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12 更新时间:10-12-16 17:51
引子
唐贞观年间,远在大唐疆域以北的冰邪国在历经了四年之后,再一次迎来了新老交替的时代。前国主凤传鸣在药石无灵的情况下,终于离开人世,结束了他年仅二十六岁的生命。因其无子嗣,所以仲公子凤栖梧在一部分国臣的拥戴下,登上了王位。
月夜笼罩下,冰邪王城内一片静谧。
冥思殿内,国相言秉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即将登基成为他们新王的男人,内心始终萦绕着困惑与不安。
“圣主,”言秉直面对着凤栖梧的背影,开了口。“殡礼和大典的事都筹备好了,各国的使节大概在三日内也会陆续到达。”
“画像画好了吗?”凤栖梧跪在地上,望着历代国主画像。身边放着一张专门打造的黄金面具。
“还有最后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大概明日就能送进宫来。”殿外飘来一阵微风,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融在了空气里。言秉直回首看去,原来是她,已故国主凤传鸣的妻子,国后水碧姬。
她几乎是倚在门口,看上去又多添了几分憔悴,也有些苍白,但这些却并未影响到她的美丽。娇弱和妖娆是她与生俱来的特质。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原本布满忧伤的脸上犹如是从乌云的缝隙中透出一线日光一样,竟然又隐隐带着似乎是欣慰的神情。
听到言秉直称呼自己“圣后”,水碧姬犹如迎风扶柳般地走进来,淡淡笑了笑,“国相应该改称呼了。”
言秉直这才恍然:“是……太妃娘娘。”水碧姬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目光却朝凤栖梧投了过去,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便意会,“那,圣主,如果没别的吩咐的话,老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言秉直离开,水碧姬又朝凤栖梧走近了两步,低眼看了看那张映着烛光的面具,眸里的忧伤似乎更浓了。“到如今,你还要戴着它吗?”
昏黄的烛光若明若暗地罩着凤栖梧的侧脸,越发地让她看不清楚,就连轮廓也好像遮了一层薄纱,隐匿而虚幻。很久,没这样单独和他说过话了。
“我不想外人从我的脸上看到任何东西。”淡淡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冰凉。
“栖梧,”水碧姬走到他面前,拿起了那张面具,“我有话要对你说。不过,我们单独说话的时候,你能把这冷冰冰的东西扔掉吗?”
“有话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凤栖梧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像是一座山,占满了水碧姬的视线。那一瞬间,她的头脑有些晕眩。他从她手上轻而易举地就抽走了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具,重又戴在了脸上,旋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的水碧姬。
“对我而言,你难道不是外人吗?王嫂。”
第一章美人
冰邪国新王登基大典举行在即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西罗。
此时在王城军营内正在进行着一场箭术比试。校场之上,坐着西罗国两个最令人敬畏的年轻女子,公主慕兰凝和第一女将乌瑟玛。
慕兰凝抬起头,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没入胸腔里的却似乎全是校场上沙尘的味道,不禁微微蹙起了秀眉。美貌可同日月争辉的西罗公主慕兰凝,即便是皱眉,也同样美艳动人。几乎是任何男人,只消望她一眼,便已心猿意马。
“嗖”地一声,箭却并未射在靶上。这次,换作王城军输掉一局。
慕兰凝睁开眼看了一眼那个因为失神而脱靶此刻正兀自觉得尴尬但眼神却仍然偷偷停留在她身上的王城军一营领将,禁不住地笑出了声。眉宇间的骄傲同时写着满足与不屑。
她扬起头,并未完全收起唇角的笑意,侧过脸向坐在一旁神情严肃的乌瑟玛看去,“瑟玛,看来——你们两边可是不分高下呢。”
十八岁的乌瑟玛作为国相乌克善的独生女,在传统上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西罗未来国相的继承人。看着这些平日在自己手下表现不俗的军士今天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水准,以致于让一场射箭比试完全体现不了王城军的气势。虽然是极力抑制着,可情绪中却仍浮起了丝丝气恼。但也只能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来应付慕兰凝的骄傲,“比试还没结束,什么结果都可能发生。”
内城军统领顾西楼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抬头看看慕兰凝,心中暗自轻叹,比起十日前的那次见面,她似乎更美了。但也依旧那么傲慢,越发地遥不可及。“是啊,”他收回目光,“乌副官长的本领可是胜过很多男子呢。”
“这倒是,”慕兰凝的笑靥宛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娇艳夺目,“瑟玛女儿家的事不擅长,可沙场上争胜斗狠的本事却是会的不少。”
“行了。”坐在身旁的王子慕兰生低声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意图。不由自主地看向乌瑟玛,她极力克制的脸上仍然渗出了尴尬的痕迹。于是心里也好像忽的被揪了起来。
乌瑟玛知道自己此刻的面色是平静的,她的心事不会有人察觉到,因而可以状似无意地轻轻一动眼梢,朝慕兰生看去。
他的身边坐着未过门的妻子——雪卿媛,也许到了某一天,一切就连妄想也无法存在了。当初慕兰生宣布要迎娶雪卿媛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的男子,即便不会爱上慕兰凝,也不可能一定就会爱上自己。可是……要是连他也不可以的话,那么,还有谁呢?
一阵清风吹来,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思,目光又重回到了校场上。
就在比试双方再次拉满弓准备较量的时候,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国主到。”
西罗王慕纳川的突然到来,带来的是一个任命,委派乌瑟玛和顾西楼为使臣,前往冰邪国贺其新王登基之喜。
然而这趟冰邪之行也并非仅是贺喜如此简单,乌瑟玛隐隐感到慕纳川在心里有着其他的打算……
回到相府,乌瑟玛便嘱咐贴身侍女玉哥准备起了细软。
门口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咳嗽声,她抬头看见是乌克善,便赶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言语间有些敬畏,“父亲。”
乌克善应了一声,便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已经整理好放在床上的行装。眉间的深沉就又重了一层。“陛下这次派你和顾西楼去冰邪,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乌瑟玛暗自揣测,陛下这次没有循例派文礼使卿去冰邪贺新主登基,而是选了她和顾西楼这两个年轻武将,虽然令人有些意外,但也很难和什么政治意图联系到一起。不过父亲既然这么说,想必一定有原因,自己如果说不出来,父亲一定会认为她缺乏心思,始终配不上继承人的称号。于是,说不说,该怎么说?只是转念之间,乌瑟玛的心里就已经闪过数个念头。
“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许是看出了乌瑟玛的踯躅,乌克善并没有再继续等待她回答,“军营生活也过了好些年,但是,作为未来国相的继承人,仅仅作为武将是不够的。以后陛下可能会逐渐让你参与政事,这次冰邪之行,只是个开端。”
“可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原因的话,陛下又为什么派西楼去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乌瑟玛的问题脱口而出。
乌克善看了看她,不禁为她那一点就透的政治触觉感到有些欣慰,她的成长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也许陛下还有别的用意,顾西楼在朝臣中是属于中立,派他作代表,可以掩饰一些东西,否则,陛下也不会派你去协助他,另外,陛下大概也是想开始重用他了。记住,顾西楼是主,你是辅,而且他是你的学兄,论经验也比你丰富,你好好跟在他身边就是。多看、多听、少做。”
乌瑟玛低下头,“是,我知道了。”
乌克善交代完后,似乎这才放心了一些。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乌瑟玛,“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好好照顾自己。”
她有些发怔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直到他离开目光仍难以从门口的方向收回。他终于像个慈爱的父亲那样对自己讲话。那一刻,身体里像是被注入新的血液,瞬间流遍了全身,连最冰冷的角落也感到丝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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