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62 更新时间：15-01-05 21:39
有人说，一个人在自己死期将近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杰德的梦就总是围绕着他的过去展开。他出生在一个人偶师世家，没有其他的爱好和本领，唯一他能够做到并且能够得到他人夸奖的就只有在人偶制作上的天分了。
很快他的手艺超越了他的双亲，十五岁那年他的作品便被各大富商争相收藏，他开始整日呆在家里，除了制作新的人偶之外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关心。
也是在那个时候，艾莲娜走进了他的世界。
原本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邻居家的女孩”这种程度，然后她开始每次路过他工作室的窗前时就对他微笑，那不同于其他人那种恭维或是讨好的笑容，那是只属于他的一种心灵上的寄托。后来她来到自己的家里帮忙做着家务，他才真正和她说上了话，那个时候他就萌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想要为她做一个人偶，就按照她的样子，丝毫不去改变。
不过，真心说的话，艾莲娜真的不算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连可以称得上可爱的那部分都消失不见了。只是当杰德的父母都因为劳累过度而去世时，只有艾莲娜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洗衣做饭，承担着一切家务，在她全家打算搬去其它城镇居住的时候，她选择了留下来照顾他。等到杰德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房子里，就只剩下他和艾莲娜两个人了。
大概是艾莲娜二十三岁那年，他开始教她如何去制作人偶，那之后两个人开始一起制作人偶，虽然艾莲娜更多的时候只会帮倒忙。
可是在生活中，如果她不提醒他，有时候他就会忘记去吃饭或者睡觉。
到了相识的第十个年头，他觉得如果没有她在自己身边的话，他可能早就倒在工作室被他的作品们环绕着，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人世。
到了现在，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走过了第十五个年头，杰德也到了而立之年，但是那个脸上有着雀斑，总是笑着说着一些他并不在乎的话题的那个女孩，却不在了。那真的是非常的突然，她前一秒还在嘱咐他要记得吃早饭，下一秒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切，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她死了，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地板，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被埋葬了，早上起床后，再也没有冒着热气的早餐放在工作室的桌子上了。
杰德开始在梦中惊醒，叫喊着的是她的名字。
明明以为没有她自己就会活不下去，可是真的失去了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无可奈何的他还活着。
在梦里，他回忆起了自己颓废着说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面前这些不会哭也不会笑的人偶，然后艾莲娜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耳边说——
“你还有我。”
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杰德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应该是会觉得悲伤的，他应该痛不欲生的，他应该崩溃的……可是，他始终没能为艾莲娜流下一地泪水，他在她的坟墓前哽咽过，却哭不出来。就算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但是这件事让他开始厌恶自己。已经变得麻木的杰德开始照着记忆中的艾莲娜的样子做起了人偶，有很多的话他都没能告诉她，他将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和这些不会动的物件度过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后悔。
为什么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有多么在乎她？
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他有多么喜欢她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讲出那句思考了很久的求婚的话语？
艾莲娜从来都不向他索求，她只是在他身边，安慰他，照顾他，支持他。
或许是因为他没能付出像艾莲娜对自己那样多的爱，所以到了现在他才会哭不出来，因为女神在惩罚他，不允许他流泪。
一定是这样。
“这个人偶是我的赎罪。”杰德突然开口对妮菲这样说到。
两个人正在艾莲娜的墓碑旁挖着另一个坑，好将人偶放进去，听到他这样说，妮菲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知道吗？艾莲娜去世之后我真的没有流泪，我居然一点都不伤心，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不，你很伤心，我能看的出来。”
“那为什么我哭不出来呢？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为她流泪，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呢？”杰德皱着眉头，他真的想不通。
“也许到了非常悲伤的时刻，人就哭不出来。”妮菲看着人偶的脸，那张熟悉的脸此时嘴角还浮现着艾莲娜生前的微笑，“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的至亲被人杀死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也一次都没有为他们哭泣。”
“你也是一个冷血的人啊……”杰德伸手抚摸这艾莲娜的墓碑，一脸的寂寞。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妮菲小心翼翼地说道。
杰德点了点头，他觉得现在就算坦白这些事情也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了，他不可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人偶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吗？为什么会这样重？”
他似乎料想到了她的问题，刚要开口回答，身后的树丛传来了响声，两个人都以为是刚才的佣兵追到这边来了，马上戒备了起来。但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装束有些特殊，发色也不是常见的颜色，或许是因为和莱恩娜接触的时间长了，妮菲能够马上察觉到他的异常。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巫师……”
从对方勾起的嘴角，她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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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要求，莱恩娜向齐格讲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佣兵盯上。
这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她在遇到齐格和妮菲之前曾经用同样的任务雇了佣兵，那是一个九个人的小队，他们觉得护送这种任务太过简单，就只派了四个人跟着她。但是没过多久她身为巫医的身份就暴露了，那四个人就开始对这个任务感到不满。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到巫师身上刻的法阵在黑市上能够卖到非常高的价钱，于是原本的护送任务就变成了对莱恩娜的追杀。
“那群滚蛋竟然想要用你的手臂去换钱？！”齐格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我拼命逃跑，然后我注意到有一个地方生长着非常多的妖精草，这种草一般是会生长在巨兽的巢穴周围，所以我就将他们引向了精灵草所指的地方……”
“然后那群滚蛋就遇到了巨兽然后全部被干掉了对不对？快告诉我是这样对不对？”他抓着莱恩娜的肩膀晃了起来。
她挣脱不开，只好摇晃着点了点头。
齐格马上一脸兴奋地叫好，“这就是因果报应吧！所以说有事请求助赏金猎人工会，我们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伙伴！”
看着他一脸正义的模样，莱恩娜不禁要苦笑。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到冰冻之森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理由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我相信你。”
这回莱恩娜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这句话太过无知。
无论如何，只要到了冰冻之森，他若是知道了她将要做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打破现在的约定，一定会对她刀剑相向。
只是，莱恩娜绝对不能死，她必须要活着完成那件事。
“我有点好奇……”她改变了话题，“为什么制作人偶会用到那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你指的是我刚才搬的那个人偶吗？”
毕竟在今天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其他人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某种特殊的制作方法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明明上午她和妮菲在店铺中所见的人偶都很普通，但是只有刚才那个人偶不一样，她没有看到那个盒子里面的样子，但是她作为一个巫医天生就有着比常人要敏锐的感知能力，所以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察觉到了异常。
“为什么要在人偶的里面灌满人血呢？”
听完她的这句话，齐格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人血？”
“恩，而且还是……那个人偶师自己的血液。”
齐格给了自己一巴掌，很疼，这不是他在做梦。
原来那才是杰德看起来如此憔悴的原因，那才是他今早精神恍惚的原因。啊，要是他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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