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50 更新时间:16-07-24 20:30
第122章:一诺生不悔,师恩难还尽
陈悸先反应过来,握了握史空的手,“长仪在刚好,可以让他把解药的……”对了,林子行,陈悸猛然一怔,因为林子行在他们的意识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陈悸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即松开史空的手往外跑,追着林子行而去,那‘鎏金断肠丸’是林子行配的毒药,解药他自然也是有的。林子行身上的解药一定比长仪的靠谱多了。
只恨刚才他怎么没有想起呢?
陈悸悔恨万分,虽然对林子行交下来的事情恨意满怀,但想到长仪在,解药有望,他心里还稍微乐了一下,却没有注意到制造这毒药的元凶林子行才是关键所在。
陈悸一口气追出去二十余里,却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林子行的轻功之高,已经超乎了陈悸的想象,林子行的其他修为,只怕也高深到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地步,陈悸在心中算着林子行的年纪,只怕比伊凉还要大上十多岁。
陈悸开始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长生不死之药,毕竟林子行和长仪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见证。
陈悸回到木楼中,却见史空已经和长仪‘和平’的坐下来对弈了。
“回来了。”长仪看到失望而归的陈悸,幸灾乐祸地睨了陈悸一眼。
“解药呢?”虽然没有追到林子行,但长仪身上也不是没有解药。所以陈悸也不是特别失望。
“‘鎏金断肠丸’的解药没多大用处,除不干净那毒,他还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一空的功夫也是真的厉害,竟然能够化解‘鎏金断肠丸’的毒。”长仪叹道,“这‘鎏金断肠丸’是从‘流光’里提出来的几味药炼的,你应该庆幸史空不会功夫,否则的话,他早就死了。”
“‘流光’?”陈悸不耐烦地坐在旁边,但对上史空的眼神,他又立即展开了笑颜,松了紧绷的心,道,“那回头我们再到宁安寺里去住,有一空在,总是好的。”
陈悸总是为史空想,自从史空中毒过后,陈悸便是半步也不愿意离开他了,所有心思,都在史空的身上。
长仪摇摇头,提醒了一下,“下棋不语,观棋不语。”
史空拈着一颗棋子,嘴边弯起笑容,手里的棋子被他握在掌心里,很不给面子的道,“那我们不下了。”史空往楼外走去。
“喂!你,你有点原则行吗,有始有终,你不懂啊?”长仪怒道,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史空大步往前走,背对着长仪挥了挥手。
陈悸也弯起嘴角,得意地冲长仪挑眉,提醒道,“别忘了,你可是想要杀他的人。”
“……”徒留长仪孤单地和残局对坐。心道: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记仇,一次仇还记上一辈子了。
不过细想,谁能够给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好脸色看呢。
陈悸追上史空,前一刻他还不觉得紧张,现在两人走在山中小路上,陈悸想起前事,这才觉得后怕,如果在自己追着林子行去的时候长仪又对史空下杀手怎么办?
在这里,可再也没有谁来救史空了。
想起这些,陈悸按捺不住地一把抱住史空,身体竟然因为恐惧后怕而颤栗起来。
史空感觉到他的恐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是没事吗。”
“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陈悸悔道,“对不起……我,我,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冲动大意了。”
“恩。”史空在他怀中点点头,手绕过陈悸的腰,温柔地搂住,陈悸的腰很窄,很结实,很硬朗,手感特别好。史空脸红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崩断了,有些红晕的脸顿时煞白,呼吸也乱了。
“史空,别怕。”陈悸低下头,在史空耳边道,侧脸紧贴着史空的侧脸,皮肤的温度交融,史空煞白的脸又渐渐滚烫起来。
“刚才长仪没有要杀我的意思,他就是邀我一起下了盘棋,还没下完,你就回来了。”史空道,“他的气息很虚弱,很乱,我这个外行都听得出来他重伤了。”
“不是重伤,是毒。”陈悸道,“一般的伤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不算什么,还不至于让人看出来,只有毒,伤人肺腑,会把人的体力一点一点的抽空……有些毒,会在人死前的那一刻才会让人察觉,那是一种比武功,比暗器要可怕很多的东西。”
“毒,巫国!”史空道,“听说巫国的毒能够让人在一瞬间化成齑粉。”
“所以,巫国虽然小,但却无人敢犯,即便是当年峪国联合巴国对付吴奎进攻姜国的时候,也无人敢在这场乱战中误伤巫国的一草一木,有时候需要从巫国借道,但都没有人愿意从巫国借道,宁可绕路远行。没有人敢侵犯那个国家。”陈悸道,“行走江湖,只要小心留意,都不会轻易着人的道,而且人在江湖,谁身上没有点解毒的药,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毒药就有解药。”
史空点点头,二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日暮两人才缓缓而归,一路上陈悸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和趣事,还不重复,一直到二人都回到了木楼,史空都还觉得没听够,硬是点着灯多拖了陈悸一个时辰,叫陈悸给他讲江湖事。
长仪在隔壁,听得直摇头。
直到夜深,陈悸才催史空睡下,然后自己便离去到隔壁的房间。
这栋木楼并不小,有三层,每层都有四个房间,房间宽敞舒适,全都是陈悸精心设置。这一回,倒是便宜了长仪。
长仪有些找死地在走廊上拦住了陈悸,“你没告诉他姜国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陈悸道,并不提那事。眼神如刀,要不是因为林子行所托,他早就一刀杀了这个人了。
“李钰对巫国下战书的事情。”长仪自然不真的作死的大声把这话说出来,以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果他知道了,你猜他还会如此安心地留在这里吗?”
“他去了,又能做什么?”陈悸道,“留在这里,对他最好。”
长仪道,“这次的事情,你想知道真相吗?”
“你会告诉我?”
“会,如果不会,我就不会在这里拦你了。”长仪道,他引着陈悸到楼下,并没有离这木楼太远,只是到了一个让史空不会发现又同时可以听到史空房间的动静的地方。
长仪坐下来道,“我本来是想借史空引出冉露的,冉露背后有一个人在帮他,否则以他的年纪,无论他的功夫有多厉害,都不可能手握姜国大小人物的所有资料和秘事,关于姜国人物信息资源,冉露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的信息,他都有。”
“那个人没有上钩?”陈悸问。
“那个人是欧阳道子,欧阳道子的师父是伊凉,伊凉和子行是同门,最初我看到欧阳道子的功夫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子行。我曾把这两个人弄错了,子行的功夫不比欧阳道子厉害,毕竟因为子行的身份,他的师父不会传他真功夫。”长仪道,“姜国和巫国不能开战,如果要打,也不能是姜国和巫国打,在巫国的地盘上交战,吃亏的只是姜国,我希望你回去,无论如何,设法托住李钰,我会在设计让巴国和巫国交战,从中渔利。”
“我不答应。”陈悸不给长仪任何机会,“姜国兴亡与我无关,他是峪国人。”
“就因为他是峪国人,所以这次事情我才没有设计峪国。”长仪道,摆出一副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的姿态来。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陈悸拔刀出鞘,刀锋锐利直取长仪脖子。
长仪不躲不让,“你可以不顾子行的受教之恩,但我必须告诉你,吴奎曾杀了藏锋山庄的两个重要人物,藏锋山庄就在京畿处,藏花也还在上华,你觉得吴奎这次能够活着离开上华吗?只有李钰回京,藏锋山庄才不敢动手,藏花才会被囚在狱无法脱身,同时阻止吴奎侵犯皇陵。”
“你这是在逼我?”陈悸宁紧了眉头。
长仪道,“是局势在逼你,如果我要杀史空,刚才我就杀了,何必等着你回来。当时在末影山,我也可以不出一语,下毒重几分,或者一剑刺了他,至少在末影山的时候,我体内的‘流光‘毒还没有发作,武功内力,对付你都绰绰有余,难道我还杀不了一个史空?”
“谁知道你这脑子是什么浆搅合的,一条肠子也七弯八拐的,跟个迷宫似的,你当时不是不杀他,而是想要多留他一会儿钓出大鱼来,这点我说猜错吧,天下谋士,谁是慈悲之人?还是你以为‘鎏金断肠丸’是可以当糖吃的玩意?”陈悸出刀不空,到底还是割破了长仪的皮肉。
“此事你若再提,我不保证还会如今夜一般留你,这次是破皮之痛,下次就是断颅了。”陈悸道。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犹豫。他既然承诺了不会再离开,就一定不会离开,他才不管长仪是否真的有心要杀史空,在长仪的眼睛里,史空只是一颗棋子,陈悸憎恨任何人把史空当做棋子。
忆起当年在回风楼外,那人在回风楼,强颜作欢悲藏心底,垂眉低眼间,眸光流转,风情万千,初始,陈悸对那人并无几分感情,只是觉得好看,又因为有任务,便总是盯着他看,后来时日渐长,他看着那人从强颜欢笑到星眸冷漠送风情,深夜时分,那人白衣裹身,站在黛瓦之上,月华笼罩,宛如九天仙人。星眸睥睨上华,清冷的眉眼中尽是冷漠不屑,他不屑与人斗,与人争,更不屑与人谋,他从来就只希望做自己的主人,哪怕是在他最困难痛苦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强撑,从来不曾把人作棋与人对弈。
陈悸坐在窗前,冷月照下,他取出短笛,吹了一曲《天仙子》。
前人张先曾作《天仙子》中有句曰:“沙上并禽池上暝。”——此中所言,天黑水鸟双栖同宿,隐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意。他也是人,他心里也有情人,虽然他不曾与情人共枕同眠,但他要叫他在这个时候离史空而去,他做不到。他相信吴奎,吴奎既然敢做,就一定有对策,绝不会让藏花和藏锋山庄有机可乘,何况藏花还被李钰囚禁着,朝廷并不是摆设,即便帝王将军不在京中,藏锋山庄要从朝廷监狱里劫出一个人来,也不是易事,此事,他不应该多做担心。
可他,放不下去,心中忐忑,忧心吴奎,他当初无从选择,生死一线之际,是吴奎救了他,教他功夫,教他求生,给他事情做。吴奎与他,如父如母,如师如友。
可史空,是牵着他魂魄的人……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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