呵地笑了,自见到她以来,她都是淡然老练的,让我几乎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也会害臊得如此扭捏!
“小姐,小姐!”小玉终归还是小玉,一惊一乍这毛病并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有一丝丝改进。我不由得与采紫相视一笑,望向门口。
“小姐,若兰姑姑来了。”
小玉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地,两颊因为奔跑的缘故而透着殷红,很是健康明丽。然而,听了她的话,我倒是一惊。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是彦青的照顾还是怎么,虽然我嫁了清王爷,皇后的独子,但却极少与皇宫有什么瓜葛。今日,她来做什么?
采紫也不敢怠慢,忙和小玉一起帮我更衣迎客。
待我到得前厅时,若兰姑姑正端坐在一旁,优雅地喝着茶。我笑盈盈地走近:“是若兰姑姑来了。”
她抬眼见是我,忙放下茶,福下身:“王妃娘娘一向可好?”
“快请起罢。”我扶了扶她,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定后,方问道:“若兰姑姑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她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了,王妃也不进宫瞧瞧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想念得紧哪,哪一天不念个几遍。这不,明儿就是中秋了,皇后娘娘准备了家宴,遣我来请王妃明日入宫赏月呢!”
“多谢母后记挂着。烦请若兰姑姑回去禀明母后,是欣怡疏忽了,欣怡明日便进宫向母后请罪。”我暗暗惊心,这近一年时间不向皇后请安,即便是彦青关照,若皇后要追究起来,我亦是难以逃脱责罚的。
送走了若兰姑姑,我长嘘了一口气,身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晚饭时分,彦青到了碧桃苑:“欣怡,明日宫里有家宴。”彦青轻声嘱咐:“你准备一下,我明日过来接你。今晚我还有些事要做,你自己吃晚餐吧。”
见他扭身要走,我心中一急,拉住他:“彦青,若兰姑姑今天来过了。”
“她来做什么?”彦青吃了一惊,顿住身形。
“让我明日进宫赏月。”
“哦——”彦青释然一笑:“别慌,明日我会与你一同入宫的。”
我心里安定下来,松了手,看他走出了碧桃苑。
用罢餐,无端地又想起了明日家宴的事,越想,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采紫见我紧张,便提议:“娘娘,时辰还早,这月色也美,不如我们到园子里走走去?”
我抬眼望着天空中一轮将满未满的月亮,洁白如玉,柔柔地洒落下一地清辉,这树影顿时婆娑起来。或许,也只有这静谧的月光能平息了我的心,便携了她趁月游园。
走了一阵,心里倒也渐渐平静下来。
一阵风吹来,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娘娘,我们回吧。这夜风凉,您又穿得这样单薄,当心着凉了。”
“不,我还想再走走。以前没发现,原来月光下,这园子又是另一番光景呢!”
“那——”采紫沉吟了片刻:“娘娘,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
我笑着点头,目送着她一路小跑着往回走。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我才扭身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地向前走着。
“彦,我此番去郾城,倒真有些收获。”一个熟悉的清亮的声音传进了鼓膜,我不由得浑身一僵:是他?羽青!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哦?”彦青永远温润的嗓音传来:“什么?”
我抬头一见那建筑,可不是文心阁么!我不由得走近去,想要听听羽青的收获。
“我结识了萧君山,呵呵。”羽青显然有些得意。
萧君山?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我使劲拍了拍脑袋,哦,是那个北国的储君!这样想时,更加肯定羽青去郾城绝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
“哦?那萧君山我见过,为人看似很精明,二哥没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哪能。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介风流公子而已,每日徜徉于丽春院,一掷千金,与名妓丝雨姑娘花前月下。”羽青无奈地笑。
“二哥,苦了你了。”彦青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无限的惆怅与歉意。
“呵呵,皇命难违嘛!况且,我不是出了名的风流王子嘛,此事舍我其谁!”
一阵沉默,我正想往回走,又听羽青的声音响起:“彦,太子和皇叔最近怎样?”
“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最近,父皇身体不太好,大哥和皇叔就更加剑拔弩张了。”
“是啊,我担心的正是这个。我在郾城这几月,仔细地考察了北国目前的政治、经济、文化。萧胤很精明,善于利用各个朋党首领,将大权集中在自己手中。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北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都会与我们不相上下。那时,我们就再也无机可乘了。”
又一阵沉默。
“彦——”羽青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略停顿了一会儿方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他严肃的声音出乎我意料,我不禁微微一颤——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劝彦青也在投入到那权力的中心去么?是要彦青也去争夺那众目睽睽的宝座么?那么我也会随着陷入后宫那你争我夺的深渊之中吧?想着,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缩了缩脖子,正要走进去说说自己的想法,却听彦青忙不迭地制止:“二哥,你休要再提此事。你知道的,那并不是我喜欢做的事。”
我呼地松了口气。
“什么人!”
“谁?”
里边的两人警惕地低喝。
我抻了抻裙子,扬声应道:“是我。”
说完,眼前便出了两个月白的影子,修长俊逸。见到我,他们也明显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上松弛了下来。
“欣怡,你怎么来了?”彦青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我出来看看这月亮。不想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对不起。”我看得出彦青的不悦,心里也委屈起来,声音里压抑着情绪。
“欣怡,你来得正好,我从郾城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你过来瞧瞧可喜欢。”羽青轻轻碰了碰彦青,冲我扬起一张笑脸。
我感激地冲他微微点头。彦青也不便再说什么,默不作声地转身进屋。羽青笑着对我招招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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