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408 更新时间:20-07-14 10:03
20、酒后
那晚,起先喝得并不多,每一杯都是浅浅的,杯子底下一点点,后来,见开过的酒大多都有剩,就倒得有点满了。
我开始趋于安静,因为我坐在夏夏身边,那么近,不想给她张狂野蛮的印象。女人可以从你稍不留神的表现中窥探到你的本性,那是抹不去的印象,至深至烈。我一直在寻摸,自己还有没有希望从五子哥身边把夏夏吸引过来,我希望有这个可能。但我也意识到,五子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和我不一样,我的好全露在外表,一眼都看全了。五子哥比我成熟,沉稳,女生但凡喜欢稳重一些的男生,慢慢咂摸出的感觉,更有魅力。再说,五子比我有钱,谁都知道我就是一学生,经济还没独立,将来怎么回事还是个未知数,不确定因素大了去了,凭什么对我托付终身,除非是死心眼,外貌协会的黄金会员,可现代社会这种人太少了,哪儿找去?
五子的筹码绝对胜过我,在K房里我越来越看清这一点,我一会儿看看夏夏,一会儿看看五子哥,心逐渐有点凉,也有点痛。我开始大口大口喝酒……
小飞因为有小弟进来,情绪比我们谁都好,人来疯。他唱着唱着就和对面的小弟斗起舞来,还作出挺骚情的动作,引来大家的笑。五子的俩哥们起哄说,矫情啥,脱衣服啊——
小飞模拟着脱衣舞的动作,不愧是舞蹈演员出身,十年的童子功,学什么像什么。
我不稀罕男生跳脱衣舞,转过脸对夏夏说,还没看过你跳舞,今儿让我开开眼吧。夏夏啐了我一下:“小屁孩,说什么呢?我可不在K房跳。”我其实不懂K房跳和舞台跳上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秀给人看吗?夏夏却觉得自己的职业是崇高的,K房里的舞蹈都是垃圾。
夏夏看了眼五子。我知道,有五子哥在场,夏夏肯定不会让自己掉价,于是央求五子,说,五子哥,你有看过夏夏跳舞吗?五子说:“看过啊,在台上,演个大牡丹什么,没意思。”
我拽着五子的胳膊说,那让夏夏给我们跳个Gallopade,五子压根不知道Gallopade是什么,说:“她愿不愿意?”我说,你不点头,她怎么会跳,你点头吧。五子说:“我管不了她,爱跳不跳。”我当即像得了令箭,说,夏夏,五子哥同意了,你跳吧——
在我的一再央求下,夏夏果然同意跳了。我太希望看到夏夏跳舞的风姿了,我想这一刻一定是最迷人、最难忘的。
夏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中间,在小飞和另一小弟的中间,轻轻地舞动,她一时对着这个,一时冲着那个,俨然一舞蹈女王,感觉就是和K房小弟不同。继而,舞动的节奏有点快起来,摇摆也越来越具风情。我有点晕,大概是酒的作用吧……我太不会欣赏舞蹈了,只是感到夏夏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好看无比,特别精彩。
小飞越来越疯。特别想抓人眼球。听人说,学舞蹈的真疯起来很够劲,他开始真的脱衣服了,脱了毛衣,又抽了皮带,这样的他的牛仔裤就开始卸到胯部了,露出白白的肚子和浑圆的肚脐……他的腹股沟不好看,太浅。接着,小飞故意把胸敞出来,让人们看到他半拉粉色的乳头,还一个劲让小弟脱,小弟也就意思意思,解了一两个扣子。后来小飞对我说:“没拿到钱,他们才不会干呢,什么人嘛……”
夏夏开始笑小飞,她一个劲捂住嘴,再也跳不连贯。几次笑得蹲下来,要不是小飞拽住她继续,她肯定跑回来。我不明白小飞干吗要抢这个风头,依我想,那个晚上,我们都是欣赏夏夏的,我,还有五子,还有五子的俩哥们,谁看他?尽管,我们知道夏夏不会出格,我们也没指望,更不愿意夏夏像小飞那么疯,她不是K房妹,不是舞娘,她是我们心中的舞神。
我懵懵懂懂地走上去,一把揽住夏夏的腰——我不在乎五子怎么想,就是控制不了,我要把夏夏抱怀里,让我坚实的酮体贴近夏夏纤弱的腰身,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只有真实地触摸到,我才能体会到到底什么叫柔软的腰肢。
夏夏小声对我说:“跟我学跳舞啊?”我说,我不学,苯手笨脚的。夏夏说:“不跳舞老老实实坐回去。看小飞的。”
我说,谁看他?!那鸟样,“斯稻扑”吧!
我以为,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在夏夏,只是在后来,夏夏对我说:“你傻呀,当时就是有一个人在使劲盯着他看,小飞太知道,要不他那来那么大的劲?小飞的妖术把那人打中了!”
我以为夏夏说的那人是我,急于辩白,说,我没使劲看他!我都对他说好几回“斯稻扑”了!
夏夏看了我一眼,“就你傻,什么都不明白。”她黯然地说。
于是,我真的不明白了。那个晚上,我们几个男生中间,除了我,居然还会有人对小飞感兴趣?我不敢相信。
小飞没有把脱衣进行到底,他没有这么贱。但依照夏夏的说法,是夏夏不让他继续疯。我恍惚没这个记忆。夏夏说,当时小飞都把牛仔裤的拉链拉下了,露出了里头的底裤,于是夏夏说:“小飞,你别过了啦!”夏夏怼他说,“要贱也别在同学跟前,一边去,随你干什么。”夏夏的话有点重,这我是听到的,但我以为是玩笑,他们经常玩笑,大多时候都有点过,可他们不是打小在一起的发小吗,而且是性别界限很模糊的那种?
小飞多半是由于夏夏的喝斥,才决定不玩了,他对跳舞的小弟说:“你们别停啊,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拿了钱想不干活怎么的?”
小飞回来,径直坐到我身边,把跳累的腿架我身上,还让我给他递喝的。夏夏也在我身边,手抄我胳膊里,问我:“好看吗?”她指的当然是她为我跳的舞蹈。
我说,嗯。
“过瘾吗?”
我说,过什么瘾啊,一点都不过瘾。她捏住我鼻子,说:“你动什么坏脑筋?那么小就那么坏,你不怕你五子哥跟你玩命?”
我说,他敢!我告诉他们家老大去,炒了他。很久我都没这么骄淫跋扈了,那晚我确实有点过。
五子慢条斯理地说:“别让老大炒我,你让老大来替你把账付了吧。”我说,没问题。当时,我就是想在夏夏面前显摆一下。我特感谢五子哥给我这机会,给我提了个醒。
我当即抄起手机,要辜大哥替我付这晚的全部开销。辜大哥肯定已经睡了,我听他迷迷顿顿地说:“我明儿让五子过去替你把账结了……多晚了,还在外面玩?早点回家吧,明儿小脸又绿了。”
我挂了电话,得意地对五子说,听到吗?还是得你结帐。
我突然醒悟地说,哦靠,凭什么我结帐,我不是后来的吗?
我就会胡闹,特别二,没在意正在发生的事。我偶尔看看那个已经把自己脱成底裤的小弟,觉得他舞跳得太次,模样也不咋的,身材就更不是干这个的了。也许有两位职业舞者在,相形见拙。也许,那晚我心思压根不在这上头,怎么都不讨我好。
我记得当时我还问了句,他还会继续脱吗?小飞说:“塞钱啊,给钱就脱,想看什么看什么?”
我说,哦。我说完“哦”也没打算给钱,因为夏夏在,女生面前我不会闹得太出格。
要是我当时真给钱了,夏夏会不会跟我急,跟我翻脸?没准。
后来,夏夏说:“够尽兴了,回吧——”她拍拍我脸,“小朋友,玩过了头,就没下回了,回家吧。”
我说,干吗没下回了?
五子一哥们拍拍我说:“不带你玩了呗。”
哦靠!我20了,要你们带吗?
回去说好五子的车送我们,可上了五子哥的车我就睡着了……
…………
那一晚我睡得好沉,连梦都没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吓一跳。我仔细打量睡了一夜的这地方,很快发现对面墙上有一张老大老大的夏夏的照片,侧着身,嫣然而笑,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夏夏的屋子。
我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睡这儿了?我试着喊了几声:夏夏,夏夏!没人应,敢情公寓里没人。
继而我发现,我还一身脏衣服,这身衣服可是在人行天桥上躺过的,可居然盖着夏夏的被子。被子是浅黄色的,好干净,也好松软,可我就这么脏兮兮睡别人床上了。我感到好难为情。
我不知道该不该赶紧起来,是不是应该离开这儿?我看着墙上夏夏的照片,仿佛她正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
夏夏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中午了,她哗哗打开窗帘,顿时满屋子阳光,是个好天气。她问我:“睡够了?”
我说,嗯。
我说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夏夏说:“嗯,有点。”
我紧张地问,我吐了吗昨天?有没有吐到你屋里?
夏夏说:“那倒没有。五子说你还是有点酒量的。”
我说,哦。
我问,干吗留我住这里,不送我回家?夏夏捂住嘴咯咯笑出了声:“还是我们的不是了?”她说我昨晚怎么也不肯回家,好说歹说没用,拧死了,还一个劲说,我就睡夏夏屋里了!我干吗不能睡夏夏屋里?!
我说,你瞎说吧?真有这事?夏夏说:“谁骗你?不信问五子他们去。因为你赖着不走,五子和小飞也只能睡这儿了。怕你还闹。他们可没你这么舒服,一个睡地下,一个就蜷在沙发上,肯定一宿没睡好。”
我看了眼沙发,真够小的,不知睡的是五子还是小飞,于是不好意思地说,真够无赖的我,对不起啦夏夏……酒后失态。
“没事儿,”夏夏说。“挺好玩的。就是这么一小屋睡三个大男生,一屋子酒气差点没把我熏死。”
我惴惴地问,那你昨晚睡哪儿呢?夏夏笑着拍拍我身边的一枕头。我脸一下子就热了,说,不会吧?夏夏说:“那你让我睡哪儿?”她趴到我身边,看着我,“告诉我,昨晚是不是睡得很香啊?”
我坏笑了一下说,嗯,鼻子里一直有股香气窜进来,自然睡得香喽。夏夏说:“我发现你很坏,有时是装傻。”她说你是不是只有二十啊?我说,什么呀,只有二十?都二十了!夏夏说:“好好回答我的话,是二十吗?”我说,那还有瞎编的?
我问,我是不是看上去很老啊?夏夏笑笑说:“一晚上,下巴青出来,看上去要比昨天老一点。”我摸了摸下巴,还行,没有特别滋。
夏夏说:“你用刀片刮胡子吗?”
我说,是啊,不用刀片用什么刮?
夏夏大惊小怪地说:“你二十岁就用刀片刮胡子啊?”
我奇怪地问,这和二十岁有关系吗?长了胡子就得刮,我十七岁就用刮胡刀了。
夏夏说:“用刀片刮胡子胡子会越长越硬,懂吗?”
我说,你怎么懂啊?你是女生诶。
夏夏笑了,说:“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就是不允许我几个表兄弟用刮胡刀,说胡子根会越刮越粗,特别炸。”
我说,那你表兄弟胡子长了怎么办?
夏夏说:“用剪刀,还有连根拔,用镊子,有时就用两个钢蹦。”
我听了直起鸡皮疙瘩,说,这不等于上刑吗?
夏夏说:“要好看嘛——”
我说,男生光溜溜就好看啊?
夏夏说:“不是啦,其实,像你这么白,下巴连着鬓角有一道青,特别有味道……”她用手背轻轻碰了下我的下巴,见我没躲避,跟着来回摩挲了几下。
那一刻,我心里特别甜美。其实,有一句话这当口说出来特别是时候,一点都不会觉得生硬,但对搞艺术的女生多少有点敬畏。我没敢造次。
我意识到昨晚赖着不走,是我内心真实的流露,只不过借了酒劲,要不是喝了酒,我怎么也不敢这么耍赖。
后来,我问夏夏,我可不可以在她这里冲个凉?这是我一个鬼心眼。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明媚的中午接下去会怎么样?屋子里暖洋洋,空气甜丝丝的,夏夏就趴我身边,使我心旌摇曳,男孩的那种坏念头一阵一阵地往上冒。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勇敢地抱一抱夏夏,或者,夏夏会不会突然要抱一抱我?我此刻身上好脏,一天一夜没洗澡了,肯定有味啦,我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尤其在女生面前。我最不愿意听女生说男孩子都是臭臭的。
夏夏听我说要冲凉,又笑开了,“你还是改不了南方人说话的样子,冲凉,北京人不这么说——这么冷的天冲凉不冻死啊?”她说,“你去洗吧,我这儿的热水特别好。”
我突然又犹豫了,怕这件事提出太唐突,毕竟是女生的闺房,于是说,要不就算了。夏夏说:“想干嘛就干嘛,别那么优柔寡断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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