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13 更新时间:10-08-14 23:25
御书房,龙涎香消。
“丞相,这么晚还把你叫来,这个是兵部尚书前日送来的奏折,此次出战,虽然胜了,但是伤亡还是惨重。”陈渊略显疲惫的用手支起脑袋。
“臣认为,从胡蛮之地想打开对中原的缺口甚是不易,若又想大举进军,恐国中军力因前些战火频繁而有所欠缺,还须五至七年的囤积。”
“这朕也知道,可还有一条路,大概丞相也知道吧?”
“陛下,丑时已过,是该歇息了。”
“哼,叶丞相是担心他不愿帮我们,他现在身在北厥,一切由不得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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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轿摆驾瑰珑居,却无人接驾。
轿中的陈渊一怒之下,命人落轿,掀起轿帘直奔大门而去。
门被猛地推开,内里的荒芜让陈渊倒吸了一口的凉气,没有人气味,仿佛孤冷百年都无人问津,才短短六个月为何这般模样,这里哪有身处皇宫中感觉。
没有人打理的荒草没过了小腿,壁上的藤蔓干枯如老人枯瘦的肢干,跟他的主人一样了然失去生气,那么无望。
更另陈渊吃惊得是,居然连个传话的也没有。陈渊推开了主寝的门,不经意看见了高悬的匾额用朱红写着‘情归’。
卧寝被打扫的一丝不苟,案几上摆着墨研,毛笔被用得很旧,但还整齐地摆放着。床上只放着一张单薄的被子,是夏天送秦穆来此时用的被子。
这时门外的侍卫拦住一个穿着碧色衣服的宫女,待宫女说了她这儿奴婢后便放了行。
宫女跛着一条腿挎着篮子进来,朗声到:“主子,用餐……了,陛,陛下……”
宫女惊讶的扑到在地上,这才反映过来门外那么多侍卫是怎么回事了。
“平身吧。你家主子呢?”
宫女有些费力地起身,望了望陈渊身后的床说:“不,不在睡觉吗?”
“什么?”陈渊觉得事情变得开始蹊跷。
“难道我家主子昨晚晚宴没有,没有回来?”
陈渊冲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宫女的脸上,宫女踉跄地倒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去,把这里所有的下人都叫来?”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陛下恕罪,这里只有奴婢一人,再无下人了。”
“这……”陈渊看着地上撒出来的饭,几个馒头一些青菜几乎不沾油水,而且下人只有一个跛脚的丫鬟。
陈渊再一细想不对。
“来人,命人封了南隐的使馆,连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朕飞出去!”陈渊甩袖出门,一旁叶丞相低声问:“陛下以为南隐的人趁昨晚带走了恕卿侯,臣认为……”
“别说了,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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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端坐龙椅的王捏断了手中的笔。
浓稠的墨汁晕染在宣纸上。
忽然一个身着深蓝宦官服的太监急匆匆地来报:“启禀皇上,恕卿侯找到了。”
陈渊立刻直起身子,探身问道:“在哪?”
“在……在……在太医院……”
太医院?
“怎么会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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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弥漫的药味让陈渊作呕,陈渊单手遮着鼻子,眉头紧皱地端视着匐在地上的年轻小药官。
“微臣是,是在来太医院的秀苇湖看见他拿着酒壶穿得朴素,所以当时微臣并不知晓他就是恕卿侯,陛下息怒。”小药官说得战战兢兢,不时地拭额的冷汗。
“来人,赏!”
陈渊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半天没有御医从秦穆的房中出来,便只好挪了尊步。一推门,便看见几个老太医在前厅小声地说叨着什么,一见陈渊进来,便个个都跪在了地上。
“说!怎么样了?”
“陛下,侯爷的病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前些的伤寒并未痊愈加之没有得以调养,而且侯爷的身体不知以前受过什么重创,所以身子骨虚弱。现在不仅饮酒过盛伤及肝脾,又受了一夜凉风,这,这……”为首的御医越说越怕有个好歹。
“你直接告诉朕,恕卿侯的病几时能愈?”
“老臣……老臣……这,这……”
陈渊一把揪起了老太医的衣领,怒吼道:“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帮饭桶。什么叫前些的伤寒未愈?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人病了你们都不知道嘛?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家陪葬。给朕医好,医好!”
“遵,遵旨……”
太医看着北厥王的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个老臣抱怨到:“第一次见皇上如此盛怒,上次文妃之事也只是降了一级罢了。”
“怕是,皇上这次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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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北厥王顶着疲惫之色坐在案几前。
叶丞相拱了拱手上前:“陛下已经两日没有合过眼了,该歇息了,这样有伤龙体。”
陈渊冷哼了一声,“休息?你听听,听听前日昏迷,昨日高烧又不退,你让朕怎么休息……”
陈渊说到这时,不觉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在忧心,再为那个假的‘秦陟’而担心?这不是他陈渊的作风,至少不该是在他秦穆的身上。
末了,陈渊又补上了一句:“朕还有半个天下掌握他的手里面。”
“禀报皇上,恕卿侯他……高烧依旧不退,开始说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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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宫,北厥王的寝宫。
鹅黄的帘帐内,秦穆脸色素白,眼窝深深的陷入,如同枯败的叶,气息微弱,嘴唇微微的开阖。
陈渊俯耳在秦穆的唇边,模糊的听见秦穆唤着‘皇兄’又或者是‘陟’。
陈渊看着那嘴唇冥冥间微微上扬,仿如以至奈河桥边和爱人誓约等待的情景。
这是第几次陈渊感觉到难过,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让陈渊恼怒地抓起了躺着秦穆的衣襟,拼命地晃动。
“秦穆!秦穆,你不是前些日还在舞剑吗,别在这儿跟朕装死,朕命起来再舞给朕看,朕不许你死,你听见没有。若你今日死,朕便要明日血洗南隐。”
“秦穆,你给朕不许死,朕不要你死。”陈渊最后声音几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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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渊第二次出现在韶华宫时,是听说秦穆难吞药物。
陈渊一进屋闻见药味便想吐。看着侍从不管怎么喂给秦穆药喝,都不见其吞咽,药汁从秦穆的嘴角溢出。
陈渊看得着急,一把夺过侍从手中药碗,舀起一勺药,蛮横的塞到了秦穆的嘴里,可以听见瓷器碰着牙齿的声音,生生地撬开了秦穆的嘴。
药汁灌入,却不见秦穆吞咽,陈渊知道秦穆其实是还有意识的,只是那意识却是——求死。
一心向死。没错,这个世界在秦穆看来早已没有留恋了,活着一天便多痛一天。
陈渊再也没有耐心,仰起头一口灌下了药汁,捧过秦穆的头,一点点地给秦穆喂下。
在场的老太医都纷纷低下了头,他们都知道,这个帝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极了这个吃药的苦味。
陈渊抹过嘴唇,喝道:“叫人把剩下的药全部拿来,然……然后,都退下吧。”
就这么地陈渊一点点给秦穆‘喝’下药去。陈渊轻轻地放平了秦穆,慢慢摸过自己嘴唇,却又突然觉得自己口中满是难耐的苦味。
看着一旁还放着有蜜汤,刚想喝下。又看着秦穆微皱了眉毛,想是他也不爱这药的奇苦。
陈渊小心翼翼的吻下,把蜜汤哺给秦穆。秦穆并不像喝药时般那样小气了,秦穆的索取让陈渊吃了一惊,秦穆的舌头慢慢舔过了陈渊的口腔,极慢地挑_逗人心。
秦穆意识迷糊着,只能觉得这种感觉熟悉极了,像是皇兄,温柔如此。
秦穆是那么得意,轻唤着——陟。
陈渊悄然的合上门,秦穆的那声轻唤他听得到,那么清晰。陈渊摸了摸胸口——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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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秦穆喝下的药起了作用,高烧已退,但人还是不那么清醒,时而还是昏迷。
韶华宫的白玉池旁按上了药浴的木桶。
说是来祛除秦穆身上难除的寒气。
几日未合眼的陈渊,无心让嫔妃们去安宜殿侍寝,便回到了从不让嫔妃们进入的韶华宫。
一进门,闻到不是黄芪黄连的苦味,而是药草渗出的芬芳。
太医见秦穆的病势稍有稳定,故决意休息一晚。
陈渊拨开绛红色的纱缦。蒸汽弥漫,那人散去发髻,头发垂在脸前,皮肤苍白,但是却被热气熏出了红晕。
陈渊回忆着秦穆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过程,归降那天从高墙上跳下的软弱的他;营帐中有着和秦陟一样气息的他;第一次迈入瑰珑居轻轻念着匾额上的‘情归’二字的他;出征前去看他时夕阳暖照坐在秋千上吟着‘秋风会锁园中物,归期不遥何来望’的他;宴席上跳着剑舞时的有着翩若惊鸿之姿的他;以及,以及他的嘴唇……
陈渊一步步靠入,吻下了温热的唇。像易碎的玉器,脆弱如此,美丽如此,陈渊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穆的脸,可是吻落在穆的项颈时,便没有再继续了。
在秦穆的左肩上有一个陈渊熟悉的印记——齿痕。
为何秦穆和秦陟的身上会有一样的齿痕:一个左肩,一个右肩。
这又代表着什么?
秦陟满怀的希望,难道是为了秦穆……秦穆那么依恋的轻唤,难道是爱的声音……
难道陈渊输了,输给了这对至亲兄弟。挫败感让陈渊想掌掴自己。
他要确认,也许是个误会,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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