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610 更新时间:20-04-01 09:02
“逐入春色,入眼晴光,连江芳草青青。百尺楼高,吹笛落梅风景。领着花间小乘,载行厨,带缓衣轻,便笑咱将军好武,也爱儒生。”
初春时节,暮色苍茫,街道上的行人却面无表情,只低头匆匆赶路。
行至此处,婉转歌声一波一波荡了过来。
“鸡皮瘦损,看饱经霜雪,丝鬓如银。伤秋扶病,偏带旅愁客闷,欢场那知还剩我,老境翻嫌多此身。儿孙累,名利奔,一般流水付行云。诸候怒,丞相嗔,无边衰草对斜曛。”
偶有路人驻足倾听,那歌声透过层层帐幔楼宇,落入了众人耳里。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闭目寻声而闻,待要仔细再听,那歌声却戛然而止了,仿佛之前婉转的戏腔只是幻听。
片刻,他摇了摇头,口中喃喃低语,“戏子不知国仇家恨…”
西春苑里,一如既往的胭脂香气扑鼻,和着后院里不时传来的轻微打斗声。
苌楚刚换下戏服,小师弟便急匆匆跑来。
“师哥,师父唤你。”
“我卸了妆就去。”说着,苌楚手上动作加快了些。
见小师弟还没走,苌楚又问,“怎么了?”
“师父面色不是太好,师哥你待会儿小心着些。”小师弟一双黑嗔嗔的眼睛直直看着苌楚。
苌楚弯唇一笑,“从小到大我被他打的还少么?”
“嘿,这我哪儿知道,都是大师哥二师姐他们跟我说的,我才不信。”
“为何不信?”苌楚抹去唇上最后一点朱红。
“师哥你这么…好,师父疼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打,反正我是没见过。”
苌楚笑而不语,小师弟怔怔看着如同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师哥,回不了神。
苌楚去到正堂,见他师父只端着热茶看,并不饮,心里苦叫一声:果然要挨训。
他恭恭敬敬喊了声,“师父。”
梅言挑起眼角瞅了一眼苌楚,放下茶盏,骤然厉声道,“跪下!”
苌楚心下大惑,却无二话跪了下去。
“你可知当今天子为何人?”梅言尽量敛了怒意。
此话一出,苌楚猜到了八九分自己为何会被训了,“徒儿知道。”
“你可知他最爱为何事?”梅言继续问。
“听戏。”
“那你可知,他最恨为何事?”梅言压低了声音。
苌楚不说话了,他一介草民,如何会得知那远在庙堂之上的天子恨什么?说到底,恨什么也跟自己无关!
“你是不是想着,与你何干?”梅言说中苌楚此刻心中所想,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心里面那点小九九他还不知道?
苌楚被说中,撇了撇嘴,依然一语不发。
“为师从小便教导你,入了哪行,便行哪行,数年之后定然成器,可成器的前提便是身家性命。当今圣上爱听戏,却也不是所有曲都能唱给他听,你之前那一出,为何不先同为师商榷过再定夺?”
说到此处,苌楚眼神也冷了三两分,脊背挺得笔直,“那不过是戏文,唱唱又如何。”
梅言闭了闭眼,气的指尖发抖,“会把脑袋唱没了!你说如何?”
见苌楚面上有着委屈,梅言心头一软,语气终究还是放缓了,“那些词曲,唱不得。有关政事,咱万万不可去碰,万一传到圣上耳里,是要治罪的。”
苌楚声音清冷,“如今大敌当前,家国不定,他却还有心思关心这些!百姓何如?!将士何如?!当真是昏庸之…”
“住嘴!”梅言怒声打断苌楚那未尽的大逆不道言辞。
于是这晚,苌楚便跪了一夜。
此刻的青罗城,暗夜浓重,只看得见烽火台上燃着的丛丛光火,夜风呼啸,旌旗随风猎猎作响。
岗哨有条不紊的在城楼上交接轮值。
察觉到身后的身影,负责当值的领队急忙见礼,而后询问道,“将军,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陈竽眺望着看不见前方的远处,那黑暗里藏着数千数万的英魂,他微微摇首,“我不困。”
身后的高良打了个手势,轮值下来的那队人悄然退下,其余人各司其职,静默无语。
陈竽顺着城楼缓步而行,写着“陈”字的大旗随风抖落了试图落身的尘土,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胄国现下全靠这陈家军护着了。
继娄国亡国之后,奎国更是来势汹汹,吞并之势势如破竹,胄国便是它现在的目标。
原本胄国可以和奎国平起平坐,也算是泱泱大国,只可惜天降异象,百年大好江山现在动荡不安。
当朝天子永昌皇帝,年轻时虽说没有大作为,可到底守住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岁月操刀雕刻之下,永昌皇帝逐渐走远了,沉迷歌舞戏曲不可自拔。
纵然有人力挽狂澜,可颓败之势却日渐增长。
陈竽抬手抚摸过身前的城墙,心中长叹了一声。
这每一寸,都是国土。
作者闲话:
愚人节快乐啊各位。
陈竽携小苌楚向大家问好~多多指教,我们一定会甜给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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