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花凋零  嫁 【完结】

章节字数:3873  更新时间:08-06-0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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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兴趣是去改造一个男人!

    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悲哀是妄图去改造一个人!

    因为,被改变的只能是自己。

    [你是我的谁]

    每月一次,雷打不动、霜降不歇、雨下不断的同胞聚会,在可薇的咖啡厅拉开序幕。

    又一个嫁了。像做报告般,曲娆开篇第一句。

    谁?我问。

    就大学那会儿你老嫌弃人家嘴角有颗痔那个。可薇提着咖啡壶走过来。

    天啊!天理何在?谁肯娶她?我刻薄的问道。

    企业家第二代,什么都缺,惟独不缺钱!曲娆为我描述。

    那铁定相貌极度不够端正!我依旧刻薄!

    错!小伙子斯斯文文,年轻有为,单身时很受欢迎。可薇截住我那无可救药的刻薄。

    GOD!告诉我,那小子一定是白内障青光眼!我作势扶住额头。

    可以了啊!小妮子越发没个正形儿!你那嫉妒外加羡慕的恶毒嘴脸实在有损你努力塑造的知性美女形象!曲娆受不了我,终于出声掐我。

    狠狠来了一口咖啡,我瞟了一眼曲娆,张口就嚷道,别装淡,你比我想嫁!

    是啊是啊,嫁不掉没人娶错得自己反省!指不定就是因为那张刻薄的嘴!曲娆不甘示弱。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这里想嫁的不止你们俩!可薇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壶,还好是铁的,换玻璃的早碎了。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哄然大笑。

    时值二十一世纪,女人大翻身也女人大沦陷,大把的好女人恨嫁。我常常看那些蜜偶怨偶做秀做态时问自己,濒临女人出嫁大限,为何迟迟不见良人驾云而来?是我早已错失那缘分还是独立女性要求过高?曾经一高龄单身女性指点说,女人要独立,势必对自己要求高,对自己尚且严苛,何况他人?否则,早早委曲求全把自己嫁掉!记得,乘早!听后,咋舌,至于么!现在知道形势严峻,却无可奈何春去也,流水落花了。

    不是嫁不掉,只是生生怕嫁不好。这骨刺连肉连血的长着,活活把人逼到刻薄的份儿上。

    我把下午的聚会暂时抛诸脑后,摸出手机。让聂允来接我吃饭。聂允是我现任男友,比我大三岁,有车有房有事业外带有情调。看上去算下来,我应该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可是,我又时常问自己,你说你又不是水滴滴的大姑娘,脾气也称不得贤良淑德,事业又不能给他什么帮衬,人家凭什么就非得娶你啊?于是,在自我催眠作用下,我两次拒绝他的求婚。用可薇的话说,你怎么就那么贱啊?没人娶你又喊着叫着想嫁,有人娶你又怀疑人家诚意,你变态啊你!

    我就一变态!指不准还有更变态的时候呢!怎么绕一圈又想到那事儿上去了!

    甩甩头,撇撇嘴,看到聂允的车已经到了面前。

    “回家吃?”聂允问。

    “谁家?”我问。

    “你家。”

    “你是我的谁啊?干吗老带你上我家!”我吼道!简直莫名其妙,我差点怀疑可薇在那咖啡里下了药,不然我发这神经干吗?

    聂允把车靠边儿停下,转过身看着我。我不敢看他,心虚,也心乱。

    “我想娶了你,那时候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那就不叫带我上你家,是咱俩一起回家!”聂允灼灼的看着我,仿佛要将这热度持续到下世纪开篇!

    “我嫁!”

    多年后想起,那心情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不是个好兆头。

    [我嫁给了谁]

    本市一宗大项目,聂允公司竟标成功,庆功酒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柔顺的大波浪被随意挽起,碎钻耳钉,光洁的项上不着装饰,V领的黑礼服贴身坠下,鞋跟八寸。

    学生时候,常在小说和电视上看到女主角这样的际遇这样的造型,很是羡慕。转过头,看大厅里觥酬交错。男人们聊完事业聊女人,总之,上流社会的交际。女人们聊过衣服聊化妆品,完了还聊某某跟某某,总之,上流社会的八卦。枯燥,沉闷,荒谬,可笑。却在谈笑间,以为是的增进彼此感情。我深深换口气,鼓足勇气站到他们中间,顺便挂上招牌笑容。这是何时练就?大脑迅速作出反应,是我的婚宴。

    我厌恶这样的场合,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只适合人壳子!我向聂允提出抗议,我说夫妻生活应该是看朝花夕露,闻闻油烟,再牵挂一下亲人。我甚至天天提早下班,只为了多些夫妻共有的时间。我努力的想让这个一心为事业的男人多留心夫妻生活。但结果令人无力。

    例行同胞聚会。

    嫁人之后你怎么变忧郁了?时下流行怨妇?曲娆好笑的问道。

    本打算咨询一下,是不是家家有首怨妇曲,但考虑到你们的实际问题,我忍了。我嘴硬。

    喂!不要自己有水喝就忘了别家渴!可薇嚷道。

    就是,那德行!还以为你嫁人之后不饥不渴了会把你那张刻薄的嘴脸稍作修饰,看来是奢望了。曲娆眼一翻,直接白我一个。

    你们俩又不是没人娶!自己不嫁!活该!我剔出葡萄的耔,一口吞下,酸!

    像你这样?嫁作怨妇?曲娆笑问。

    唉……我长长叹口气,嫁人之后才是长征二万五千里!我都不知道我是嫁他这个人,还是嫁给他除了人以外的所有。

    有区别?可薇问。

    当然!我愤慨起来,结婚以前,我是有男朋友随叫随到,结婚以后我是以老婆身份被随叫随到!

    哈哈哈哈哈……那两个没良心的一阵大笑。

    我常常给他灌输小家意识,但是他却始终喜欢把我往人堆里带。我继续我的抱怨。

    那是他在乎你,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夫人。可薇说道。

    可见一次就知道了吧,干吗天天出去应酬啊?难道家里的饭菜不香?我不是不喜欢被他当成珍宝到处炫耀的那种虚荣感,而是,那东西不足以支撑这个家的幸福美满啊!

    [我是你的谁]

    我努力着,跟任何相爱的人一样。在超市买完东西出来,看着镜面墙里自己的形象,就想,是不是故意的?这商场要弄这么个东西在出口,让人看看自己一张怨妇脸?提着两大袋青菜萝卜肉,精心打理的头发也随意的扎在后脑勺,身上没有那些在商场精心挑选的衣饰,只是一件御寒的大毛衣,脚下也不是办公室的高跟鞋,而是一双轻快的平底鞋。这是我?

    一直到菜已经洗净放到冰箱里,肉已经切好丢进急冻箱,我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那镜子里的究竟是谁。

    晚上,聂允一脸疲倦的躺到我身边,我端详他的脸,怕不真切,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我是你的谁?”我脱口而出。

    聂允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我熄了灯,动作很快,快到没让他发现我的眼泪。

    然后,我就一直在想,很懊恼的想,也很认真很反复的想,想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嫁给这个人。

    我甚至还列出一张单子来:

    1:我是为钱。

    2:我是为他的长相。

    3:我是因为想嫁了,又正好出现了这么个要娶我的人。

    4:我是怕我嫁不掉了。

    5:我是心血来潮了。

    ……全被我叉掉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哭了,在没有人的大房子里,哭得淅沥哗啦!我知道,我深深的知道,那个理由我没敢写出来,我怕写出来我会更痛,所以我不写,我幼稚的以为我不写就可以当那个理由不存在。但是,我就是不写,不想,不理会,它还是在,它本来就存在,我无法抹杀!

    我爱他。

    我爱他,却做不到爱他的所有!

    可薇问我到底两人出了什么问题,我只笑着说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曲娆说,这是报应!刻薄的人对什么都刻薄,对自己也不例外,什么事追求过分完美是不可能的!何况,你要的完美根本是任性的你自以为是的完美!

    我第一次对她的话没有反唇相讥。

    算是默认?

    可薇摸摸我的头,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像个委屈到极点的孩子。

    我挤出一丝微笑,我不过是还想继续任性一下。

    然后,我就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们都是谁]

    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脸孔,谁也不认识我,谁也没来打扰我,我看上去是很惬意的。我身边开满了菊花,面前的桌上有杯青郁的茶,膝头翻开着一被才出的杂志。阳光懒散的洒在身上,深秋的寒意也消失了。

    来这里的一个月里,我就像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偶尔打开电脑敲敲字,打打游戏。偶尔和聂允在电话里说说平安,再无其他。

    我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是打前天开始就坐在这里了,有满脸的胡碴,来的这三天里也每天跟我做同样的事,只是偶尔目光交汇,会有心领神会的一笑。他不是别人,是我的丈夫——聂允。

    他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因为,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在我看似淡然的面孔下有颗愧疚悔恨得想一头撞死的心,任何情绪的波动我都会大哭。找不到其他方式发泄我的情绪,只能哭,哭着喊他把我休掉!

    “我等会儿帮你刮胡子好不好?”我说。

    “好。”

    “然后再带你去理下头发。”

    “好。”

    “理完头发咱们去吃鱼!”我继续说。

    “好。”

    然后,我又哭了。

    他坐过来,把我搂进怀里,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不哭了,哭丑了真的会休了你哦,那时候我怎么办啊?没人给我刮胡子,没人带我去理发,没人找我一起吃鱼。”

    我扑哧一声又笑了,可是心又痛了。

    三天前我斥责可薇告诉聂允我的地址时,可薇告诉我聂允的公司出现财务问题已经被查了两个月了。她问我还是不是他老婆?怎么连这种事还要别人转告?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面任性?怎么这么大了还要做这些不成熟的行径?

    然后我就抱着聂允哭了。

    然后我又笑了,说,聂允你现在终于是我的不是你的公司的了!

    然后我又哭了。

    总之,折腾了一晚上。

    我把剔了鱼刺的鱼肉放到聂允的碗里,“公司不要紧吗?”

    聂允笑着抬起头看着我,“让他们慢慢查吧,反正查不完也办不了什么事。”

    我知道,这是安慰我,我从来不是地道的家庭妇女,我嫁人之前也还算是在职场打混过的,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我们明天回去好不好?”我说着,继续剔着鱼刺。聂允以前不吃鱼,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对鱼刺无可奈何。

    “这里呆腻了?那我们换个地方。”聂允说。

    我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聂允问。

    “我们都是谁?”我问他。

    “恩?”聂允显然没明白。

    “你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是他公司的老板,我的丈夫为了给我好的生活在外面辛苦的打拼。我是你的妻子,我是我丈夫最爱的老婆,我应该让我的丈夫没有后顾之忧的站在人前,他必须意气风发,他必须要很幸福。然后,我们一起,很幸福。”我说着,我看着这个八尺男人的眼眶红了。

    我继续说着,“我这几天就想这个,想完了,这是结论。……然后,我想,我很爱你。”

    在经历那么多然后之后,我承认了,我很刻薄,我刻薄到非要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划上几刀,等感觉到痛了才肯妥协。对谁妥协?对我一直以为遥不可及却近在咫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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