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004 更新时间:09-03-21 20:34
大荒各处要地之间互有大道相通,为各族通贾征伐提供便利,当时人称为“明道”,相对的,蜿蜒小径便称作“暗道”了,是以天下虽大,全处处皆有明暗相通,大荒商旅往来逐利,游侠豪客夹道追名者不绝于目。
苗黄交界处的暗道旁,群花斗艳争奇,暗香浮动,又兼重山逶迤,高树苍劲,当真一派生机盎然,春色勃勃之态。
出了苗疆半日,云游雾散,天气渐渐爽朗起来。
梦魔临行时特意交代,要二人依暗道行走,宿命猜想,许是明道上人多口杂,梦魔思虑周全,恐怕他们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宿命、青曦共乘狴犴,依照《大荒志》上所写所画,与途中所见比照,竟是八九不离十。
此时虽是初春时节,但小道上植被繁茂,又多有常年不枯的草木,一路行来,竟是林荫遮日,丛枝障目。时近中午,阳光炽烈,树荫之下,反而愈发显得凉爽,惹得宿命大声叫好。
紫貂儿时而蹲在宿命肩头,时而又去招惹狴犴,扰得狴犴怒叫大吼不止,声沿幽径,在林中回响难觉,嫩蕊发颤,雏鸟受惊,瞧得青曦格格娇笑不止。到了后来,狴犴学得乖了,只待紫貂儿再去拨撩,它便停步不前,宿命只得对狴犴好言相劝,又对紫貂儿抓回怀中,佯喝几句,方得以继续前行。
青曦自从离开别苑,话也不多,安静地坐在宿命身后,若是看到什么奇景异观,拣些机要处解释与宿命听,她也不曾出过苗疆,大荒事知道的虽多,也几乎全是从父亲口中得知,漫山遍野的新奇之物同样瞧得她眼花缭乱。依着《大荒志》所载,再在心中一一验证,倒也不觉无趣,加上紫貂狴犴一路争闹不休,这东海之行却也不寂寞。
初出苗疆,虫鸣兽斗外的一切,在宿命眼里都是那么新奇,对着路旁指手画脚不断,与青曦谈得甚是相欢。
渐行渐远,两人来到一处险峻峡谷,峡深壁陡,踽行犹难,狴犴虽是神兽,却不惯在这山路行走,被女娲擒拿镇压之前也多行水路,于山径上颤颤微微行了半里,险境频出,踩在圆润小石上,蹄下打滑不断,宿命干脆拿出紫金埙,将狴犴封印入内,两人相互援引,以步当车,反而比狴犴脚力还要快些。
过了密林树丛,未见任何的过渡地带,连星点的草场平原都难见,直接便是迤逦曲折的山径,视野极处,山群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直如险境,又如群兽弓身,隐在山川之中,伺机择人而噬,说不尽的奇雄伟壮,苍然磅礴。二人连连惊叹不止,天下生灵死物皆是一理,比之煌煌宇宙,何异于芥末尘埃。
宿命查阅《大荒志》,道:“这里乃是钜燕谷,过了此处,便是白玉山了。过了那最险处,我们便歇息一阵,然后再上路吧。”手指往斜上方一指,果然好一道天堑险道!虽不甚高,却是奇险,只余一人前行的空间,左边咫尺外便是万丈悬崖,右边是寸草不生的裸露山体,没了植物遮阳,胥搭手上去,炙肤得紧。
这钜燕谷不同于平常谷地,乃是一个半圆之谷,造物奇特,仿佛那另半谷地被生生从中切开,不知抛向了何处,才有如此怪异之境。谷下不远处有八百里洞庭湖川,钟灵毓秀,绵延流淌,纤尘不染,俗话说,神奇秀美两岸景,雄壮险绝一条江,偏偏此处只剩下一半,但豪情快意不减,这半面谷景仿佛将所有的灵气系于一身,松柏苍翠,怪石嶙峋,仅有这最险处植被无依,荒芜一片。
谷中猿鸣不绝,穹幕鹰啼随风飘过,于山水画廊中与山与水,与风与浪偕行,心怀激荡。观得这等形胜性灵的茫茫山水,宿命顿时胸怀大开,对前路更生憧憬期待之情。心道:“若有机会,定要在这洞庭水泊中畅游一番。”看着青曦在后面掉出老远,时不时惊叫连连,哈哈大笑起来,引得青曦嗔骂白眼不止。
“钜燕谷,听说此处飞燕别于大荒他处,个儿要大出许多,这一路而来,怎么也不曾见得,奇怪。”青曦道。她用手抹去额上细密香汗,低头去看左侧悬崖。
从站处俯瞰,眼界果是优于他处,纵目眺望,无边美景尽收眼底,洞庭湖面浩荡开阔,汪洋无际,却难得地水平浪缓,若无风过,水波不兴。湖岸小片平原安排地错落有致,巧夺天工,被洞庭各条分支细水一切,星罗棋布的点点土地反成了阔长水府的点缀。
两人走了半日,又一路忐忑攀援而上,身心俱疲,甫一看洞庭美景,顿感心旷神怡,青曦看得心醉,竟然忘了这是羊肠栈道,张开双臂迎风而立,高谷处山风鼓舞,吹得青曦紫衣猎猎,脚下石子盘剥崩离,身体重心已失,如她心中所愿,真像飞鸟一般疾冲而下,
宿命正看着她沉醉的样子发笑,猛然见她身陷险境,心头一震,栈道独行处在脚下如坦途一般在脚下向后飞驰,飞一般到了青曦坠落处,想也不想,蜷缩身体,如星矢坠空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岩体赤裸,连蕨类草木都无附着,两人就像两只折了翅的飞鸟,俯冲,一只是恐慌,一只是焦急!
宿命尽量在空中把身体卷成一团,终于在水面处追上了青曦,急中生智,乱打乱撞地抽出盘龙戟,戟柄“噼啪”挂落几块表岩,宿命接力前送,整个身体便到了青曦之下。
四目相对,青曦眼中神情极速变换,惊恐、感激、还是兴奋?复杂地让她毫无头绪,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荡盘转,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宿命看他眼神迷离,还以为她惊恐过渡,大喊:“快,抓住我脖子。”
青曦什么都听不到,双手自然不过地往前一环,就像环住了整个世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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