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94 更新时间:15-05-10 20:34
宋文彬说道:“何教主言重了,皇上又怎能忍心让诸位义士白白送死?待得到了京师之后,皇上自当派遣精通战阵兵法的将军予以调教,待得习练精熟,方能让诸位到战场上杀敌立功。又岂有轻视诸位性命之理?”
何雁声道:“宋大人,跟你说实话罢。我手下这些兄弟,个个出身草莽,平日里自由闲散惯了,只怕到时候未必受得住朝廷的约束。到那时,一旦生出什么事来,不但对不住皇上一片好心,而且大人你和在下的脸上都不好看罢。”
宋文彬见何雁声口才便给,自己不论如何说辞,他都能找到借口推搪,不禁又急又气,忍不住大声道:“何教主,难道你忍心将这有用之身与上万兄弟的前程,都埋没在草野之间,一辈子碌碌无为?”
何雁声道:“若是能够一辈子安安稳稳,到老来得个寿终正寝,也没什么不好。”
宋文彬长叹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何雁声又道:“实不相瞒,就在昨天,烈焰门的掌门独孤恒也曾来到敝处,劝说在下和他一同去平定汉王造反,在下也是推辞了。宋大人,你的好意,在下和兄弟们都心领了,只是希望宋大人不要强人所难。天色已晚,各位一路辛苦,便请就寝歇息吧!”言语间竟有逐客之意。
只听周锦说道:“且慢!何教主,周某有几个问题,想向教主请教。”
何雁声道:“请教不敢当,周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周锦微微一笑,道:“何教主口口声声,只是不愿意为朝廷出力,这里面只怕另有缘由吧?看何教主面相,可不是甘心平庸之人。”
此言一出,七星教众人脸上无不微微变色,何雁声说道:“周将军此言何意?在下听不太明白,还请将军明示。”
周锦不答何雁声的问话,却仍是问何雁声道:“但凡教会,必有所信奉的神灵,敢问何教主,贵教所信奉的神灵又是哪一位?”
何雁声道:“敝教既然名叫七星教,自然供奉北斗真君为真神。”周锦点点头,续道:“再请问何教主,你手下这些教众都是来自何处呢?”
何雁声道:“有先父留下的旧部,有其他帮会的江湖朋友,有曾经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也有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周将军为何问起这些不相干的问题来?”
周锦道:“东汉末年,有钜鹿人张角,自创太平道教,手下收罗教众数十万。随后便自称‘天公将军’,与其兄弟一同谋反,于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太平道以黄天为至上神,而贵教信奉天上的北斗真君。太平道教众以穷苦农民为主,而贵教教众之中也有百姓农夫,所以,嘿嘿,周某胡思乱想的过了头,何教主和诸位仁兄不要见怪。虽然何教主不愿投身朝廷,但也希望何教主别学那‘天公将军’,干那犯上作乱的事才好。”
何雁声听了这话,却并不恼怒,说道:“原来如此,周将军却是多虑了。想那汉献帝柔弱无能,致使宦官弄权,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是以有大贤良师张角,率领义军奋起反抗。而当今圣上至圣至明,百姓安居乐业,在下又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干那叛逆之事?何况敝教区区数千人,又怎敢以卵击石,与大隋的虎狼之师相抗?”
周锦道:“何教主如此说,那再好不过了。宋大人,时辰不早了,便请早点歇息吧。”
宋文彬道:“好。”于是站起身来,对何雁声说道:“今日所言之事,还望何教主三思。”何雁声也站起身来,“嗯”了一声,说道:“三位大人这边请。”于是亲自将三人引至住处就寝安歇。
待得安置众人完毕,何雁声将萧屹、马绍雄、贝之远、苗剑锋与何雁翎叫到偏僻处,说道:“这几人虽然言语之间很是客气,然而其心难测,咱们却不得不提防。大哥,劳烦你守在这三人的卧房之外,四弟,六弟,辛苦你二人守在同来的那些军士的房间外,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便相机而动。”三人都点点头。何雁声又道:“三弟,雁翎,你们二人于子时过后来替换四弟和六弟,我自来替换大哥。”众人都应了,当下各自分头准备。
好在一夜并无什么动静。次日清晨,三人醒来,洗漱过后,又在北斗宫内用过了早饭。宋文彬见再也劝说不动何雁声,心想也不必在此多留,于是吃完早饭,稍微休息片刻,便要与贾、周二人启程回京。
何雁声也不强留,与众手下将三人送至大门口。临行前,宋文彬又说道:“望何教主以忠义为重,早日回心转意,宋某在长安敬候佳音。”何雁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待得在下与众位兄弟商议妥当,再行回复大人。”
宋文彬点点头,说道:“咱们走罢!”却见同来的那三四十位军士踌躇不前,不时地转头去看那推来的几辆车子。原来那车子里装的,便是御赐的黄金、白银、丝绸等物。众军士已知何雁声并未答允进京辅佐皇上之事,是以不知该不该将带来的这些赏赐再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何雁声已知众军士之意,于是说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些赏赐之物,还要辛苦众位军爷原样带回了。”众军士听了何雁声如此说,又见宋文彬脸上并无不允之意,当下两人推起一车,随宋、贾、周三人走出门外。
何雁声一行人在大门口目送众人越走越远,正要转身入内,忽见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那马驰到近处,但见马上乘客一身青衣,身材高瘦。苗剑锋首先叫道:“是二哥!二哥回来啦!”
来者正是七星教中的“天璇”旗使莫长松。何雁声、萧屹等众人见莫旗使归来,无不欣喜,一起迎上前去。
莫长松在距众人尚有两三丈远的地方便翻身下马,快步奔至众人面前,拱手道:“教主,诸位兄弟,难道各位神机妙算,知道长松今日归来,特意在门口迎接么?”
苗剑锋道:“二哥你一向神出鬼没,便是诸葛孔明重生,恐怕也算不出你的行踪吧。”众人听这兄弟二人相互调侃,都是哈哈大笑。萧屹说道:“二弟,你方才回来路上,没见到一队三四十人的队伍么?那是昨天来咱们教中做客的朋友,咱们是出来送客,不想却恰好迎到了二弟你。”
莫长松道:“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要劳动各位大驾出来相送?”
何雁翎插口道:“刚一见面,就问个没完没了。二哥自洛阳远道归来,疲乏的很,就不能先让二哥到内堂歇息片刻,你们再去问东问西么?”
何雁声道:“哎,你瞧瞧,倒在门口说上话了。二哥快快里面请!”于是,一行人围着莫长松,来到北斗宫大殿上入座。
莫长松刚刚坐稳,只见何思源从后堂跑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叫道:“二伯,你回来了!”莫长松笑道:“我回来了,源儿。对了,看看二伯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一个小包裹来。揭开包裹,里面是五个泥塑的人偶。仔细一看,原来是三国时刘备手下的五虎上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马超。但见那五个人偶或张弓搭箭,或手持兵器,神情威武,栩栩如生,把何思源瞧得喜不自胜,不住口地道:“谢谢二伯!”(按:五虎上将之说法最早见于《三国志平话》,而《三国志平话》成书于元朝,故隋朝时并无五虎上将的说法。此处为小说家言,读者不必深究。)
莫长松无妻无子,是以对这个侄儿特别疼爱,见何思源欣喜,自己心情也是大悦。何雁声说道:“源儿,爹爹还有话要和二伯说,你到剑园练剑去,不许偷懒!”何思源撇了撇嘴,自到试剑园中去习练七星剑法。
何雁声道:“二哥,你这次前往洛阳,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么?”
这时,何夫人正送上热茶来。莫长松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说道:“先帝驾崩,太子杨广即位,汉王杨谅心中不服,于是起兵反叛。眼下,皇上正在召集各地精锐之师赴京勤王,眼看便要有一场手足相残的大仗了。”
何雁声点点头,说道:“看来那独孤恒所言不假。”莫长松道:“独孤恒?烈焰门的掌门人么?”何雁声道:“正是此人。”莫长松问道:“他来做什么?”何雁声微微一笑,道:“那独孤掌门总念念不忘自己是独孤皇后的亲戚,便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如今汉王起兵谋反,他便想去助皇上一臂之力。只是他烈焰门毕竟人丁有限,因此便想让我七星教为他佐助。”
莫长松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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