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最是痴情苦

章节字数:4033  更新时间:16-07-21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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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小屋,院中一张木桌,两张靠椅,满地的枯叶,偶尔飞进来几只迷路的小蜜蜂,嗡嗡扇了会翅膀又飞走了。

    棋盘上,又是一局厮杀,黑子白子纵横,宛若数以记千的军队,扬起手中长矛冲进敌军队伍,已一身血肉捍卫家国山河。

    啪——

    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执黑子落入棋盘上,泛白的骨节透着一股病态的青色,还未等与之对弈之人的白子落下,下棋人已经苦笑着举手投降。

    “唉,不用下了,死路一条,输了这么多次,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啊。”

    “面子?”白衣男子嗤笑一声,斜着眼睨了那人几眼,嘴角轻抿似笑非笑,道:“你有吗?”

    青衣男子闻言,面上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捂住胸口,有气无力道:“你居然这样说我,我感觉我心疾又犯了。”

    “得了吧,你的心疾我不是早寻了神医将你治好了么。”

    白衣男子百无聊赖的伸长了胳膊,修长的手指落在棋盘上,取回几颗白子,原本已是败局的棋盘瞬间枯木逢春般活了过来。

    青衣男子垂眸扫了一下棋盘,立马拿了一颗黑子放了下去,嘴里叫嚣不停:“哼,瞧不起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衣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是几颗棋子落下,青衣男子懊恼的一把掀了棋盘,黑子白子噼里啪啦摔在了地上,有些调皮的没入枯叶之间藏了起来。

    “不玩了不玩了,同你玩每次都输。”

    “既然如此,何苦又来找我下棋呢?去欲仙楼找秋吟姑娘在床上一番互诉衷肠,岂不快活?”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眼里满是戏谑。

    “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上次分明是你将我打晕扔进秋吟姑娘房里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青衣男子红着一张脸,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白衣男子,脑海里却不停浮现这那晚在欲仙楼里,躺在床上衣衫半解,春色满园关不住的秋吟姑娘,真是羞耻得很。

    “哦?”白衣男子眼里的戏谑更深了些,波光潋滟,有些晃花了青衣男子的眼,“若不是你半夜三更不睡觉非拉着我看春宫图,我会这样对你?”

    青衣男子的脸更红了,几乎红的要溢出血来,结结巴巴道:“那……不怪我,是……是……”

    “是什么?”

    青衣男子懊恼的握紧双拳,几番挣扎还是说不出口。

    那日唐毅之神秘兮兮伏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隐隐约约又回响在耳畔——祁帘啊,我送几本好书给你,切记要细细品味。

    自己一向寻了好东西就喜欢同那人一起把玩,这次唐毅之说送给自己的书是他珍藏许久的宝贝,立马就唤了小厮叫上那人过来一起看,一翻开书页祁帘就傻眼了。再看那人却是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闲暇还不忘点评道:“嗯,这个姿势不错。”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人非笑着说是自己身边连个暖床丫鬟都没有,想必是欲求不满,一记手刀劈晕了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欲仙楼的秋吟姑娘的房里了。

    白衣男子好笑的看着祁帘的脸色愈来愈红,终于忍不住服软,“好了,一个大男人纯情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不是在秋吟姑娘快要将你吃干抹净的时候将你救回来了么?难不成——你是在懊恼那一晚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故而心里头念念不忘?”

    话说到一半,故意拉长语调看那人满脸的心慌,果不其然,青衣男子立马用袖子挡住脸,直嚷:“你别说了,别说了。”

    “哈哈,祁帘,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你不会真是个姑娘吧?”

    “怎么可能,沂水你莫要再开我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脸皮薄得很。”

    “好好好,是我错了,在下同祁兄道歉了。”说罢有模有样的作了一揖,脸上却是挂着坏笑。

    足尖轻点,裹着内力破竹而来,未至跟前却已落入沂水耳中,飞快拿起桌上一侧摆放的面具往青衣男子脸上一盖。很普通的面具,上面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却和青衣男子的脸十分契合。

    “公子,帘珩回来了。”力道过猛,祁帘被撞的整张脸都痛得皱成一团,正想开口责怪那人不懂怜香惜玉,却看见一作小厮打扮模样的少年无端端出现在沂水身旁,已至舌尖的话转了一圈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沂水略一颔首,“嗯,情况如何?”

    唤作帘珩的少年将宋府发生的事一件不落的说了出来,仿佛青衣男子不存在一般。

    白衣男子听完,眼里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嗯,甚好,看来派你出去是正确的,竟然还给祁兄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跟宋莺莺可没有什么关系。”祁帘忙不迭的解释。

    沂水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吗?我可没有说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郎情妾意?青梅竹马?”

    一一想着能与之贴切的词语,青衣男子的脸被面具挡着,露在外面的耳垂却泛起一抹粉红,沂水顿时玩心大起,冲少年道:“帘珩啊,趁着花轿还没有抬进王府,快快去将新娘子劫了过来,解一解祁兄的相思之苦。”

    “别,千万别,我还不想死。”祁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无奈双腿不便,只得拉住沂水的袖子求饶,“好弟弟,饶了我一遭吧,我知错了。”

    这一下,帘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祁公子,我家公子逗你玩呢,你切莫往心里去。”

    “啊?又唬我!”祁帘苦不堪言,拽着沂水的袖子也不自觉松了几分力道。

    “不过,我倒是挺新奇的,这宋莺莺为什么对你这般死心塌地,莫不是你给她下了什么迷心蛊不成?”

    “都是小时候造的孽,长的太帅也是一种罪过。”祁帘松了白衣男子的衣袖,撤手回来改成拖着下巴,开始回忆起往昔来,语气里满是多愁善感的韵味。

    沂水面无表情,却依稀可见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幼时,宋莺莺的父亲还不是镇国大将军,与我父亲关系颇为要好,偶尔过来拜访,有一次,宋莺莺也跟着宋将军过来了,一瞅见我就夸我长的好看,还闹着要嫁我为妻……哎,真难为她记了这么久。”

    沂水抬手敲了敲桌子,又摸了摸下巴,看着祁帘道:“真是情根深种,你如今都成了这副样子,她还喜欢你,难得。”

    说罢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帘一眼,“你毁了一个好姑娘。”

    祁帘并未反驳,只是苦笑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这句话不是说出来玩的,就算我双腿不曾受伤,我也不会娶她,我只当她是妹妹,何况,如今我脸也毁了,更不想祸害别人了。”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沂水眸光闪了闪,也不继续接话下去,唯恐雪上加霜又伤了眼前男子一分。

    一阵微风穿过竹林,掠过竹间引得竹叶不安分的骚动起来,吹乱了沂水身后披散的长发,风中带着淡淡的玉兰花香,绕在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你这院中种了玉兰树。”虽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祁帘收回了那份淡淡的伤痛,答道:“是啊,父亲为我种的,怕我寂寞。”

    又添一句,“我母亲喜欢玉兰,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嗯。”

    “我都这样说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祁帘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眼前那人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

    “这也需要安慰?”沂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对不起,我从小无父无母,不是很能理解你这种感情。”

    “我才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已经……”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祁帘微微有些发囧。

    “无事,我也没有印象,对于我来说,父母可有可无。”沂水无所谓的挥挥手,他自记事起就在天绝山上了,至于父母,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毫无疑问,祁帘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师父将我养大的。”不过是将我扔给下人照料罢了,阴阳门除了他和师兄,其他人一概没有名分,尽管武艺并不差,却毫无怨言的当着仆人。

    “你师父是谁?”

    “不能说,目前我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我唐突了。”

    祁帘尴尬的伸手摸了摸的鼻子,却触到冰凉的面具,只得悻悻的放下手。

    “嗯。”沂水随口应着,想起刚才风中的玉兰花香,“祁帘,我突然有些羡慕你了。”

    “啊?”画风突转,祁帘有些跟不上节奏,傻乎乎的啊了一声。

    “祁府并不是特别大,你父亲却愿意牺牲一半宅院为你种植一片竹林,虽然只是一小片,却足以看的出来,你父亲很疼你。”

    祁帘有些纳闷,“你师父不疼你吗?”

    应该是疼的吧,整座欲亡殿都是自己的,还有一堆呼来喝去的仆人,可是师父几乎不大同她说话,沂水略一思量,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祁帘一时间哭笑不得的看着沂水,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沂水无奈的一摊手,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沂水,你这小厮叫什么名啊,长得挺俊的,功夫也不错,哪像我家长瑞,笨头笨脑的。”祁帘目光一瞟,正好看见候在沂水身侧的帘珩,以前沂水过来玩的时候从不带上小厮,这突然来了一个眼生得紧,看着好不习惯,干脆转移话题,末了又瞅了沂水一眼,“不过没你好看。”

    “他叫帘珩,从小跟着我,武功能差到哪里去,你问他就算了罢,怎么好端端就扯上我了。”

    少年冲祁帘一抱拳,笑道:“在下帘珩,见过祁公子。”

    “真是有缘分,咱俩名字里头都有个帘子。”祁帘笑眯眯的看了帘珩一眼,复又将目光放在沂水身上,正色道:“你这双眼睛太勾人了,蓝颜祸水。”

    沂水哭笑不得,“别说的我好像长的很吓人好不好,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你不要在我面前太过谦虚了,有总比没有好。”祁净一听不乐意了,自己明明是在夸他,怎么就成了恐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正经些,你如今都二十来岁了,与你同龄的皇孙贵族们的孩子都迈着两条腿满院子跑了,你爹就一点儿也不操心?”沂水抬眸看向他,眼里满是揶揄,“秋吟姑娘你也不喜欢,你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帮你抢回来。”

    祁帘摆摆手,“什么抢不抢的,我又不是深山老林里头的土匪头子,我倒是不操心,不过我爹操心得紧,三天两头就往我院子里头扔几个女人。”

    说到此处时,白色面具挡住了他一脸的不屑,可是却挡不住,一双满是讽刺的眼,“一开始,那些女人整日花枝招展的往我房中跑,就算我躲到这竹林里头来也总能被她们找到,她们嘴里头说的都是如何仰慕我已久,相思入骨,当我把面具摘下来的时候,原本一个个争相邀宠的,却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哭爹喊娘的跑出去了,真真是讽刺至极。”

    “后来这事惊动了我爹,这些女人就全部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爹埋怨自己考虑不周,自责了很久,倒也再不曾有让我娶妻生子的念头了,左右我这双腿已经毁了,加上这张脸,又有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我,就算是有,这辈子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我也不想害了她们。”

    祁帘抿着唇,不愿再说话了。

    作者闲话:

    么么扎,文笔不是很好,经常卡衔接,有意见就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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