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735 更新时间:16-07-18 17:24
三个月前,里水镇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位于镇子中心的屋宅店铺不晓得被哪位达官贵人买了下来,一夜之间全部夷为平地,不过约莫半个月的光景,竟然奇迹般盖好了大的吓人的一座宅子,里头布景就别说了,岂是一个精美绝伦可以概括的,就好比从外头看这座宅子,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镶了金子一般,美轮美奂。
只是不知道这宅子的屋主姓甚名谁,又来自哪里,光是买下地皮的这份大手笔,就不是他们敢招惹的人。
有些好事的人,没事往宅院门口溜达一圈,竟从来没见过这宅门打开过,真是怪哉,莫非是建来给别人看的?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一时间,流言四起,这宅院拥有人也成了平民百姓饭后消遣的闲余谈话。
就当这事即将淡出人们视线的时候,有人跳出来说,这宅子是天仙盖的。有次他远远看见天仙乘着轿子从里头飞了出来,那轿夫是八个长相极为出众的男子,因那日风大了些,吹起了轿帘,他这才看到轿中坐着的那位仙子,穿着一身黑衣,却是极美的,当时他都看呆了,待回过神来轿子已经不见了。
那人刚说完,就有人破坏气氛的打趣道:“哟,这天仙都让你看到了,怎么不嫁给你啊。”
那人立马红透了一张脸,连忙急着辩解,却越抹越黑,众人哈哈大笑,那人只得作罢,悻悻的坐了下来,再也不提了。
总之,这宅院的主人到底是人是仙,是男是女,都成为了一个迷。与之同时,另一个怪异的现象又出现了,自从这个宅子出现之后,每逢初一,镇上以及周围就会消失一个女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找也找不到。
而且,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家世清白,容貌出众的女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的说给采花贼抱走了,有的说给妖精吃了,有的说是同情郎私奔了。总之,这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是夜,农历五月初一。
百姓口里说的神乎其神的宅院中。
于川国皇室才独有的梨香南木居然出现在这座院子中,被做成了一张雕着奇异花纹的大床,大到十余人同榻而眠也不会碰着谁,床幔选用的是冰川雪丝勾勒的,这冰川雪丝产于冰川才会生长的冰川树上,虽是灌浇冰川雪水生长的,颜色却是如同鲜血一样红烈,张扬至极。
此时,床榻上正躺着两个人,虽隔着重重雪丝床幔,却还是隐隐能看出两人的身形,一男一女。
女子一丝不挂,出水芙蓉般的玉貌之上满是潮红的媚态,一双修长的玉腿紧紧勾着伏在她身上的男子精悍的腰身,殷红的小嘴发出破碎的呻吟。
奇怪的是,伏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却是衣衫未退,这一番动作下来,仍旧好好的穿在身上。
眨着一双泛着水雾的美眸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寸的俊颜,不由得失了神,盯着男子紧抿着的薄唇,女子媚笑着伸手攀上男子的肩,正待要吻上那挂着一抹冰霜的薄唇,却被男子冷着脸压了下去。
女子不满的看了男子一眼,这男人真的好没情趣,自己清白的身子都交给他了,却连自己这红唇也不愿吻上一吻,无奈做乱的双手被男子摁在一旁,只得扭着身子撒娇,“人家要嘛。”
男子动作一顿,唇角勾了起来,这一笑真是万千风华,晃得女子的春心荡漾,扑通扑通乱跳,正想再撒娇一回,男子已经抽身离去。
方才还笑得那般好看,怎么突然就冷下脸来了,女子突然受了这种对待,不禁委屈至极,撅着红唇爬了起来,正欲抱住正要离去的男子。
男子却好似身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一挥袖将女子从床上扫了下去,这其中夹杂着浑劲的内力,竟将女子生生打得口吐鲜血。女子光裸着身子,趴在地上良久回不了神来。
良久,女子堪堪抬起头来,只觉得身上痛得很。
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坐在榻上一脸嘲讽的男子,那双碧色眸子是那般好看,却不曾将自己刻入其中,胸口发闷得紧,像是心脏被人攥在手里用了全力想要捏碎了一样,女子失魂落魄的垂下眼眸,满嘴的苦涩。
“我这身子有那么脏么?竟让你避如蛇蝎?”
“呵——”
不需多言,男子一声讥讽的轻笑,便已足够让女子痛彻心扉。
可怜可笑,自己一时受美色所惑,不仅丢了这脸皮将身子送了过去,还把一颗痴情种放在了别人得身上,到头来,又怪得了谁?女子忽然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往日里自恃清高,看不起那烟花之地卖笑的妓子,现下自己又跟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有何不同?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然待我如此薄情,那好,我祝君……这一生都得不到自己所爱之人,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女子忍住胸口的疼痛,一字一句似从齿间咬将出来,掷地有声,这几句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女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冰冷的地上咳嗽,眼里带着一抹透彻的悲哀,只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再捣碎了扔在那个薄情的男人身上,告诉他自己不稀罕他了!
“将她拉下去处理了。”仿佛未曾听到女子所说的话一般,男子眨了眨碧眸,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却是不带一丝感情。
“是。”
暗处忽然闪出一道身影,抓起女子的头发就往外拖去,女子吃痛忍不住大叫,璧禾皱起眉头,刚想抽剑割了女子的舌头,只听得走进隔间的男子冷冷一句“别让她的血溅出来,脏了屋子。”
刚刚出鞘的剑寒光一闪,还没来得及展现它的锋芒就被收了回去,璧禾面无表情的抬起右脚看似随意一踢,女子的身体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又有两道身影飞了过来接住女子,跳跃间已不见踪影。
璧禾抬起双手拍了三下,立马进来了一群小厮,毕恭毕敬的低垂着脑袋,每人手中均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崭新的衣服以及被面和床幔。
几人手脚麻利的将床上的被面枕头全部撤了下来换上了新的,又捧着衣服去了隔间放好,这才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进来侍候。”
璧禾刚刚掩上房门,隔间又传来男子冰冷冷的声音。
璧禾立即领命往隔间又去,刚刚拐过一扇鎏金剪花绡的屏风,眼前是一扇紧闭的门,刚刚伸手一推开,腾腾的白色雾气便从里头漫了出来。
这隔间居然比外头的屋子还要宽敞,地板是用青墨玉铺就而成的,屋中虽未掌灯,莹莹光泽比夜明珠还亮些。屋子正中间一方池子,边上是一座金刚石雕刻成的仙鹤模样,那池中温热的水就从它口中喷出,这仙鹤通体透明,体中水流的走向瞧得一清二楚。
喑墨靠坐于池边,一头如瀑墨发此刻垂于瘦削的肩头,在水中浮浮沉沉似上等丝绸一般柔滑,池中温热的水汽贴在他冰冷的肌肤上,顿时化作一滴滴莹润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过锁骨又浸入池中,与池中热水融为一体。
璧禾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然后立于池子一旁站着,尊上沐浴之时一向不喜旁人在旁,此刻唤自己进来他便知道尊上有话要对自己说,心里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左等右等,这时间如同指尖沙石一般慢慢溜走了,璧禾一身黑衣也被水汽沾湿,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好不舒服。才听得尊上幽幽叹了一声道:“璧禾,你跟着本尊多久了?”
“回尊上,十五年。”
璧禾是被出山游历的主上捡回去的。
璧禾的身世其实并不简单,他是前任武林盟主幼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不过早已惨遭毒手香消玉殒了。
当年,他的父亲——前任武林盟主离御天遭人污蔑其与魔教教主勾结,欲血洗四大门派,故而武林盟暗中发出集结令,召集江湖人氏,一路杀进御天山庄,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离御天收到消息之时,众人已杀至门外,无奈之下只能将子女托付给心腹弟子王振,开了密道逃了出去,奈何这离御天万万想不到的是,勾结魔教暗中陷害他的正是这心腹弟子王振。璧禾姐弟跟着王振一出密道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对着他们的弓箭,璧禾的姐姐为救璧禾被乱箭射死,正当璧禾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恰逢主上游历经过,挥袖之间了结了众人以及王振,将他带回去勤加培养,练就一身高超武艺之后便被派去保护喑墨。
璧禾是从心里感激主上的,主上救了自己的命不说,还帮自己报了灭门之仇,虽然主上嘴里说的只是顺手,璧禾还是牢牢记在心里,将这条命交给了主上,如今,跟着尊上,这条命便交给了尊上,尊上不让他死,那么,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活着,为了尊上而活着。
“十五年了啊……”喑墨想起了什么,嘴角轻轻扬起,碧眸里满是深情,忽然面色一变,生生呕出一口乌血来,本就白皙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尊上!”璧禾冰冷的双眸划过一丝担心,往前迈了一步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无事,不过是反噬罢了。”只见那绝世出尘的男子阖上一双眼,遮住了万千柔情的碧眸,喃喃道:“我与她,相识十八年,她……咳咳——”
喑墨正欲说下去,喉间又是涌上一股腥甜,嗓子干涩得发痒,终是忍不住咳了起来,身为强者的自尊迫使他咳得压抑,修长的手指捂住嘴唇,咳得身子都在发抖,手指太过用力导致骨节泛白。
“尊上!属下这就去找明王。”
“回来!”
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璧禾刚刚迈出的步子硬生生的停在原地,他回头看着与至阴之气抵抗的喑墨,恨恨得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没忍住跑出去找明王,铁锈味染了舌尖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唇,一丝细细绵绵的痛从唇上一直蔓延至心尖。
他跪了下来,眸中满是哀求,“尊上,求你。”
“混账!如今越来越发不将本尊放入眼里了!你……唔——”正欲出口的话随着一声闷哼一起吞进了肚子里,紧皱着眉头,胸口一阵阵发疼,浑身像是结了霜冰一般寒冷刺骨,纵使泡在热水里也不曾缓和半分。
“别担心,这反噬之痛本尊忍了三年,死不了。”
“尊上,可是……”
“这是命令,你,退下。”
“是。”
璧禾垂下眼帘,不敢看池中那人,一如当年初见之时,他,不是他能够接近的存在。
作者闲话:
有错别字啥的一定要告诉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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