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63 更新时间:15-10-20 17:09
碧鸢醒时下楼的时候,正瞧见自家的两位主子在客栈后院里切磋。说是切磋,却已将客栈里从上到下从掌柜的到住店的吓得都不敢探头和这两位说一个“停”字,两人招招狠厉,像是当真以命相搏。两人赤手空拳,都没拿武器。战蝉功夫奇诡毒辣,楚天阔拳法迅猛矫捷,两人一旦斗上,便立马胶着在一起,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爽快,两人手法步数都敏捷的很,一旁观看者,甚至都看不清他们身形动作,只能看出他们反反复复分开又缠斗在一起。
女人走的有些踉跄,背略微佝偻,似乎之前受了什么伤。看见她出现在后院门侧,楚天阔先行收了手,战蝉一时没反应,擦过他一掌拍在了院内一台石磨上,硬生生将那磨盘拍出数步远,最后竟是嵌入客栈院墙内才算了结。
“主子……”碧鸢抬头,两人这才发现女子鼻下有乌血溢出。女子抬眼望向他们,下一刻,膝间一屈,竟是想要向两人跪下,楚天阔忙疾步上前将她扶住,便听她咬牙说了五个字,“九岁红,有诈。”
战蝉这时也到她身边,伸手握起女子手腕探看她脉象,片刻后皱眉与楚天阔道:“中毒,少则半日,多则三天。”
见碧鸢确确实实已失了气力起身,楚天阔便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战蝉伸手按在对方几个穴道之上,另又伸手想去取怀中银针,正动作时,却是一愣——之前昏沉之间,藏心已将他身上物件悉数取出,以免发作时伤到他自己。想及此,战蝉不免问道:“藏心呢,她不是与你一块?为何她不在。”
碧鸢是强撑了身子下楼来的,此时似乎复又要陷入昏沉之中,听他这话,也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藏心姑娘……她……不见了……”
战蝉心下不免一惊,藏心跟随他时日长久,与其说手下,倒不如说是亲人。故听这话,战蝉不免责备道:“不见了?你二人住于一间房内,今日无事,难道还分开过了吗?”
“属下昨夜中毒之后……再醒,便在九岁红房内,期间发生什么,悉数未知……”碧鸢说话时,牙间打颤,战蝉还想再问,楚天阔开口拦下:“她中毒未解,一会儿再问不迟。”
“可藏心不见了,你叫我如何不着急?”
“我知你心焦。然则着急无用,还是救人为先!”看楚天阔眉头微蹙,战蝉张了张嘴,却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的确有不妥之处,只好将话闷了回去,另道:“好,那边如你所说,我先救她,再来细问。”
两人将碧鸢送回房间,战蝉上楼时不忘让小二端了热水来,另又在两个女人住的房间里找到了藏心放于箱箧之内的那套银针。
楚天阔趁这时分,也去隔壁九岁红所居住地方看了,黑狼与九岁红全都不在,床榻上有女人挣扎起来时留下痕迹,侧面还有乌黑血渍,应当是毒发时留下的。回来时,战蝉额间带汗正快速在碧鸢身上几个穴位上施针,听见男人进来了,开口道:“下毒者应当为九岁红无疑。这毒名为‘戎鸡’,是苗疆古毒,慢性,潜伏时日久,并非不治。我让小二去取药了,你那边呢?”
“九岁红不在,”楚天阔沈着脸道,“还有,你手下黑狼也不见了……黑狼与九岁红本在一间。假如九岁红当真有诈,只怕……”他话为说全,战蝉已知晓他为何意。小教主正低头施针,闻言只道:“黑狼武功,我且还有几分信心。”
碧鸢身上施了针,相比较方才已恢复了些许。小二进来将女子吐在盆中乌血清理掉,低了头对屋中人很是畏惧地退了出去。楚天阔不忘将人叫住,塞了点碎银子,叮嘱此事不得外传。店里人都是刚刚瞧见两人对打的,听这主顾开口了,自然没有推拒的份。女子脸上血色微微恢复,忙坐起身来满面愧疚和两人道:“是碧鸢疏忽了……还请庄主责罚。”
楚天阔尚未开口,战蝉便先说话了:“责罚无用。你还是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何事了。”
碧鸢忙点了点头。
“昨夜主子来取了东西以后,我与藏心姑娘便先行睡下,天将亮时,我听窗有响动,便起身来看——原本也想将藏心姑娘也一同叫起,但我唤了两声,她却没反应,我以为她实在疲乏,便自行起来去看……”
“藏心虽口不能言,耳却灵敏过人,照理来说,不大会有这样的事情。”
“是,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当时藏心姑娘应当就被人下了毒了。”碧鸢低了声音道,“我起身去看时,忽觉颈间一痛,一只半寸长的细针扎在了我下颚。对方手段高明悄无声息,我本想抗住,将藏心叫起一同对敌——可属下无用,毒性顷刻蔓延全身,不过片刻我便动弹不得。”碧鸢说着,便又与楚天阔、战蝉二人深鞠一躬,她稍缓了缓,继续道,“之后,我便看见九岁红带了两个黑衣人进来,将我送去了他的房间。再往下,我便什么都记不得了。等我醒来,便是刚才。我回房查看,藏心已经不见,而我箱箧之中少了衣物——故当时担忧,九岁红会不会扮成我的模样来瞒骗两位。”
“然而他没有来瞒骗我们,却将藏心引了出去。”
楚天阔语毕望向战蝉。小教主掌间寒气似有若无缭绕指尖,察觉到男人视线,暂且勉强收了周身杀气,冷声问道:“那你可有印象,九岁红带来的黑衣人有何特征?”
“高个,健硕,脚上宽靴带章纹,扎头巾,蒙面。是属下无能,凭此判不出是何方势利。”
战蝉还想发问,却察觉肩上有人将他揽住,他抬头,男人也正看着他:“我自让北斗盟去查。你且暂莫忧心。”
小教主望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拨开男人手掌,转身朝屋外走去:“我去将黑狼召来。今日之内,若藏心并无消息,本座自有定夺。”
他话音刚落,便听窗外有咄木声传来。是只黑鸽。楚天阔忙上前将窗打开,那鸽子扑棱着翅膀撞进战蝉怀里。
这是黑狼的信鸽。见此战蝉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鸽子腿上扎了竹筒,战蝉将字条从中取出,细长的纸条下方还有几滴血渍,信上字迹潦草,黑狼素来性格沉稳,此时也足以见事态危急。
“九岁红隶属锦绣楼。藏心困于北郊,敌已布阵,莫入陷阱。”
一张好好地字条顷刻间在战蝉手中化为粉末。楚天阔立于他身侧,只此一瞬便能察觉对方杀气直冲骨髓狂莽而来。如若之前两人对峙之时,战蝉身上戾气还似细雨,此时便如洪水泛滥,根本无人可制止一般,大伤未愈的碧鸢在旁,早已就止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小教主伸手将鸽子放下,那禽鸟落在地上扭头理了理翅膀上的羽毛,从人手里讨了几粒玉米后,倒是乖巧的站去窗棱上。战蝉扫视了一眼室内,看藏心平日带着的锦盒就在梳妆台边,便走过去,从中取了支信号啸出来。
“楚天阔,此事危机,我不求你能来陪我,只不过一会儿我罗音教来人,且替我好好安置。但凡藏心黑狼受一点伤,本座要锦绣楼满楼孽障与他二人谢罪。”
“不论如何,我定然会随你同去。”楚盟主始终都关注着战蝉一举一动,见他取了信号啸后朝外走去,忙也抬脚跟上,“但你人手不足,不必急于一时。黑狼已说对方有诈,你我现在去,不正中他人下怀。”
“那你要我如何?!”战蝉疾步下楼,楚天阔伸手想去拉他,立马被他甩开,“情况危急容不得我迟疑!藏心黑狼与我一同长大,他们不是什么下属,他们是我亲人!”
“你现在越急越易出事!”
“现在是你的碧鸢中毒已解居于楼上,而我的黑狼藏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换做是你,你当如何?!”
楚天阔将他拦下,掌柜的看他们两人下楼,怯生生凑上前来:“两位爷……刚取药的伙计回来了,您看……”
两人只好先暂停了争执。战蝉别过头去,缓了步子走出门将那啸炮射上天。刺耳的响声传入众人耳中,有眼见力的,都知道这是江湖人召人的手法,见状为免惹上事情,纷纷起身,离开的离开,上楼的上楼。
楚天阔则转回头,与那掌柜的好脾气道:“且将药煮上,好了之后送上楼去与那房中的姑娘。”另又取了银子打赏,“期间叫两个伙计盯了房间,别放别人进去。”
“哎,好。”那五十多岁的老掌柜又瞧了眼这两人,怯怯拱手道,“那两位爷继续,老夫便不打搅了。”说着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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