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88 更新时间:09-03-25 17:37
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遗憾,许多无奈。命运,不论他们怎么选择,总要沿着既定的轨道,走下去。
有贺词道,“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云云,不过是人们心中的美好愿望,至于最后会不会实现,另当别论。但有个期许总是好的,正如老百姓遇事不论巨细总喜欢念叨一句“老天爷保佑”一样。
而柳御锦,便是江湖上名副其实的“老天爷”,大家都叫他“老爷”。
这声“老爷”里不知凝聚了多少崇拜与敬慕。
乾坤山庄很大,很气派。
在乾坤山庄的侧院,有一间小房的门是朝外开的。
说是小房,也不过是相对于整个庄园,若是与寻常人家相比,大小可以做个正堂了罢,屋内的装璜摆设,自是豪华精美,非同一般。
小屋屋顶两侧飞出的檐角上各挂着一个银制风铃,风过时,铃轻响,悦耳动听。
这天,是柳御锦“听事”的日子。檐角的风铃,便是“启听”之意。
现在正堂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全身火红的明媚少女。少女旁边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深刻的五官透着刚毅,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隐隐有精光闪动。厅里坐了不少人,有的带了礼品,也有的人两手空空。
其实老爷并不介意你带了什么来,“翻手为云覆手雨,乾坤剑下御乾坤”,柳御锦名满天下,武有大成,潇洒多金。他本就什么也不缺,“听事”和处理,不过是因为老闲着便也无聊,设了这“耳房”,专在闲来无事时听听别人的烦恼,顺手解决几遭排遣一下烦闷罢了。
“耳房”里有一个小间,一位老人正在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所遭遇的苦难。
韩鹏松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裂口流血的双唇,泛着青紫淤痕的皮肤,像惊慌的小鹿一样将自己藏在角落里时的神态,他的心就忍不住滴血。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天叫女儿吃早饭的时候却看到女儿成了这副样子。得知罪魁祸首是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江卓冬后,他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愤恨地用最恶毒的语句把那名字咒上千遍万遍,却不能亲手杀了那畜牲。
江卓冬使五毒掌的功夫和他用迷香迫人的功夫一样有名。
现在他只希望老爷能让那畜生也尝尝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一个人斜坐在太师椅上,随意地靠着椅背,嘴角带着一点笑,七分慵懒,三分讥诮。
“好,我知道了。”
韩鹏松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欣慰和感激。
许庆从那间小屋里出来的时候心里一样被这两种情绪胀满。
自从他在咸阳的几家酒铺中的几百个装着上好的西凤酒坛被吴源带人尽数砸破以后他就没有一夜合过眼。吴源的背后有知府撑腰他知道,但是这和着血的断牙让他咽得夜不能寐。
二十年的心血,有谁能够容忍在事业蒸蒸日上时无端受人打压?
于是许庆也来到了“耳房”。
因为他和韩鹏松,和许多人一样,知道老爷能为他们处理好一切。
再大的事到了柳御锦面前,也不过是儿戏一般。只要能得到他的应诺,多严重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因为,最终一切都会变得妥妥贴贴。只不过,是否应诺,则要看他的心情如何。正如久旱祈雨,若天不作美,也是无用。
今天柳御锦的心情不错,终于过了一天不怎么无聊的日子。
而正堂里那个红装少女的心情则不是那么好了。
红衣少女的名字叫做柳玉蟾,她便是老爷的独生女儿。
只可惜她的人并不像她的名字,玉蟾意示为月,她却没有月之宁静。
她喜欢一切新鲜而刺激的事物,就像一豆跳动着的火苗,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现在让她一直坐在这大堂内,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还是得安份地坐着招呼客人,因为父亲的要求,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旁边那男人若有若无瞟来的眼光。她非常非常不喜欢那个男人,尤其不喜欢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可是他的父亲却非常信任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做颜赦。他既是柳御锦的手下,又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奋斗的过命兄弟。
颜赦刚毅深刻的五官给人一种威武的感觉,但是他的心却比发丝还要细。
把产业大部分的财事管理交给他柳御锦非常放心,因为事无巨细他都能处理得非常好。
现在那个男人正看向门外。
一个蓬头妇人抱着一个婴孩闯了进来。
这妇人身材高壮,抱着婴孩的手也较一般妇人指节粗大,那婴孩的脸捂于襁褓中不为人所见。
妇人的惊惧之色在冲进“耳房”后依然没有消退。
妇人身后是两柄利剑。
现在那两柄利剑被人用一把未出鞘的刀格住。
颜赦。
那两柄剑是长白双剑,常白,常青。
长白双剑在江湖上因仗义助人素有侠名,年轻时清俊的长相让他们两人的身影不知入过多少少女梦中。
现在那两张脸在面对颜赦时一张有些泛白,一张有些泛青。
“你可知道那妇人本是个男人。”
“你可知道那男人杀了自己叔父全家。”
此言一出,那妇人脸色顿时煞白,眼中饱含悲愤之色。
怎能不心下生寒?他本是一个向往江湖喜练刀法轻功的年轻人。
有一天,他收到了叔父寄来的包裹。
打开包裹是一支凤头珠钗。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下涌动。
快马加鞭赶到叔父家中时,却看到了长白双剑。本应放下心来的,他却鬼使神差地闪到了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东西不在这里。”常白道。
“那这里现在就没有用了。”常青道。
火把被抛入已淋满火油的院内。
自然是没有人来灭火的,宅院内现在只剩死人。
年轻人的身躯缩在墙角,强大的悲痛与恐惧让他忍住声音身子却忍不住颤抖。
“谁在那里?”常白突然回头朝着那墙角大喝。
“你杀了这一家人,还烧毁院落破去行迹,躲藏在此,我们双剑要为这户人家报仇。”常青的剑已出鞘。
年轻人连忙闪进了附近的民居。
“追!”常白的瞳孔已然收缩。
没有这身妇人装扮,他根本不可能逃到这里。
今天“耳房”檐角的银铃便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不是杀了人,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乾坤山庄,竟敢在这‘耳房’随意亮出兵刃?放肆!”声音甜若乳燕回巢,言语间却透出十分傲气,柳玉蟾一腔烦躁正愁无人撒气。
“小姑娘,你不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让你父亲出来说话。”常白冷冷道。
“你凭什么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即便是我父亲来了,也容不得你们如此!”柳玉蟾最看不得人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你竟不相信我们长白双剑?”
“我管你们是长白双剑还是长黑双剑,我只知道在来这‘耳房’的人不会说半句谎话,他既然敢来,那就得听听他说些什么。”
“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看来真是欠人管教!”常青怒道。
“哦?我倒不觉得我对女儿的管教有何过错。”柳御锦已从内室中走出,唇边还是那抹笑,七分慵懒,三分讥诮,“你们是人,他也是人,给人一个机会说话有何不可。”
不过是随随便便一站,满屋的人却都感受到了从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强者气息。
“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叔父一家还放火毁灭行迹!”像是有一种力量突然注入,年轻人咬着牙把真相大声说出。
常白常青对视一眼,迅速抽回长剑,常白攻向柳御锦,常青攻向柳玉蟾,多年合作,自然默契无间。
——叮!
屋梁上突然飞出两物急打常白常青胸口。
常白常青的身子向前冲出了两步才倒下,脸上的表情都只有极度的惊讶。
“无视庄规者,死。”一个声音冷如冰玉相击,虽清洌悦耳却寒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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