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13 更新时间:22-11-17 08:04
狂暴的烈风从树梢直贯及地,却在临近地面靠近最终目的地时骤然陷入某种庞然的泥泞,役使风的少女在察觉触感不对时就要借力跳开躲避变故,但那骤生的黏腻产生了惊人的凝定,随着速度直归于零,无形却见血的利刃也随之消散无形。
随她一同从天而降的还有落后她半步的风矢阵群,它们伴着尖锐的鸣声直直坠地,发出如同暴雨一般嘈杂的声音,一层淡蓝的光华从触地处荡起,如同被雨水击打的如镜湖面般泛起激烈的涟漪却又迅速归至宁静,而先前牵制住她最主要攻击的,也是这层轻薄到如同水膜的东西。
“温迪斯特监督生。”女性的嗓音柔缓响起,蓝裙的负责人缓步行来,仿佛有无形的裙裾于身后拖曳出一串盈蓝的涟漪,洛塔莎微笑着看向芙洛尔,仿佛同样有波光漾起的瞳中却不见笑意。
芙洛尔有一瞬迟疑,但最终也只是抿了下嘴唇,点头以应。
“莫拉埃利小姐。”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只是一次对战而已。”负责人的声音温和不带谴责,但听闻此言的芙洛尔仍在一顿之后,不甚自然地将脸别过去了。
“……我会注意的。”
“黑院是崇尚力量,”洛塔莎一面说着一面抬手一记下压,横亘半场地面的巨大禁制应声而破,全封闭的七环禁制一闪即没,在阶梯之上的学生们中生出一轮新的静默。
“……但任何的力与权,都不该是为了滥杀与欺凌存在的。”她注视着破碎的盈蓝光华中的一部分重新凝聚成一个弯身同时以手掩口的人形,静静地补充说。
芙洛尔只是沉默。
“你可以不认同,但只要我还在学院中,就仍旧能如此保证着。”
洛塔莎没再看向她,前行几步将面露些许痛苦神色的杰纳搀起,将右手轻轻置于他的额头,无人可见盈蓝的纤细花纹攀上她的指尖却又迅速消隐。
来自他人的庞然魔力以不容推拒的姿态贯入,飞速游走蔓延周身却又如雾般蒸腾殆尽了,那种过分压榨过魔力的精神疲惫随之减弱,收力不及产生的魔力乱流也在暴力疏通之后温顺下来,只有口鼻中的金属锈蚀气味跟胸肋喉头的锐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清楚这与其说是治愈魔法,不如说是对方强凭强大的魔力与水元素的特性做了一次基础的异常状态驱逐,但或许这就是水系精专,只是最简单的处理,就已经够抵过一场预先准备的中型治愈术了,至少以他之前水准,绝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你最好腾出一天时间来好好休息,依达法拉先生,”洛塔莎神情温和地笑笑,“至于你的课程,梵布拉德尔小姐会帮你都通知到的。”
杰纳原想道谢,但只是试图发声都令心肺喉间一路生疼,因此也只是点一点头,向洛塔莎行过一礼就算是感谢了。
他转身往场边走,不算太意外地发现近乎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只是这次的恶意较之之前已经不算太多,更多是讶异和疑惑。
他正盘算着等下了课要不要问问阿多尔斯有没有这方面的药剂存货,就听得头顶上方再度响起枝叶不堪重负的、一片清脆的噼啪声。
比起身边几乎把裙摆揉成一团破布的凯瑟琳,祭至少在面上是可称平静的。
她看得分明,黑院负责人的那一手瞬发禁制之下杰纳确实没有受伤,但他现下的神情和动作也绝不是假的,风系精专最以速度见长,杰纳能躲过芙洛尔的攻击半数是因为他及时借助了荼罗树间这可称狭小考验灵活的场所,半数是因为他所擅同属风系,自身的速度和反应力也着实不弱。但显然这些对上芙洛尔都不够,就算再怎么延伸感知强行提升自己的速度,原生的身体素质终究摆在那里,始终提着一口气时或许还好,只要一经松缓,各类恶劣反应便立即浮现了。
“黑院那位……是不是有些过了?都让负责人出手挡了……”
“毕竟是黑院……一直就是这样的。”
“依达法拉也是,他之前可是白院的啊,就算早动了放弃医者这条路的心思,也不该去跟一个黑院的……”
“一开始就该认输的,那可是监督生……”
“过分了……”
“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瑞格特吧?”
“世家……”
祭面上不做表情,周遭的话语却一道也没放过,三阶的优势在这时就体现出来,只要她想,旁人也不设防的情况下,足够听清周遭绝大多数人的谈话声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是,至少在她周围的这一圈没听到什么人说杰纳如何如何,反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芙洛尔下手过重。
该喜的自然是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关注重点大约都挪到了黑院的监督生和负责人身上,多少给杰纳减轻了点负担,该忧的是同样就她听到的情况来看,认为芙洛尔是仗着世家名头替之前的瑞格特不平并因此刻意下了重手的同样不在少数。
只能说好在这并非什么严肃场合,在黑院负责人的干涉下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祭心下叹口气,觉得这类说法怕是要不可避免地传扬一阵了,虽然如按她的预计这并非什么找回场子的行动,而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世家内讧。
她有心拍一拍一旁把牙咬得隐隐作响的凯瑟琳劝她回家,毕竟按介绍过的规则杰纳的三场都已经打完了,就算他没打完,以现下的状况肯定也没法继续再打了,她们已经看过全程,没必要憋着一肚子气继续看下去了,哪知她的手还没落到凯瑟琳的肩头,一阵忽至的、不适的预感就让她下意识地抬了头,并在同时听到了风雪之中树木枝条那不堪重负的清脆折断声。
树枝折断本没有什么——之前的不少已经被芙洛尔结结实实地毁过一遍了,场中席间现下还有不少折损的枝条叶片零散地堆着呢——问题在于紧随枝条坠落的不止有叶片,急速放大的金色茧状物在祭下意识抬头的瞬间便直直撞进她的视野中。
这太突然了,突然到场中不少人虽然听见了响动但根本没想到也来不及抬头,还有更多的人因为在跟其他人说话甚至根本没有听到这些响声,荼罗树的树冠覆盖过温室穹顶的一半,足以笼罩场边阶梯的低处几层,祭眼见着如同连锁反应般,一根细枝的下坠拉拽了粗枝再挤撞到更旁边的枝条,硕大到目测与人等高的花苞们纷纷在一片噼啪之声中呼啸坠落。
她没来得及多想,也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两院的一阶负责人们是否有应对举措,她只来得及一手捋下右手腕上套着的那只看起来颇旧的古银镯子,起跳的同时镶嵌血石的部分就已借着她捋镯子的力刺破掌心熔融成一把古旧的银色短剑,来不及做任何说明,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
“趴下!”
喊出声的同时她已经一剑挥出,反手从下方向斜上以【嗜血】格住即将坠落之物,她没忘掉用剑脊而非剑刃去格挡,以防花苞直接在剑刃上断做两截照常下落。
流云其四·腾蛟
——之后该是接出涧,这两式之后就能直接把压于剑锋之物挥退并伺机反扑,这是流云十四中她最熟悉的格挡术,练得最熟的原因也是因为楠焱淳澈的嘱咐,这是保命的招数。
若她出剑那必是因为遭遇了近身的战斗,兵刃已然近前第一要务不是如何反击,而是如何先从这一击下保住命,腾蛟一式极考眼力和判断力,时机若对,苇叶亦可架千钧。
但还不等她腕间发力将【嗜血】推出,剑脊相触的瞬间她便立时意识到推断错误,其他先不必提,单是重量错判就已足够要命了——花苞的重量跟她预估的完全不同,太重了!
她并非没见过正常的木荼罗树,有年随着殷如学化形术的时候不仅见了还上手摸过,那同样是棵开黄花的木荼罗,栽在桶样的瓷缸里,号角似的花有成年人手掌的长度。据后来璎珞解释说那是沧舒在南檀的分家借着年节贡来的,怜樱阁内原也有四棵的定额,只是怜素不喜这类浓香的花卉,着人回了统筹一应年节什物的温裕阁说不必送到她处,祭也因此并未见过。殷如见她看着新奇便随手摘了几朵,让她跟璎珞将其比着变作她屋里那只颇有年份的镶金牛角骰盅,因为着实是难,纵隔了几年祭依然印象深刻,也清楚地记得除开花朵基部跟延伸到顶部的几条脉纹外,其他的部分都是轻薄且柔软的。
但这只在她眼前从树上掉下来的跟印象里正常的木荼罗全然不同,花苞整体都像是厚重的革制的,这样的厚重无疑比她目估预计得要重得多,接触瞬间她就知已经错过了变剑推出的最佳时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哪知手腕上力道还没来得及全然变动,祭又猛然发现她还错判了另一个特征——这棵巨型木荼罗的花苞虽重但远比她想象得要脆得多,花冠整体虽是革样质地,却仿佛只是一层外硬的壳,甚至不等她变剑以剑刃将其拍出,单是撞至剑脊时的力度,就让相触处崩开了一条横开的裂口。
她见花苞裂口便知断成两截是避无可避了,只好剑式不变横拍而出,力求在它完全断裂前把它拍向尽可能的远处,可结果便是半数成功半数错漏。
成功是那一剑确实把坠落的花苞抽离阶梯低处的学生们了,错漏则是一击之下,先前崩开的裂口处猛地喷出了一大股浓郁的黄色烟雾。
完全没预计到还有第三重变故的祭直接被这烟雾喷了一头一脸,像是被人迎面扬了一大把黄沙,并且还在猝不及防下大吸一口。浓香伴黄烟之下视觉嗅觉瞬间作废,就算她有所预计地在落地同时前扑一个翻滚就势起身没摔得太狼狈,也改变不了起身之后发觉在糊了一脸的花粉的作用下,自己暂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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