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61 更新时间:14-11-07 19:00
语调依旧轻轻浅浅,却一字一句,砸在了飞声心上。
飞声终于紧锁眉头,恨恨瞪了一眼付云中,瞥向一旁。
却无法反驳。
他不是没有猜过,只是不敢确定,竟真的猜对了。
付云中,就是消失十二年的青尊亲传独徒,重明。
才会在初遇时便拥有一身强大得莫名其妙的归云剑气。才会在昨夜之战展现出一身比莫名其妙更惊世骇俗的归云剑气。
若是重明,在此时此境,风雨飘摇的云墟城横空出现。
青尊之位,还能做谁他想?
付云中从来都玩笑般说着的话,就要成真了。
若成青尊,飞声,真的要喊他师“尊”了。
那时的飞声,还有这个资格,喊付云中一声师尊么。
但那时的飞声,是绝不会再有这个机会,将付云中压制于地,一刀扎进付云中掌心了。
看着飞声面上的风云起伏,付云中却不笑了。
尝试着自背后抽回手。并未遇见多大阻力。银链依旧捆缚,缓缓伸到飞声背后,搁在飞声腰上,哄孩子似的拍了拍。
飞声不言不动,任付云中反将他扭作个负手在后。
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飞声,付云中轻道:“是啊,凭什么呢……”
另一手已翻腕,探指一抽,夹住掌心铁条,弾向一旁地面,轻轻脆响一片,付云中道:“就凭你想单枪匹马带走我。明知带不走我。因为我不会走。”
飞声还是静静看着,任付云中血迹斑斑的手握住了他的,十指相扣般的姿势。
付云中一不做二不休,搁在飞声后腰上的手掌使力一推,姿势立换,将飞声压在身下,还笑着继续道:“凭你要将你同样辛苦积累十年的人力财力物力都送与我。因为若带不走我,你便会走。”
付云中俯身,凑近飞声。
再次极近处碰撞的眼眸。无比确认彼此存在的温热吐息。
相视,眸光闪动。
忽而各自挫败一般,同时错开视线。
飞声一叹。付云中将头埋在飞声颈项,又不知好歹,低低笑了。
原以为是铜墙铁壁后掩藏完美的波涛汹涌,却原来一个对视,一瞬闪动,已土崩瓦解。
不会说白,不会点破,不会戳穿。
更似戳穿,一眼点破,如同说白。
这是十二年时光的力量,还是十二年陪伴的力量?
“就凭我也不会放你走。就凭我舍不得你走……”
说着,抬了原本与飞声缚于一处的手,彰显自由一般,轻触飞声耳后发髻,渐渐往下。
付云中的自由,亦是飞声的自由。
飞声却还是不言,不动。
等着付云中靠着他的肩,凑着他的耳,说完:“我要你在这污泥地里,陪我走。走到头。”
指尖顺着耳际、颈侧、肩头,一路往下。
隔着上好的软薄衣料,故作无意,滑过飞声胸前最柔软敏感的地方,惊起指下皮肤一阵紧绷。
继续往下。
捻着飞声腰带,缓缓扯开。
审查战果似的,付云中嬉笑抬眼,眸光和动作却都随之一顿。
因为飞声压根就没看着他。
或说,是看着付云中脖颈以下的某处,皱着眉头。
付云中想了想,嬉笑便成了苦笑。
正对窗口,俯跪姿势。
即将消散的最后一抹夜色,带着窗棂雕花的影,照进付云中打斗中被拉开好些的衣襟之中。
若是愿意,飞声能轻易自衣襟中瞧见付云中的胸口,乃至小腹。但他的目光不带情色,只停留在付云中脖颈以下,接近左肩的某处。
付云中不必看,也知道飞声看着的是哪儿。
飞声虽也是贫苦出身,如今一身肌肤,着实比付云中的好了太多。
满身早已脱痂,深浅留疤,连付云中自己都时而看着发了呆的一处,便是连着左肩的颈项,极近颈部大血脉的一个年深日久,已小胡桃大小的深色疤痕。
跟边上归青俊留下的深长剑伤一比,这“颗”疤痕着实可爱多了。
成长,不关年岁。更多的,是一生的际遇。
比如十二年前被困沙原,比如重回榆林拼力求生,再比如,小时候。
付云中开口,想解释什么,却还是垂了眸,又低低笑了。
扯了飞声腰带的指尖拨开衣缘,探入衣中。
因碰触而一路轻颤的精干肌理,和年轻的皮肤之下,愈发清晰跳动的鲜活脉搏。
指尖继续滑入。直到腰间。继续向后。
飞声始终不言,不动。
更凑近了些,付云中直直看着飞声,眼眸闪动。
闪着的分明是跳跃的火焰,却柔和清寂,像极云墟城巅,亘古闪耀的星。
不再飞了半城风雪,也不再春了一夜江南。
至诚至性,至原至本。
轻道一句:“就凭这一刻,你愿意让我,全部拥有。”
闻言,飞声一怔,对上付云中的眸子。
刹那,竟似有何物自付云中埋藏最深的心底发芽、长出,绕作藤蔓,生生自黑窟窿里裂出干纹,挣扎爬出,溢了眼眸,钻进飞声的眼里、心底,得了怜悯与滋养,再在飞声眸里开出满满的,闪亮的,微颤的,水漾般盛放的花。
满眼满眼,闪动的花。
付云中亦微愣,同样刹那间心潮翻涌,转瞬惊涛骇浪,淹没一切堤防。
猛地一低头,狠狠啃上飞声的喉结,终于引来飞声一声黯哑低吟。
被打开了某道不得了的门闩。满心苦笑,无力阻止。
死力收紧按在一旁,本已与飞声十指交扣的手掌。
血珠融合交混,红珊瑚般簌簌滚落。
似只有在激痛与灼热中,才能真切感受彼此的存在,与温暖。
飞声大口喘息,下意识地,尚能活动的一手一把扣住付云中的肩头。
再洁身自好,飞声也是成年男子了,自然知道此刻抵在他胯间的硬挺是什么。知道付云中的手已强硬地滑向他小腹之下,更要不得的什么地方。知道若不阻止,会发生什么。再不阻止,他自己怕也要迷离在巨大的观感与本能中,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紧皱眉头,闭眼,飞声终于长吸一口气,呼出,睁眼。
被死死按住的指节动了动,回握,紧扣。
付云中一顿。
飞声已低头,侧首,循着依稀尚存的风沙与腥甜气息,寻到付云中的唇,吻上。
与其说壮士断腕,不如道甘愿一陪。一陪到底。
何需多言。
经历过,还是愿意快乐,才能真正快乐一些。或者不论快不快乐,都愿意坦然面对。不论够不够坦然。
付云中已经过了彷徨迷茫,兀自忧伤的年纪了。极少如年轻人般的莽撞,偶尔也享受任性时的快乐。
他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想用个快乐一些的方式,来留住一个人。
可此刻,两人都想不明白,是谁留住了谁。
连原本的自己,都要迷失了。
那便不必想,也无暇想。
明知不可。不可又如何。
若要的是快乐,此刻已足够。
疯癫?放纵?命都随他去。
只需将所有交付,随着周身旖旎空气,灼灼升温,通通点燃,化作飞灰。
雕花窗扇,轻纱微拂。
半褪衣衫间,付云中不及梳理,披散身后的长发缓缓滑落,半遮了忘情缠吻的交叠躯体,垂落于地。
自窗漏进的最后一丝月光,终也消失殆尽。
最后一丝月色,却迟迟不去。
好似停驻在付云中垂落的长发之上。
落地、生根、发芽。
自顶至尾,一丝一毫,寸寸尺尺,长成铺泻而下,又一轮细腻饱满的月光。
清澹悠长,银发成霜。
————
长济堂。
自窗漏进的最后一丝月光,终也消失殆尽。
静谧敲门声,笃笃响起。
门里头须发花白,满面皱纹,额上系一条洗发了白的汗巾,看上去目钝耳聋的布衣老者,闻声停了捣药,开口问一声:“谁呀?”
无人应答。
时辰还早。客座的医师未来,散工们都在后院睡着。不过医馆么,总有不少夜晚是被急诊的病人敲破门的。疼得说不了话,或本就是哑巴,也都是有的。
季礼放下活计,迈至前厅,拉开未至迎客时候,上着门闩,陈旧却结实的木门。
随着开门动作,第一道晨光,洒入。
剪出一道侧光而立,面容朦胧的影。
熹微之中,晶莹亮洁,如梦似幻。
门外,只娉娉婷婷,站着一位略低着头的女子。
一位上了年纪,普通服饰,发髻一丝不苟的女子。
似被幻境般的晨曦耀花了眼,引入了梦,季老一时呆怔,眼眸却反似被晨曦自一个太过长久深沉的故梦中点滴唤醒,缓慢温热,越发的盈亮震颤。
直如见到了一个早已全然遗忘,却从来鲜明存活的旧时梦影。
“季老。”
女子缓缓抬头,淡淡开口。
随意出声,乍听之下,已是叫人惊艳的婉转妙音。
长相,倒是算不上出众的。
寻寻常常的娥眉淡扫,寻寻常常的回眸一笑,寻寻常常的眼波半转,却是比三十年前愈发从容安逸的美。
“十二年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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