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9051 更新时间:20-07-12 13:56
第九章再尝美味
店小二把北绝色他们邀进楼上的厢房。
厢房之内,布置得甚为豪华。
一道雕了栩栩如生的百兽、奇花异草的精巧木拱门把宽敞的厢房分成了前厅和后厅,拱门前的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个半人高、绘着仙女撒花图的景泰蓝花瓶,拱门后垂着宝蓝色的锦缎;内厅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皆挂着一幅用雕花黑木框镶裱着的山水图,地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软地毯,一张能容十来人坐的大圆桌上铺着蓝色的织锦,每张圆櫈上也铺着相同图案和颜色、垂着金黄色吊穗的圆形软垫子。
这厢房,它的豪华和细致,是南棉王宫里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与之相比。孟晴睁大眼睛左顾右盼的,细看厢房里的每一样装饰,还忍不住好奇地上前摸了几把拱门上的雕花。
店小二笑着请所有人坐下,然后转身到角落里把碳炉点燃,把一个长嘴的铜壶架到碳炉上。在等水烧开的时候,店小二为各人摆上景致的带盖茶杯和碗筷,再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瓷罐,打开,用木勺挑起罐里的茶叶倒进各个茶杯中。待倒好茶叶,铜壶里的水也开了。
滚烫的水倒进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带起清幽的茶香,很快就把溢满了厢房的每个角落。
店小二把茶倒好,宋宫保也带上几个托着大木盘的店小二进来了。很快,桌子上便放上了几笼精致的山洞梅花包子和好些精美的糕点,那些糕点一碟比一碟好看,活象一件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看到眼里让人不由得不忍心下箸去破坏它的完美。但是,那包子和糕点冒出来的香气一再钻到鼻子里去,诱得肚子里的谗虫在拼命地爬来爬去的。
宋宫保笑容灿烂地招呼大家说:“别客气,趁热吃吧。”
犹豫了片刻,所有人同时拿起筷子伸向不同的碟子里去——除了东无敌。
孟晴一下子从小蒸笼里夹起了一只包子,急不可待地就要往嘴里塞,北绝色看到想阻止她,但她已经一口咬下去,包子里的热汤把她烫得直跳起来,包子也被她甩到一边去了。
宋宫保看着孟晴的窘态,笑了起来。笑过后,他耐心地给孟晴讲了一次吃山洞梅花包子的要诀,还亲身示范了一次。整个讲解和示范过程,他的态度都亲切得有如邻家的大哥哥。这种难得的亲切,让北绝色在旁看着觉得甚是不自在。
不过,那种不自在很快就被满桌的糕点和包子驱散了。
虽然是吃过早膳才出门的,但对着难得一见的美味,大家都忍不住放开肚皮拼命地大吃起来。经过一翻风卷残云的猛攻,桌上的食物全被象似饿鬼上身的众人消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干净得象刚洗过的碟子小蒸笼。
吃饱后再喝过一口还冒着热气的雨前龙井,那感觉是贴心贴肺的舒服,“人生唯口腹”,这话说得真是没错!
在北绝色心满意足地喝着茶回味糕点的美味时,坐在他身边的宋宫保问:“小北北,你怎么又跑到京城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用三言两语来解释清楚,他只得直说:“我是代表南棉国出使大明的,昨天才到。”
“南棉国?出使大明?你是南棉国的代表?等等!南棉国?南棉国不就是……那位十几年前遇上山贼惨遭杀害的月华郡主不就是嫁到南棉国去了吗?”宋宫保反应很大地望着北绝色,“你什么时候跟那个什么南棉国扯上关系的?”
北绝色在脑里组织了一下过去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准备详细地解释一下,东无敌先他一步开口说:“他本来就是月华郡主的儿子,南棉国的太子,代表南棉出使大明,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宋宫保一下子从櫈子上跳起来,“不是吧?你,小北北,你,你是南棉国的太子?你是月华郡主的儿子?”
北绝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
听罢,宋宫保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好一会才懂得反应过来,用无法相信的语气说:“这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太过曲折离奇了吧?”
北绝色说:“我的事情说完了,那你呢?几个月前,你不是要留在山谷里烧饭的吗?”
宋宫保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清了清嗓子,说:“我说服了娘子,让她跟着我一起到京城来了。”
“娘子?”北绝色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立刻又恍然大悟了,“你是说医姑娘?她终于接受你了?”记得,之前医小绯是喊打喊杀还态度坚决地要休夫的,几个月下来,什么都转变了吗?
宋宫保笑得更得意了。他摇头晃脑地说:“女人嘛,只要多哄几下还不就能得手了?不单娘子,小舅子葱头他现在也在京城。他们姐弟俩在京城里开了一家医馆,娘子她还进过宫给仁圣皇太后治过头疾,两位皇太后对她的高超医术赞不绝口呢。”
北绝色问:“对了,宋大哥,可以带我到医姑娘和葱头的医馆里走走吗?上次多得葱头和医姑娘出手相救,我还没有机会好好地向他们道谢呢。”
宋宫保说:“没问题!我也准备送饭到医馆去,一起过来吧。”
北绝色欣喜地说:“谢谢你!”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对了,宋大哥,可以麻烦你找个人带他们几个回会同馆吗?”
孟晴反应很快地说:“太子殿下,你不要我们跟着你?”
北绝色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要去见一位救命恩人和一位故友,带着这么多人去打扰不是那么好。你们先回会同馆,我和大师兄一起去就行了。”
孟晴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们要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不想太多人跟着太招摇的,就我和哥哥陪你去吧。”
宋宫保插过话说:“小姑娘,京城这里是天子的脚下,治安还是不错的。再说,哥哥我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有我在,谁敢动你家太子殿下?”
“你?”孟晴对宋宫保投过绝对不信任的目光。宋宫保现在的这身造型,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说他是个用刀的厨师都让人怀疑,更不要说是要让人相信他是能保护别人的武林高手。
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看扁了!宋宫保猛地站起来,“嗖”的一声从背后抽出那把刀柄闪着耀眼金光、刀身通体泛着黑色寒光的菜刀,提高音量说:“现在就让你见识下哥哥我厉害的刀功!”
北绝色连忙拽住他,说:“宋大哥你的刀功在厨界行第一无人能及,这是人所共知的,你又何需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呢?”如果真的让他在这里耍起刀来,说不定会把这个厢房给拆掉,还顺带伤着几个无辜围观群众的。
在北绝色的劝说下,宋宫保最终还是收回了菜刀,没有表演他那厨界排行第一的刀功;而孟晴他们一班人,在北绝色的坚持下,最后也是听从了他的安排,跟着宋宫保派来带路的人先行回会同馆里去。
等孟晴他们回去后,北绝色和东无敌也跟在宋宫保的身后,向医小绯开的医馆走去。
医馆离四季香不远,只是隔了两、三条街而已。
还没有到医馆,就看到医馆的门前排着一行长长的队伍。宋宫保带着北绝色他们走到医馆前,说:“你们先在这里等下,我进去给葱头他们一个惊喜!”
说完,他穿过把门口堵住的几个人,闪进医馆里去。
只听到他用夸张的音调大喊着:“娘子,为夫来为你送饭了。”
紧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的鞭响,一个女子冷声说:“把饭放下就给我滚!别在这里攀关系!”
又听得宋宫保委屈地说:“娘子,你怎能对为夫这么冷淡?”
“滚远点!”听得出女子开始抓狂了,清脆的鞭子声又响了起来。
见得一群人从医馆里匆忙地跑出来,脸上皆带着生怕被殃及池鱼的表情。
“小舅子,你帮姐夫说说你姐啊!”宋宫保还在不折不挠地努力着。
“姓宋的,我和你不熟。”是葱头的声音。
宋宫保象是完全忘了门外还站着两个等进去的人,也完全忘了要给医小绯和葱头“惊喜”……
站在医馆外等候着的北绝色和东无敌对视了一眼,决定自己走进去,不等了!
东无敌和北绝色的脚刚跨进医馆的大门,一道黑色的影突然向他们袭来,东无敌身形一闪,拉过北绝色跳到一边,避过了那一击。细看过去,那黑影原来那是医小绯甩过来的鞭子。
看到忽然出现的东无敌和北绝色,医小绯和葱头都不由地一怔。
第十章还你心愿
看到东无敌和北绝色这两个意外的来客,医小绯和葱头虽然有些谔然,但他们很快便回过神来。
葱头上前用力地拍了一巴北绝色,问:“小白,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北绝色说:“昨天才到的。”
医小绯看了东无敌和北绝色一眼,说:“别都站在这里了。小葱,把店门关上,大家到内屋里坐坐吧。”
关上医馆的大门,大家转移到医馆的内屋里去。
医小绯利索地给各人倒了茶,大家喝着茶便开始轮流聊起自山谷一别后各自的遭遇。医家姐弟听过北绝色讲述这几个月发生过的事情,两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把该说的都说过后,开始有些冷场了。这个时候,北绝色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向葱头和宋宫保,问:“葱头,宋大哥,你们和宫里的人熟,我有一事想麻烦们的。”
“什么事?”葱头和宋宫保同声问。
北绝色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露出一丝浅笑,说:“你们可以帮我打听一下宫静公主的下葬之地在哪里吗?”
东无敌、葱头和宋宫保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复杂的目光望向北绝色,东无敌的目光里还带着些许的紧张和担忧。
北绝色明白他们目光中的含义。不想大家无端担忧的他连忙举起手解释说:“难得来一次京城的,我只是想趁此难逢机会去拜祭一下故友而已。”
葱头望向宋宫保,问:“姓宋的,你知道公主葬在那里吗?”
宋宫保难得认真地沉吟了片刻,说:“知道。不过,那里毕竟是皇家之地,得先要安排一下才能起行。小北北,你先回去会同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打点好再去通知你什么时候出发。”
“好,那我就先回去等你的消息。”
北绝色向各人告辞后,便和东无敌回会同馆里等候宋宫保的消息。
宋宫保的办事效率很高,待北绝色用过午膳后他便派了个店小二过来传话,通知北绝色到四季香去。
北绝色立刻背上早已放好在一旁的一个小包袱,跟阮经伦说了一声后便要出去。孟家兄妹要跟上保护,被他以“去办私事不宜带太多人招摇过市”为由,坚决地拒绝让他们一起同行,最后只由东无敌陪着便匆匆忙忙地走出会同馆,坐上宋宫保遣过来的轿子往四季香赶去。
轿夫把北绝色和东无敌两人直接送到四季香的厨房后门,宋宫保早就站在门前等候。一见北绝色他们从轿里出来,宋宫保立刻指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说:“快上车。”
北绝色登进马车,车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宽敞,但左右两边和后面各固定了一张铺了织锦的长型软座,坐到上面是说不出的舒适。
宋宫保提着一个装了香烛和别些简单祭品的圆型竹篮上了车,他坐下来朝车外喊了一声:“走!”
车夫应声扬了一下鞭子,马车开始往前走。但,马车走不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又听到车外有一人在大喊:“太子殿下!”
这声音,听起来甚象孟晴。
北绝色疑惑地探头往窗外一望,果然看到了孟晴,只见她正张开双臂挡在车前。她一看到北绝色,马上扯开嗓门叫起来:“太子殿下,您怎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抛下您的贴身侍卫四处乱跑呢?有什么闪失您叫我们怎样向王上交代?!”
孟晴越说越大声,在惊动更多人之前,北绝色急忙跳下车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车上,压低声音说:“别要乱嚷了!我现在带上你一起去,可以了吧?”
孟晴的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说:“既然太子殿下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一起去吧。”
北绝色有点被她打败了的感觉。
马车再次上路,跑了不是很久便到了一座不是很高的山下。
宋宫保跳下车,说:“这里是皇家的陵园,马车不好再往上跑。我跟陵的人打过招呼,我们只要抄小路悄悄地走上去拜祭完就赶紧走,是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
说完,他走在前头带路,一头扎进了一条两边都长着一人高的荒草的小路。沿着那条小路往山上走,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立满了墓碑的坟场。
宋宫保带着大家围着那片墓地转了大半个圈后,说:“就是这里了!”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座新坟缩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之中,那墓碑的颜色和其他的旧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北绝色穿过几个墓碑,快步走到那坟前。坟前立着的墓碑上,刻着“大明公主宫静之墓”。
北绝色站定在墓碑前,伸手摸上那个红色的字,轻轻地一笑,说:“静儿,我终于能到你的坟前来探望你了。”
他回过身去拿过宋宫保手上的竹篮,把香烛点燃逐一插到墓碑前,烧掉了那些简单的祭品,然后解下一只背在身上的包袱,打开,将那身百花嫁衣在墓碑前抖开,对着冰冷的墓碑说:“静儿,你以前说过想要绣一身百花嫁衣,我也答应过你会帮你的。你生前没法完成的心愿,我代你去完成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帮你锈了这身百花嫁衣,你不会怪我吧?”
回答他的是轻轻吹过的微风,墓前燃着的白烛抖动了几下。站在他身后的其他人象是怕破坏四周的平静,都沉默不言的看着他的背影。
北绝色蹲下身去,借着白烛上的火点燃了那身百花嫁衣,串动的火苗很快地吞噬着那鲜红的绸缎、色彩斑斓的百花,把一切鲜活的颜色燃成了黑灰。
北绝色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那身他耗尽了一生的心血绣成的百花嫁衣,在火光中化成一寸一寸的灰烬。一种酸楚涌至眼框,他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不让眼里酝酿着的泪珠掉下来。
嫁衣最终成了一堆死灰,墓前的香烛也燃至了尽头。
宋宫保上前一步,轻声说:“差不多是时候要走了。逗留太久会让其他守墓的人发现的。”
北绝色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墓碑,挤出一丝笑容,说:“静儿,我要走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探望你,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说完,他回过头对大家说:“走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眼角还隐隐看到点点的泪光。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顺着来路往回走。
待回到四季香、宋宫保再用轿子把北绝色他们送回会同馆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了。
一见北绝色回来,没有了平时的淡定、在院子里团团转的阮经伦立刻迎上来,说:“太子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北绝色一惊,急问:“文大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阮经伦说:“大事!大明皇帝刚才派人过来,说明天下午要在宫里设宴招待我们!”
“还以为是什么事。”听他这样说,北绝色松了一口气,“不就是要到宫里赴宴嘛。”
阮经伦激动地说:“太子殿下,大明的皇帝已经多年不亲自接待我们南棉国的来使了,如今大明皇帝要设宴招待我们,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说完,阮经伦继续激动地对站在北绝色身后的孟晴说:“小晴,你明天一早跟外公出去买些首饰和脂粉打扮一下!”
孟晴皱了皱眉说:“外公,我需要那些东西!”
阮经伦瞪着眼睛提高声音说:“明天要进宫见大明皇帝,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外公,顶多我不进宫,那不就行了?”孟晴苦着脸说。
“不行!”阮经伦非常坚持。
在两人争持不下的时候,会同馆的人送饭菜过来了。
北绝色懒得继续听阮经伦和孟晴的争拗,招呼其他人吃饭去了。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去了澡堂里洗澡去,北绝色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开始变黑的天空。
东无敌走到他的身后,问:“在想什么?”
北绝色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东无敌,笑了笑说:“不知为什么,心情忽然觉得有些沉重。”
东无敌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你在害怕,害怕进宫。”
北绝色怔了一怔,说:“或许,我是有些怕再次进宫去面对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
东无敌摸了摸他的头,说:“怕什么?没有解决的事情,你总得要去面对,去解决。难道你就不想还宫静公主和你一个清白?难道你不想去把还你和你母后的真凶找出来?”
北绝色想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想,当然想!”
东无敌说:“既然想,就要趁着这次进宫的机会把事情解决。还有,我会陪着你一起进宫的,你别太担心。”
北绝色笑了笑说:“谢谢你,大师兄。”
东无敌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认真,他伸手轻轻地抚上北绝色的脸,说:“笨蛋,这一次进宫,不能再被人白白地欺负了,知道吗?”
北绝色知道东无敌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东无敌那张认真的脸,过了片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这副顺从的模样让东无敌莫名地火大。他一把揪起北绝色的衣领,说:“你给我拿点气概出来好不好?别老是人家说什么你都说好!要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
北绝色不知道东无敌为什么发火,他疑惑地看着东无敌,小心地问:“大师兄,你生气了?”
东无敌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其他人洗过澡回来了。他松开北绝色,闷声说:“没事!”说完,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把还处于疑惑状态的北绝色晾在了院子里。
第十一章命定中人
小北,小北……
夜深人静之际,北绝色在睡梦朦胧中依稀听到象是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似曾相识的迷雾之中。举目茫然地四望,忽见迷雾中出现了一点亮光,那亮光向着他飘过来,越来越近,在他的床前停了下来。
那点亮光渐变渐大,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的形象。
“静,静儿?!”北绝色不相信地坐起来,用力揉了揉双眼。
站在他床前的是穿着一身华丽的百花嫁衣的宫静公主,她清秀的脸白里透红的,向来没有血色的唇也难得地看到红润的颜色。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双眼直看着北绝色,柔声地说:“小北,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我很喜欢你所绣的这身嫁衣,你看,我穿上去多合身多好看。”
宫静公主在北绝色的眼前轻盈地转了一圈,嫁衣的裙摆带起了一阵香风,嫁衣那耀眼的红映得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幸福动人。
北绝色看着宫静公主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的心不由得也觉得快乐起来。他笑看着宫静公主,说:“静儿你喜欢就好,我还怕做得不合你的心意呢。”
宫静公主快乐地笑起来,又转了几圈,然后坐到北绝色的身边说:“这一次,我除了是来谢谢你,还要和你告别的。”
“告别?”听她这样说,北绝色顿时忘记了她已死的这个事实,急急地捉过她的衣袖,“静儿,你要去哪?”
宫静公主笑着说:“我要转生再世为人。下一世,我会是个健康的孩子,在一个父母双全的温暖家庭里成长;而我的母亲,已经转生成那户人家的女儿,到时候我和她就是姐弟。”
她脸上那满足的笑容,在她生前从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看到这样的她,北绝色不禁也替她高兴起来。他欣喜地说:“静儿,你以前想要的,以后都能得到了。恭喜你!”
宫静公主笑得更开心地说:“谢谢你。小北,你为我完成了生前的心愿,让我可以再无牵挂了。带着你的这份浓浓的情意再世为人,我以后一定能过得很幸福的。所以,小北,你要答应我,你一定也要过得很幸福。”
北绝色觉得自己的咽喉象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他朝宫静公主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好。大家都要过得很幸福,这个,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宫静公主郑重地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时候不早,我要走了。”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小北,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你命中注定的人其实已经出现在你的身边了,你要好好的珍惜眼前人哦。”
说完,宫静公主转过身往外走去。
北绝色连忙问:“静儿,那人是谁?”
宫静公主没有回头地说:“你命中注定的人,会是一个拿着我的金手镯的人。”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地,宫静公主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了。
“静儿!”
北绝色冲她消失的地方大喊一声,这么一喊,让他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双眼刚一睁开,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东无敌大特写的脸近在咫尺。这一发现让北绝色惊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这惊吓的一跳,让他的头一下子撞到东无敌的头上去。
“哎呀!”这样的一撞,倒让北绝色清醒了过来。他捂着额头瞪了一眼东无敌,不满地说:“大师兄,你无端端的跑到我的房间来干嘛?”
东无敌摸着被他撞得发痛的前额,也很不满地说:“什么无端端?我在外面听到你叫嚷嚷的,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情才跑进来看看的。”
北绝色反问:“我什么时候叫嚷嚷了?”
东无敌肯定地说:“有!叫了好几声”静儿”。”
北绝色一怔。他连忙转过头往大门的方向望去,见地上有一片黑色的东西,他赶紧跳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的跑过去查看。那片黑色的东西,是一片黑灰,蹲下身去伸手轻触,顿时碎成了灰烬。
“静儿她来过!她真的来过!”北绝色跳起来高兴地叫着。
东无敌的脸色一变,他把北绝色拽过头,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刚才把脑子撞坏了?”
北绝色连连摇头,急急地说:“我没事!静儿她是来过了。我昨晚不是把那套百花嫁衣烧给了静儿吗?还有,昨晚地上没有看到这片黑灰的,是静儿来了留下来的!”
东无敌的脸色又变了几变,说:“我还是请医小绯过来给你看看吧。”
北绝色拉住他,说:“大师兄,我没病!”接着,他便把梦中见到宫静公主的经过说了一番。
东无敌没有打断他的话,一直听到最后。听完后,他的脸色松了一松,然后象是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宫静公主那只金手镯是怎样的?”
北绝色想了想,比划了一下说:“象这样大小,手镯上刻有竹报平安的图案。对了,手镯的背后还刻有一个”安”字。”
在东无敌和北绝色在房间里研究那只金手镯是何形状的时候,阮经伦早已经把孟晴从床上拖了起来,硬押着出去买首饰和脂粉了。
经过会同馆工作人员的指路,阮经伦很快就带着孟晴来到珠宝首饰店铺林立的那条街。他很有耐心的逐间店铺去搜索他认为适合孟晴的首饰,而孟晴则是很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苦着脸地逛珠宝店。
走了不知道多少家,孟晴的双眼都快要看花了,挑剔阮经伦终于看上一支发钗,和店铺的老板论起价钱来。
趁着外公忙着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孟晴溜到店外透气去。她刚走到外面,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鬼头鬼脑、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在她面前匆忙地跑过。在他走过的时候,一个布包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那男孩象是没有发现掉了东西似的继续往前跑。孟晴捡起那布包冲那男孩的背影喊:“喂,你掉东西了!”
她这样一喊,那男孩回头慌张地望了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跑,很快就一头钻进了一条小巷里跑得无影无踪。
“真奇怪的人!”孟晴看了看布包,正想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阮经伦在店里喊她了。她匆匆地把布包塞进怀里,走回店里去。
一直到中午,终于挑好了首饰和脂粉的孟晴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了会同馆。
回去后刚好赶上吃午膳的时间,阮经伦吃过饭后便急急忙忙地把北绝色拉到房里去开会。
闲着没事的孟晴这时才想起刚才捡拾到的那个布包。她掏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只金手镯。
东无敌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她的身后,问:“小晴,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孟晴照直说:“是刚才在街上捡到的。”
东无敌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孟晴爽快地把布包递过去。
东无敌把那只雕好些竹叶的手镯拿到手上,翻看它的背面,背面刻着一个“安”字!东无敌忽然露出激动的表情,说:“小晴,你可以把这只手镯买给我吗?”
孟晴说:“不是我的,是别人掉了,被我捡到的,我还要想办法把它还给失主。”
东无敌一副认真的表情,说:“我就是那个失主。”
“什么?”孟晴并不相信。
“是的。”东无敌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我以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喜欢了一位姓安的宫女,还曾偷偷地打了一只金手镯送了给她。可是后来她病死了,她死后,那只手镯也不见了踪影。我找了好些地方想找回那只充满了我们之见回忆的手镯,却怎样都找不到,想不到今天竟让我在这里看到它了!”
东无敌指着手镯背面的那个“安”字,滴下两滴眼泪说:“小晴,你看,这是我特意让工匠刻上去的,安,是她的姓。”
孟晴被他这番听上去很真的话给骗倒了。她没有犹豫,用力地一握东无敌的手,说:“想不到这只手镯会有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也想不到东公子你是一个这么长情的人。好,这手镯就交给你吧!”
东无敌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举袖擦了擦那两滴挂在脸上的泪,说:“谢谢你的成全!”
于是,那只宫静公主所提到的“命定中人”所持的信物,就这样被奸诈的东无敌从孟晴的手上轻易地骗过来了。
而,当事人北绝色,对此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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