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17 更新时间:09-12-18 22:39
那一夜,烟火绚烂,太子册封,举国同庆。
歌舞升平的大殿,让他觉得乏味,百官的阿谀奉承,让他莫名抵触,也许是做惯了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反倒不习惯朝堂的束缚,他开始怀念,以前跟刑天东奔西跑看谁不过眼就出手教训的快活日子,现在他看满堂文武大臣的脸都不痛快,偏偏碍于太子的身份打不得,心中更加不痛快。
庆宴半酣,萧聂离起身托辞不甚酒力,半路请退。
宴席尚未结束正主便要离开,本是于礼不合,偏偏皇帝对新太子极为偏爱,不仅招来皇撵亲自将他送回东宫,更是差人备好御用的解酒花茶为太子送去。
如此浩荡皇恩,众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寝宫,萧聂离卸去厚重的朝袍躺在卧榻上舒气,富丽堂皇的殿堂,宫灯昼明,一切与往常无异,他却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是的,少了一个呱噪的人。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就会出现,从悬梁上跳下来扰他清静,说什么北冥宫被玄天门吞并了,她没地方去,就找他消遣。
当朝太子,岂是能让人随便消遣的主?就算他是昔日的厉江流,再好的脾气也由不得女人在他面前这般撒野。
这女人如此频频来找他,他又不是不解风月的青涩小伙子,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尽管他对她的感觉还不错,只是倒贴上来的女人总觉得少了点刺激和兴趣,更何况他心中那段痴恋无果的伤口,至今尚未痊愈。
这时,细风袭来,烛火微微摇晃,他缓缓笑起,果然还是来了。
像往常一样,梅冷香从悬梁上跳了下来,但不同以往的是,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带着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他都太过熟悉了,来不及惊讶,便被男人怀中气若游丝的女子吓住。
“无涯……该死的,她怎么了!”再也顾不得一朝太子的风度,朝着男人怒吼。
当初他眼睁睁看着无尘将她带走,是相信他能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而不该是照顾成现在这般频临死亡的模样!
无尘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内心极为慌张不安,表情却还是那么冷静:“她中了‘无痕’之毒,过了今夜子时就将毒发身亡,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怎么救,快说!”萧聂离正想从无尘手中接过无涯,却被他转而避开,“毒是你的父皇下的,当今天下就只有你能说动他。”
萧聂离怔了一下,烦躁道:“快跟我来。”转身朝皖阳宫大步走去。
有太子带领,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寝宫,也不等内官通传,砰然一声推门进去。
屏风后传来缓缓叹息:“离儿,你现在已是当朝太子,并非是跑江湖的好汉,有时候也要注重一下宫廷礼仪吧?”
箫宴北踱步走出,乍见无尘以及奄奄一息的无涯,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明白其中深意,却还明知故问:“你们这是?”
心忧无涯,萧聂离再也没有以往的好性子,冲口说道:“救她!”
箫宴北淡淡扫了他和无尘一眼,两人同样焦虑,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让他再度叹息出声,果然离儿还不够沉稳,还有待磨练。
“给朕一个救她的理由。”端起皇帝的架子,四平八稳的在长椅上坐下。
萧聂离道:“她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箫宴北笑笑,“既然是朕下的毒,当然没有再施救的原因,否则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对她下毒?”
萧聂离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想害刑天。”
箫宴北也不否认,点头道:“没错,有时候计划跟现实总是有点出入,所以要随时做好亡羊补牢的准备。”
萧聂离道:“所以你更应该救她!”
啧啧轻叹,箫宴北摇头,“皇儿,你错了,比起救她,朕更应该冷眼看她毒发身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而她死了,当初设计毒杀刑天的事就不会泄露出去,你要知道,得罪现在的刑天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会给朕带来很大麻烦。”
他是朝堂上的皇帝,刑天是武林中的皇帝,王对王,结果会是两败俱伤。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尘冷冷开口了:“可笑!难道你以为取走她的性命,刑天就不会知道你的当初的阴谋?”
箫宴北点头同意:“你说得很对,所以为了不让他知道,除了你怀中这个女人要死,你也不能例外。现在只要朕轻轻抚掌,潜伏在暗处的八大高手就会同时向你发动致命攻击。”
一声轻笑,斩月剑出鞘,无尘道:“你以为你抚掌的速度能够快过我手中的这把剑?”
箫宴北道:“朕当然知道无尘乃是当今世上屈指可数的剑客,剑术已臻巅峰,但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长胜不败,或许这次朕可以尝试一下,究竟是你的剑快,还是朕的命硬。”
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朕的命不够硬,有你怀中的美人作伴黄泉路,想必也不会寂寞。”言外之意,他死了,她也别想活。
无尘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雍容的皇帝,终于明白他为何能在朝堂一场场血腥争斗中屹立不败,甚至曾经一度与刑天一同,将整个中原武林的局势当做游戏来随意把玩,因为他够果断,够冷静,心也够狠。
眼见无涯的气息越来越弱,萧聂离怒道:“你究竟怎样才愿意救她?”
箫宴北道:“离儿,在外人面前跟父亲说话的时候,请用敬语。”
“你!”萧聂离隐隐动了动嘴角,乍见他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牙关一咬,恭敬行了一个礼,说道:“孩儿恳请父皇赐教。”
箫宴北满意点头,笑了笑:“要我救她也不难,还是得回到原点,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从来不知道,他的父亲竟是如此婆妈难缠,萧聂离握拳:“她是孩儿此生唯一所爱的女人,恳请父皇救她一命。”
箫宴北问:“那么她爱你么?”
萧聂离摇头,箫宴北便道:“那朕更不可能救她了,朕没有理由去救一个抛弃当朝太子,将皇室威仪践踏的无礼女人。”
终于忍不可忍,萧聂离气败怒吼:“你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拿别人的生命来玩笑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能不能干脆给我一个回答,你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缓缓收起笑容,箫宴北俯首看向他,眉宇间显露帝王威仪:“注意你说话的口吻,也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朕并非拿他人生命玩笑,只是对于今日你的表现太过失望,你要明白,你将来要从朕的手中接管天下,到时候你所肩负的是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而不该是你现在眼前盲目的所爱之人。”
萧聂离道:“你从来没有真的爱过谁,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这一句话让箫宴北的面容突然变得惆怅起来,许久静静不语,而后长长叹息:“离儿,帝王要先有大爱,才能拥有私爱,江湖中人热血豪情,那是好事,但你现在身在朝堂,那些所谓的豪情只会有一个贬义的形容词,那就是‘感情用事’。今日你如何给朕一个满意的回答,让朕心甘情愿的去救她,不过是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你都无法做到,将来如何治理江山?”
言语之中,萧聂离终于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不过是想让他整理情绪,做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至于要饶这么大的圈子吗?
整了整神色,萧聂离拱手道:“父皇所言极是,关心则乱,乱则蒙智,少智则误事,孩儿受教了。无涯姑娘生性醇厚,不计私仇,若父皇能救其性命,恩过相消,大事便可化小,小事化无,此事无人再提,刑天又从何得知?防民之口胜于防川,防口不外乎顺心,望父皇斟酌。”
爽朗笑声大起,箫宴北笑道:“好,这才是大图皇朝东宫太子该有的威仪和风范!离儿所求之事,为父当竭力为之。不过……”
萧聂离不慌不忙道:“父皇还有何难处?”
“此毒本来无药可解,但朕听闻无涯姑娘乃是殷凤族后人,或许有一古方可解,就不知道无尘公子愿不愿意为爱牺牲了。”一双探寻的视线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
闻言,无尘淡淡一笑:“现在就算要我为她死,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皇上有什么法子就尽管说吧。”
箫宴北赞许点头,挥墨在纸上写下救治之方,无尘结果快速扫了一眼,随后朝众人微微颔首:“多谢了。”话音刚消,人已消失。
“我还当他多么镇定自若,原来早已急在了热锅上。”走出皖阳宫后,萧聂离站在城墙上驻首眺望,那疾速奔跑在夜色中的白色身影,就像曾经他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那般。
回过头看着梅冷香,“你家主子都走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梅冷香道:“你不是老说皇宫里无聊吗,我这不陪你解闷。”
“哈!”萧聂离轻笑,哗啦一声展开摺扇,一下又一下地摇着:“我突然觉得,这里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无趣,帝王学或许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犹且记得方才离开的时候,箫宴北对他说的那事。
箫宴北说:“吾儿,别再说父皇不懂情为何物了,朕也曾年轻过,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游历江湖,也曾像个傻瓜似的向一个疯狂爱慕的女人下跪求婚,结果伊人心有所属,不堪滋扰,遂将朕一掌打出了门外。”
没想到那般不可一世的父皇,也有这样惨遭拒绝的下场,下一次他该去问问,当初那个胆大妄为敢一掌打飞当朝皇帝的人是何方神圣。
再度晃了几下手中的折扇,转头见梅冷香许久不言,萧聂离好奇地问:“平日里你倒是呱噪,现在为什么不说话?”
梅冷香深深地看着他,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她要被他迷倒了,却见她只是冷丁丁地问了一句:“现在都立秋了,你这么打着扇子不冷吗?”
萧聂离怔了一下,随后摇着摺扇晃了一圈,风流笑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子的我比较潇洒吗?”
再回首,梅冷香早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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