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33 更新时间:19-11-05 12:03
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一)
孙不忌睁大眼睛,大雨中囫囵看出对面是个人形,他警惕道:“甚么人?”问了两声,没有反应,忽然对面一声大吼,登时臭气扑鼻,他心下咯噔一下,连道倒霉,拔腿便跑。
奈何靴筒中全是雨水,两腿灌铅也似,步子越迈越小。孙不忌是个浑人,同时也是个狠人,从来都是他欺人,没有人欺他,除了这回遇到几个硬茬,吃了大亏,平素在江湖中也是个横着走的人物。
但他知道身后是个要命的,心中越想越怕,一面狂奔,一面大叫:“救命,救命!”雨声掩盖了所有声响,他一脚深、一脚浅,冷不丁摔了一跤,吃了满嘴稀泥。
头顶慢慢罩下一道阴影,他惊恐万分,手指抄在泥里,动也不动。便在这时,肩头一紧,身子被人提住了抛了起来。
孙不忌好歹一百八十多斤,这么被人提住还是头一遭,他心下惊诧,侧头瞥时,只见一只骨肉匀称的雪白手掌搭在自己肩头,两根手指扣在肩窝里,吃住了自己将近两百斤的重量。
雨帘朦胧了视野,但杜迎风一身衣衫白得晃眼,哪里会认错?孙不忌暗称一声侥幸,讪讪笑道:“多谢三少。”
杜迎风轻笑一声,这一跃,便是离地三丈,将那黑影远远抛下。但孙不忌深知那”黑影”的厉害,叫道:“不行,还得远些。”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那黑影便高高跃起。
孙不忌吓得嘴唇哆嗦,只道:“走,快走……”杜迎风啧地一声,双足在那黑影头顶一踏。两人向前掠了几丈,朝下落去。那黑影在后紧追不舍,将将赶上,昏暗中刀光一闪,劈得雨水斜飞。
孙不忌只觉几粒冰珠打在脸上,头也不敢回,杜迎风五指将他肩头扣住,带他朝前掠去。那”黑影”似乎被人绊住,在身后嗷嗷大叫。一盏茶工夫,两人已掠出树林,赶上李元昊一行。
孙不忌大口喘息,双腿还有些虚软,他迟疑道:“方才那是……”他想起赵钰赵褆称那黑衣男子作阁主,也不知是哪里的阁主,似乎是使刀?
杜迎风斜睨他道:“怎么,想回去?”孙不忌连忙摇头。杜迎风回过头,往大雨中看了一眼,接着转过身道:“前方有座吊桥,桥对过有许多石窟,可以躲雨。
听了这话,众人都加快步伐。孙不忌难得乖顺,默默不语,手脚并用地跟随在后。拐过两座丘陵,到了悬崖,对面果有石窟,大大小小,足有百余,嵌在山壁之中。两山之间有二十丈宽的深渊,一座残破的吊桥横跨其上,在风雨中摇摇摆摆。
吊桥由两道铁索固定,底下铺着木板,由粗麻绳栓着。众人皆是好手,镇定自若,扶着铁索,依次向前行走。孙不忌不敢落在最后,见杜三少走上木桥,忙不迭跟了上去。
杜迎风回头瞧了他一眼,暗暗好笑。他脚踏朽木,徐徐而行,犹如闲庭散步,反观孙不忌,脚下不住打滑,浑身哆嗦,动作十分滑稽。
木桥被他踏得摇晃更甚,赵钰皱眉道:“小些动静。”孙不忌嘴上应承,但架不住双腿哆嗦,反而走得更险。
杜迎风闲事不管,继续在前开路。孙不忌只得叫道:“三少慢些……”没提防脚下,滑了一跤,幸而双手牢牢抓住铁索,才算有惊无险。
几块朽烂的木板直直坠落深渊,木桥左摇右晃,众人行进都受了影响。赵钰一挥鞭子,卷住孙不忌脖颈,威胁道:“好好走路,再走不好,你就不用走了。”
孙不忌冷汗直流,一边暗骂杜迎风丢下他不管,一边又骂赵钰恶毒。赵钰栓狗一般将人栓着,孙不忌倒也勉强稳住平衡。
五人相安无事,终于快要走到对面,便在这时,吊桥忽然一颤,两根铁索向下陷了一陷。众人回头看去,大雨之中,一个健硕的黑影迎面而来,吊桥吃重不住,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之声。
杜迎风道:“看甚么,快走。”孙不忌脸露惊恐,也不管脖颈上栓着皮鞭,蹡踉向前奔去。赵钰被他带着拖行几步,险些没有站稳。不待他发作,李元昊已扶住他腰,将他带向对面。
那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双脚用力踩踏,铁索不断地下沉,木板簌簌掉落。杜迎风往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担忧。
李元昊和赵钰越过了他,当先掠到对岸,赵褆紧随其后,直到孙不忌抓住捆着铁索的木桩,歪斜倒在地上,杜迎风仍没挪步。眼看那黑影就要追到,孙不忌吓得大叫:“快砍断铁索,快,快!不能让它上来!”
众人都无动作。杜迎风转头冷冷盯了孙不忌一眼。
誉满天下的杜三少何曾有过这般冷眼?孙不忌立即闭嘴,咕哝一句,转身落荒而逃。
黑影冲破雨帘,奔到近前。众人一看它模样,皆是一惊。
这东西生得十分健硕,青灰皮肤,没有毛发,即使佝偻着背,也比常人高了不少,四肢尤其强壮,两条大腿水桶粗细,小腿肌肉浮凸,也甚有力,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踏碎一块木板。
这东西瞎了一只眼,利齿外翻,嘴里血肉模糊,身上刀痕斑驳,不知吃了甚么亏,凶戾异常。
赵钰喃喃道:“这就是茧人?竟是如此凶悍。”赵褆眸中透着一股阴鸷,不知想些甚么。孙不忌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杜迎风上前一步,挥剑往茧人胸口刺落。茧人察觉这剑有异,没有硬接,而是挪腾闪避。杜迎风嘿地一声冷笑:“知道躲?你这畜生,倒有两分急智。”他脸上带笑,却是冷笑,手中剑光大盛,将茧人逼得连连后退。
茧人大叫闪避,钩爪在铁索上擦出火星。铁索越沉越下,吊桥如风中残柳,随时可能断裂。杜迎风仿若未觉,一剑削了茧人大块肉来。
茧人吃痛怒吼,更搅得吊桥摇摇欲坠。杜迎风怕他真将吊桥踏坏了,连攻它的下盘,欲将这怪物挑落悬崖。
茧人腿上挨得几下,有了记性,竟是四肢着地,牢牢稳住下盘。杜迎风道:“说你是畜生,还真是畜生。”
两人斗得激烈,雨水飞溅,踏脚的木板越来越少。杜迎风轻功了得,没有木板踏足,便站在麻绳之上,身躯笔直,直如松柏一般。这茧人比以往所见都要难缠,有时将要将它挑落,它弯曲的钩爪钩在铁索之上,向上一跃,又跃了回来;出剑尚要顾忌力度,不能毁了吊索。
如此一来多,难免束手束脚,茧人却无顾忌,将桥上木板毁得一干二净。双方激斗正酣,忽然”铮”地一声,吊索断了。
大雨之中,那声音尤为细微,但杜迎风何等耳力,听得一清二楚。不及多想,身子便随吊桥坠落,他足踏茧人头顶,微一借力,向对岸掠去,这点距离,自然难他不住,熟料忽来一阵地动,两岸山石又被大雨冲得稀松,一大块岩石连着捆绑铁索的木桩一同往下陷落。
杜迎风正待借力,忽然腰身给人圈起,一双大手将他牢牢箍住。他身子陡然放松,危急之中竟而调笑道:“小爷还道你给畜生拖进林中生吞活剥了。”
除了浑身湿透,颜少青身上毫无狼狈之色,将他腰身箍紧,掠到对岸。刚一落地,便低声道:“还有一只。”
杜迎风瞥向身前的深渊,暗忖:不知这一只摔死了没有,倘若没死,那可难办。嘴上却道:“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
颜少青将他湿透的碎发顺到耳后,道:“先找地方避雨。”
杜迎风自无异议。颜少青牵着他手,向最近一处洞穴走去。这间洞穴甚为宽敞,走近之后,两人看见洞中隐隐传出火光,互看一眼,走了进去。
转过门侧遮挡的岩石,就见李元昊一行正在洞中休憩。李元昊正往火堆中添柴,赵钰、赵褆靠着石壁而坐,孙不忌则躺在角落。洞穴中颇是干爽,角落里还有几垛柴禾,正好拿来生火。
洞外风雨正盛,寒气弥散,洞中因生了火,温暖如春。这等待遇,杜迎风自然不肯再挪地方,一面解下外袍,一面走上前道:“诸位走得好快,为何不等我二人一等?”
除了李元昊,其他人对他都无甚好脸色。众人身上都干透了,想来是用内力烘干了衣物。杜迎风将外袍一甩,兜头淋了几人一身水。
见这些人向他怒目而视,杜迎风笑了笑,走到火堆旁,慢慢拧干外袍。赵钰干透的衣袍又被淋湿,厉声道:“你故意的,想干甚么?”
杜迎风气定神闲地道:“对不住,衣衫湿了,穿着不适,劳烦让让,教小爷烤烤火。”
赵钰皱眉道:“想要烤火,不会自己生,没有手么?”
李元昊打圆场道:“算了,同是落难,不要再生嫌隙。”
赵钰将一支柴禾掰断,扔进火中,冷笑道:“这是甚么话?我同他可没嫌隙,只有深仇大恨。”斜睨李元昊道:“你要让他烤火,好啊,他来,我走。”
李元昊连忙将他按下。
另一头,颜少青已生起篝火。洞中柴禾足够,倒也不必再为此事为难,只是连日未有饮食,众人腹内饥饿,不大好受。两堆篝火一生,洞中更是温暖。
杜迎风用内力烘干衣物,坐在新生好的篝火旁,搓着手道:“这话确实不对,你们这叫落难,小爷这叫救难。可惜啊,有人不领情,只想着恩将仇报。”
赵钰皱了皱眉道:“冷嘲热讽,有甚么话就明说。”
杜迎风被篝火熏得浑身暖融,眯着眼睛,靠着石壁,他缓缓地道:“那铁索甚粗,经得住日晒雨淋,岂会说断就断,还断在桥头,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定是有人故意损坏。”
赵钰一怔之下,道:“铁索断了?”赵褆抬起头,望了过去。
杜迎风好笑道:“景王真不是明知故问?”
赵钰唰地站起身道:“姓杜的,你甚么意思,难道这铁索还是我砍断的不成?”
杜迎风拿柴禾戳戳火堆,道:“小爷可没说,你急着承认,难保心中有鬼。”
赵钰怒极冷笑,拿鞭子指着他道:“便算是我好了,你待如何。”
李元昊将人拽回身旁,平心静气地道:“不是钰儿,朕可作证。”
杜迎风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将柴禾投进火中,道:“西夏国君自然一言九鼎,小爷姑且信这回好了。”拍拍手中灰尘,慢悠悠地道:“那么诸位可否讲讲,这万鬼阵究竟怎么回事?讲明白了,小爷也好有个对策。”
孙不忌原本一动不动,听了这话,忽然坐起来道:“这万鬼阵,是,是,是……蔽日盟盟主设下的阴谋,咱们都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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