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964 更新时间:18-10-26 23:48
箫九韶与苏青鸾一并从马车上下来,此时的长寿村已然是一座冷坟,有夜风吹过让人更觉阴森。苏青鸾于马车里拿出个金笼,从中拎出一只小臂长短的猕猴,这猕猴脖子上绑着颗夜明珠,在昏暗中成了极为显目的一点蓝光。
她将罂粟掐了些许在手中碾碎,放置于猕猴鼻下,让它好记住气味,一撒手便见那猕猴窜了出去,两人也跟在后面追着蓝光疾行,半柱香后在某处空旷农田上落了脚。
一股尸臭与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直到苏青鸾将手中的火折子点上,才看清楚在这已烧毁殆尽的农田旁,躺着数十具农人衣着的尸首,所有尸体的面部都被人故意捣毁,再难以分辨容貌,只得从身形上察觉是老是少,有些腐烂至腹部膨胀,有些口鼻流出蛆虫正被老鼠啃食,此情此景俨然是一副现世地狱图,如今箫九韶正身处其中,任他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仍感到十分不适。
两人掩面捂鼻小心翼翼跨过尸体,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下脚,箫九韶接过苏青鸾递来的药锄,在地里不断来回翻找,果然此处便是那罂粟花田,而苏青鸾在旁也未闲着,她将未烧毁的花根挑出,尽数收入布袋封存,二人一同在花田忙活至天明。
太阳斜挂在空中,现如今天已大亮。苏青鸾让箫九韶先将手上的活计停下,跟自己四处走动一番,箫九韶边走边四处观望,眼下除了被火烧得满目疮痍的花田,便是那些尸体更能引人注目,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发现除去这些面容被捣毁的尸体之外,花田之中还有不少焦尸残块。萧九韶估摸着凶手或许是因时间紧迫,最终也只能将部分尸首烧毁灭迹,仓皇逃窜前仍剩下一些只得匆匆处理了事,思及如此,萧九韶想到未烧毁的尸身上可能还留有线索,遂与苏青鸾商议:
“苏姑娘,你先在此地不要乱走动,待我去看看那些尸体,说不定又能发现点什么玄机,等会你也来帮我一把,将这些无辜村民都就地掩埋了,好让他们也入土为安。”
箫九韶见苏青鸾点头回应,转身去观察那些尸体,他好在有香囊傍身,也不必顾忌尸毒,便直径查看起来,几番搜索之后,一具手有六指的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具尸体上不仅有几处深入骨髓的刀伤,肋下竟还有两个圆形孔状的伤口,约莫各有一寸大小,皆是皮肉外翻,而尸体的腰后却呈现出一个巨大的伤疤,烧焦的肉里卡着几块黑色片状金属。
他先前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伤口,心中存疑的去查看其它尸体,都尽是些普通刀伤,唯独此人身上多出这么一块,连忙向苏青鸾招手示意,让她也一同瞧上一瞧,等苏青鸾掩着口鼻小心轻盈地走到自己身边,萧九韶开口问道:“苏姑娘可会验尸?”
“自然不会,来花谷求医的即使奄奄一息也都尽是些活人。”苏青鸾摇了摇头,不住地观察伤口,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一般:“但这个伤口我曾经见过,记得那日来了几个朝廷当差的捕头,抬了个半死不活的伤者,据说是通州府的人,身上的伤口就是这般狰狞,连破烂的官服都黏在了上面撕不下,后来因伤势太重而药石无医,就直接死在了花谷,草草收拾一番便抬了出去。”
箫九韶听罢更觉诡吊异常,复再蹲下去瞧那尸身,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在伤口的腐肉中搅动了几下,便感觉刀尖碰上一硬物,遂而顺手剜了出来。只见是一颗寻常戒面大小的金属物,有一头略尖,是他往日从未见过的暗器款式。
他将此物捏在手中认真端详,也瞧不出有什么门道,又将另一处伤口里的金属片挑了出来,两相对比之下,虽形状有所差异,但材质相同,觉得应是同一种物件,却不知其中一个是何原因变了形状。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发现,继而妥善的将其放入随身锦囊中,等日后再做打算。
萧九韶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土随即起身,苏青鸾恰时向他递来一张手帕,他连声道谢,却换来苏青鸾十分嫌弃的说道:“赶紧擦擦手,还有那刀也该找个地方洗一洗,别带着味道上我马车。”萧九韶讪笑着找了条水源,依言将味道妥善处理了。
忙活了一番后终于回到马车上,期间又是几次颠簸,两人于后半夜才乘上返还花谷的小舟,夜风泠泠,将箫九韶的困意都吹散,船下波浪舒卷,荡的小船轻轻摇晃。这一晃,却把潇九韶的神思荡到谷中的某处,‘不知他现在可曾休息,也不知花谷的晚膳和不和他胃口。’他低垂眉眼,想到那人竟让他心里感觉十分偎贴,不自觉的绽出一丝笑颜,面上是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神色。
而苏青鸾此时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这武林盟主别是被尸气给熏坏了脑子,莫名其妙露出这种思春情态,莫非是看了太多死人被邪气冲撞了不成,看来等回到花谷自己又要多个病人。想到此处,竟忍不住叹息出了声。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峡谷内晚来风急,等小船微微颤颤的行过天险,花谷已近在眼前,两人稍作等待不久便靠了岸。
二人一并登上主楼,正打算再细细商讨近日探查所得,茶还未饮上一盅半盏。一位药童慌慌张张的闯将进来,他表情焦虑不安,见到苏青鸾后面上才稍显放松,并将手里攥着的纸条交付与她。苏青鸾接过纸条,展开一看,登时面色跟着沉了下来。
箫九韶见她神色突变,面目惶惶,关切的询问道,“你可是还好?”苏青鸾未曾接话,只是沉默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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