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867 更新时间:21-12-28 20:50
李一荻见那大鸟飞走,一颗心才又重新落地,用登山镐挂住老榕树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树冠,傅小娇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那到底是什么凶禽?这么巨大,你可看清了。”李一荻知道傅小娇与那凶禽正面对抗过,喘了一口气后,才询问她道。
“那厮动作很快,没怎么看清,只是看那眼睛像是雕鸮。这种林子到了晚上还活动的,也就属这种雕鸮最厉害了,嘴尖爪利,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块。还好,你没被它扑上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傅小娇说道。
李一荻说:“原来是那种大型的猫头鹰,我听说它们喜欢把窝设在悬崖绝壁上,怎么跑到这机舱里来了?”
傅小娇说道:“那机舱后面可能还有个大洞,咱们没看到,雕鸮可能是从那里进去抓小树蜥吃的。野鼠、野兔、刺猬、蛇,没有它不吃的,这一晚上要吃好几十只才够。咱们听到的那些敲击信号,是雕鸮在啄食树蜥时发出的响动。”
李一荻方才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是她的夫君唐雪峥给她发出的求救信号,又一想,若真是她的夫君遇险,又怎么会不露面,不出声,搞这些虚虚实实的手段呢?唐雪峥一向都为他着想,从不让她涉险,他们夫妻恩爱甚重,早已把对方看成生命中的唯一,是半点不肯让对方遇上哪怕一丝危险的。想及此,李一荻又担心不已,暗想,雪峥到底在何处,希望莫要有事才好。
这时,傅小娇为了能钻进机舱,把身上的便携袋和多余的东西都取了下来交给了李一荻,然后用狼眼手电仔细照了照机舱深处,确定再没有什么动物,便用双手撑住缺口,下到了机舱残骸里面。
李一荻在外边看着,又有点担心她,便嘱咐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你小心些,若是没什么重要的线索,还是尽快出来离开这里。”
只听傅小娇在里面答道:“机头被撞扁了,驾驶室里没有尸体,只有两个飞行头盔,也许是在飞机坠毁前跳伞逃生了。”
李一荻说:“那好,你先赶紧出来,我感觉这两株老树怕是受不住这许多重量,随时都可能会断的。”
傅小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机舱里翻着一堆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找到一箱子东西,那箱子是密封的,估计是东瀛军人的什么重要研究……什么人?!”突然,傅小娇厉喝了一声,机舱里陡然响起了打斗声,李一荻见状,立刻要钻进机舱里去,却听傅小娇道:“李姐,危险,别过来!”
接着,李一荻便看见一道白色人影朝自己扑来,因为事出突然,那白影行动甚快,匆促间,李一荻拔枪对准了白影就是一记点射,岂料,白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开,咆哮着,抡动一条胳膊,朝着李一荻的眼睛戳来。
李一荻根本躲闪不及,而且,这树上躲闪的空间也有限,正当她万分骇然之际,傅小娇箭步冲上,一脚狠狠地踢向了白影的后心,白影的攻击立刻转向,尖啸着,又扑向了傅小娇。傅小娇偏头一闪,同时,李一荻又冲着白影开了一枪。
枪声惊动了原先树下熟睡的护卫们,纷纷起身奔到了夫妻树边,嚷嚷着察看究竟:“怎么回事?”
“是敌袭吗?李姐,傅小姐,你们在何处?”安子扬声呼叫道。
大约是白影见人多了起来,身形一转,径直扑向了树下。
“有人下来,快拦住他!”李一荻冲着树下呼喊道。
但那白影去势极快,安子就算迅速召集人来围捕,却也拦他不住,硬生生地看着她逃跑了。
李一荻还在朝树下张望,冷不防一阵风掠过,傅小娇一把将其拉开,同时,手中的匕首朝空中一划,只听又是一声啸叫,却是那只雕鸮去而复返,张开着硕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飞起,躲过了傅小娇的匕首,接着,又俯冲而至。
李一荻又举枪对准雕鸮,连开数枪,但那雕鸮身体虽然大,在空中的动作却像是幽灵一样飘忽不定,加上天黑,李一荻的枪口射出的子弹均告落空,傅小娇的攻击也接连失败。
安子在树下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只听到接连不断的枪声干着急没办法。
傅小娇本性孤傲,若是平时,那雕鸮根本不在她话下,但眼下她要保护李一荻的安危,又是在这夫妻树上,地盘狭窄,任她本事很大,多少都有些投鼠忌器,听着雕鸮时不时发出的尖声嘶鸣,越发觉得那雕鸮也好,那白影也罢,都像是在嘲笑自己无能,心中顿生戾气,索性抓起了方才在机舱里拿到的那支冲锋枪,在雕鸮从头顶扑击而来之时,狠狠地一抡,这次却是抡了个正着,雕鸮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扑腾着落了下来,跟着,李一荻也射出了最后几颗子弹,雕鸮被子弹打中,直接掉落到了树下,惊得树下的安子等人发出了几声惊呼:“卧槽,什么鬼东西?!”
不过,傅小娇扑杀雕鸮时用力过猛,却忘了身在树上,一下子掉了下去,亏得她立刻抓住了低矮一些的树枝,悬在了半空之中。但那树身因为二人的连番搏斗,树身晃动得很是厉害,树叶和一些根茎浅的植物纷纷被她晃得落在地上,整个老榕树都跟着作响,随时可能会断裂。
而就在此时,眼看着夫妻树摇摇欲坠,那半截飞机残骸也开始往下滑落,李一荻自然也站不稳,尖叫着,朝着地面摔落,傅小娇见状,只得松了手,扑向了李一荻,将她抱在怀中,同时启动了自身滑翔异能,身形斜斜地扑向了夫妻树的对面,避免造成误伤。
安子等人发现情况有异,那株夫妻树上半截树身沉重地倒栽而下,和着一具飞机残骸轰然落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也震起了地上重重的尘土和枝叶。
傅小娇从地上爬起,又拉起了李一荻,走到了安子等人身侧,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恍若隔世。
一通折腾,一个通宵已经过去,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不过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这话在这里十分合适,此时的森林黑得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而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忽然,从那仅剩的半截榕树中传来一串清晰的嘀嗒声,令人倍加毛骨悚然。
“什么声音?”安子惊道。
傅小娇与李一荻对视一眼,那捣乱的雕鸮已经被解决,怎么这突然这信号又响了起来?不对,这才是他们最初在树下听到的那个声音,现在一对照,显然与雕鸮啄食时所发出的声音不同,只不过刚才他们没有察觉到,误以为是同一种声音罢了。
李一荻仔细倾听着,神色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恐惧的阴影:“这声音反反复复,只有一段摩斯码信号,不过,这次信号的内容变了……”
傅小娇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这回不是什么三长两短了,比先前的那段信号复杂了一些,但是可以听出来是重复的,然后,她循声望了过去,缓缓地复述了一遍:“嗒嘀嘀……嘀……嘀嗒……嗒嘀嘀……这确实某种信号,是亡魂发出的死亡信号……”
众人心中一寒。
傅小娇抬起手里的狼眼手电,照在了声音发出之地,是在那自行断裂了的夫妻树的树身,一块暗红色的物体,呈长方形,顶上两个边被磨成了圆角,但依稀可看得出来,那是一具棺椁、绛红色的棺椁!
张家古楼,一个隐秘空间里。
张霆玉的目光冰冷漠然,宛若一具漂亮的机械,俯身盯着倒下去的顾雷,转头对着张昊然说道:“你真的想要我这具躯壳?”
张昊然虽然早知道顾雷的下场会是如此,但还是有些意外他真的下得了手,不过,这对他而言有利无害,左右唯一能阻碍他计划的人已经死去,那他又何愁不能将张霆玉控制在手心里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是。”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消除我的神魂么?”张霆玉淡淡地问。
“不会,霆玉,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张昊然说道。
张霆玉斜眼瞅着他,良久,嘴角边掠过一丝浅笑,然后,他平静地躺在了石台上。
“元首,提防有诈。”阿卡扎紧盯着张霆玉,拉了拉张昊然的衣襟,说道。
张昊然说道:“动手吧。”
“等等-----”一直冷眼旁观的小五似乎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上前试图阻止,“你们想要对元首做些什么?”
张昊然成功在即,对小五也就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冷声道:“小五,你去守着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
但小五纹丝不动。
阿卡扎亦不耐烦了,过去推搡着小五:“小五,你莫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这条贱命!”
小五却怒极,反手就去捉阿卡扎的手腕,吼道:“你们要对我的元首做什么?我不许!”
谁料,石台上的张霆玉脸孔扭曲,呈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向着小五摇了摇头,说道:“小五,没有用的,他们在我借尸还魂的这具躯壳里做了手脚,导致我如今这具身体的各个器官开始衰竭,小五……我好痛苦……我没法坚持了……”
小五更加的愤怒,发狂般地双拳连发,竟然迫得阿卡扎连连后退。
但,张霆玉的话音未落,张昊然已经果断地启动了阵法,那石台下面的四只青铜兽开始微微地颤动,其脚下的五行八卦阵也在飞速地运行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水槽的血液也跟着迅速慢慢地流动着,一一地流入了那沸腾的血池里面。
血池里的血肉模糊的人影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张昊然俯身看向了张霆玉,那幽深的黑眸里闪烁着诡谲的光,张霆玉的意识渐渐恍惚,在张昊然强大的意念控制能力下,他的意识慢慢地跌入深海……
“很抱歉,欺骗了你,霆玉,我不能让你和共生,有你没我,有我也没你……但我会善待你的,你会待在那具血人的身体里面……虽说是丑了一点,但好歹他还算是活着……”张昊然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你的存在本身是个异数,我自信不能掌控于你,所以,再见了……”
说完,张昊然解开了张霆玉的衣服,象牙白的胸膛露了出来,他一只手点在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扔出了颗珠子打在血池里的人头上。
张霆玉又发出了垂死的呻吟,在瞬间瞪大了眼睛,然而须臾之后,眼里的生机和光彩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他的手无力地垂到了石台下面,彻底没了气息……
小五发觉了张霆玉的异样,发疯似的想要冲上去,但阿卡扎箭步挡在他的身前,一拳击出,正中小五的胸口,接着,他的五指伸进了小五的胸腔,鲜血溅了他一身,小五最终痛苦地委顿了下去,蜷缩在地,抽搐着身子,却拼尽全力地想要爬到石台那边,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元首……是我害了你……”
“呵,还真是一条忠狗。”阿卡扎冷笑着,一脚踩住了小五的背心。
张昊然的身躯似乎并不太能适应那具书生的躯壳,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阿卡扎忙上前去搀扶,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抬起手指,撑着额头,极其疲倦地对阿卡扎说:“我没事。”
阿卡扎还是十分担心地看着他。
张昊然揉着眉心,冲他挥了挥手,甚至没有转头去看血池里的人,只是迅速地对他吩咐道:“去杀了他。”
阿卡扎瞬间明白了,是血池里的那个家伙让他的元首这么不舒服,这种事情,作为深爱元首的他,是非常乐意为他分忧的。
阿卡扎走过去的时候,张昊然抬起眼睛,复杂地看着血池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看他,就算恶心到让人想吐,那个人的眼睛还是很亮,很不甘心,然后血池里的人冲着阿卡扎吼叫着什么,却呜呜咽咽,根本听不清楚。
对不起,是你欺骗我在先。所以,你还是安息吧。
张霆玉在心里叹息道。
阿卡扎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的芯子已经换了。
那具所谓元首的躯壳里的人,是张霆玉。
在他发觉自己受制于人时,他在苦思脱困的方法,他想到自己曾经在天洛大陆看过一本书,记载了一个巫术秘法,是说灵魂转移术,只是过程比较复杂,需要一点真爱之人的心头之血。所以,他会捅顾雷一刀,但他知道顾雷的心脏是特别的,他的心脏比寻常人歪了一分,虽然为了麻痹张昊然和阿卡扎,这种行为非常的冒险,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相信顾雷是会理解的。
他不怕死,但他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在张昊然算计他的时候,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张霆玉又怎么可能白白地被他算计呢?
虽然他还是很想保护书生的躯壳,但张昊然做的手脚太过隐秘了,这些年,就算他苦心竭虑地照顾书生的身体,但还是免不了书生的身体的衰败。
他只能对不起书生了。
张昊然惯会使诈,也会攻心术,他的异能也十分的强大,还有那个伽蓝族的巫师作为助手,他想要对抗他,很难,索性,这一仗,他还是赢了。
血池里的人最终没有了呼吸,不再哀嚎了,慢慢地沉入了池水之中。
阿卡扎走了过来,对张霆玉说:“元首,接下来,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张霆玉懒懒地应了一声,说道:“嗯。好。”
他静等着阿卡扎带他离开这片空间,但阿卡扎没有动。
“怎么了?”他蹙眉问。
“元首,你不是有钥匙吗?阵法启动,你只需要用钥匙开启空间的门……不对,”阿卡扎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你不是元首,你是……”
“他是------”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冷的男子声音,接着,阿卡扎感到背心到胸口一阵剧痛,他低下头,看到的是那把捅穿顾雷身体的匕首,而点点殷红的血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他是我的元首。”顾雷毫无起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阿卡扎愕然:“你……你不是死了么?”
顾雷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血迹未干,那里还很疼痛,但他顾不了这些,嘴角只是露出了一抹桀骜的微笑:“我的元首未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呢?”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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