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晨曦醉暖阳

卷一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一章 初遇

章节字数：2340  更新时间：13-12-19 23:00

    一夜的大雨洗落了满城浮华，清新的空气使得早起的人们精神为之一爽。

    浏亮的晨光里，当街走来了一位小书童。这书童约摸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扎着总角双髻，生得皮白肉细，玲珑剔透，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水晶葡萄般灵光四射，背着晨光走来，像是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下凡。

    然而，这小童却是脸带愁容，行色匆匆，此时正一手拎着个小药包，一边唠唠叨叨地嘟囔着什么，急急忙忙地往前赶路。

    很快，他转进一条小巷，但是没走几步，突然像被什么叮了一口似的停住了。

    只见十步开外，立着一人，一身黑衣，黑纱遮面，正冷冷盯着自己。

    “留下手里的药，可以放你走。”那人淡淡地开口，原来是个女子，冰雪般的目光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你要天葵子？”小书童缩了缩脑袋，随即却又“啊”的一声瞪大了眼，指着她道，“我说怎么买个药也弄得鸡飞狗跳，原来他们要抓的人是你！”

    黑衣女子却不接话，缓缓抽出一柄小剑，遥遥一指，剑芒闪动，泛起湛湛寒光。

    小书童的脸色变了。这女子看似随便的一指，竟已将他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背上已有冷汗渗出，他嘴上却故作镇定地道：“怎么？想打劫啊？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去，否则，此处离药铺不远，只需我高声一呼，大理寺的捕快必定很快赶到。”

    “你不妨一试，——倘若还能出声的话！”女子冷然开口，无形中逼人的气势似山雨沉沉欲来。

    小书童不动声色地倒抽一口冷气，转了转灵动的大眼，旋即换上一副笑脸：“哎，女侠，你不就是想要我这药吗？有话好说嘛！”

    对方却仍然冷冷地道：“我的话只说一遍，把药放下，退开十步。”

    “好好好！给你便是！”小书童无奈地叹了一大声，“大不了，我再回头去买！今天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早说不宜出门的，偏是不听……”

    他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面将药包放在地下，又慢慢退开十步有余，耸耸肩，甚是无奈的模样。

    黑衣女子紧紧地盯他一眼，缓步上前，脚下似乎有些不太灵活。正要弯下腰去取药，忽然眼前一花，但见小书童手上一扬，药包便平空飞了起来。

    原来他早在那药包上不知系上了什么东西，类似绳索却无影无形，此刻用力一扯，她始料不及，自然失手。

    小书童眼见得手，心中一喜，立刻回身要逃。但眼前人影一闪，突然之间，彻骨的寒意灭顶而来，那药包刚刚飞回手中，一道冰冷的剑光已经架在他脖颈之上。

    定睛看时，两人只有半步之遥，以至于能看见那女子眉间涔涔的冷汗，但他却分毫也不敢再动，只因她握剑的手坚定如磐石，只需轻轻一下，只怕自己就要小命不保。

    小书童这才明白，她刚才所说“不妨一试”的真正涵义，顿时脸色发白，再也作声不得。

    “别逼我杀你！”女子咬牙说道，紊乱的气息透露了被牵动的伤情，说着缓缓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药包。

    然而，正在这时，她手上动作却突然一顿，只听有人轻轻咳了两声，没好气地道：“小安子，买个药而已啊！这么件小事你也要搞这么久？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我，快点回去的好！”这声音算不上洪亮，甚至带着几分虚弱，但令人惊异的是，听来却清朗动人，尤如小河流水潺潺，活泼跳跃，充满生机。

    小书童脸上神色明显一松，立刻垮着脸哀呼一声：“主子……”

    黑衣女子心中一凛：这人什么时候接近的，自己居然没有听到！身形微微一动，已转到小书童身后，小剑仍然架着，抬眼朝他的“主子”看去。

    小巷深窄而幽长，地上还有昨夜未干的雨渍，只见一名男子长身玉立，白衣翩然，竟不曾沾上一点污渍。初升的太阳照入一缕阳光，好巧不巧地正落在他束发的玉环上，其上一粒明珠，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明亮耀眼的光辉，但这流光溢彩映上男子清隽出尘的脸庞，顿时失了颜色。小安子已经是生得如仙如画，玲珑剔透，与这男子一比，却简直丑笨如凡夫俗子。

    只见他长眉如剑飞，扬着尊贵之气，凤目若春水，含着流光潋滟，五官清俊如玉雕冰刻，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更显得玉骨冰肌，不带一点人间烟火。

    如此谪仙一般的男人，这时见她转过身来，却说出一句几乎令人跳脚的话：“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妹妹？一大清早就在此练剑么？”

    小安子明显感到身后的女子呼吸一滞，却听自家主子又自说自话地道：“练剑就练剑吧，可兵刃无眼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例如说，这剑呢，就不该放在人家脖子上，稍不留神……那可就不好了……”

    “闭嘴！”女子轻喝一声，纹丝不动的手，似乎轻轻抖了一下。

    “主子哎！您就别再唠叨了，快点救救我吧！”小安子显然被她这一抖吓得不轻。

    男子揉揉鼻子，又皱着眉道：“小安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明明让你去买药，你怎么半路却跑去陪人练剑呢？既然陪人练剑，为什么又不好好地练？快点说，你是不是得罪了这位妹妹？”

    “呸，谁是你……妹妹！”她略一拧眉，冷声喝道。

    “咦？我看你明明比我还小，莫非却是想做我姐姐？啊？还是姑姑？或者，婆婆？”

    见他越说越不像样子，她不由手上一紧，小安子立时觉得寒光逼人，颈上汗毛根根倒竖，正要大叫出声，那女子却突然闷哼一声，手上小剑“当”的一声掉落地下，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

    巷子不宽，两人原本已经挨着墙了，这时女子一步后退，再无可退，恰恰贴着墙根。小安子机灵得很，一得自由立刻向前窜了一大步，再回身看时，只见她一手扶在持剑的右手肘上，正靠着墙喘气，眼中恨恨的目光直射向那男子，半晌冷笑一声：“好厉害的暗器！”

    回答她这句话的是一串咳嗽声。小安子急忙转身，那男子以一方手帕捂住了口，正咳得弯得下腰去。

    “主子！”他急得一声呼喊，立刻上前相扶。

    那男子咳了一阵，终于缓过劲来，手中的帕子殷红点点，他看也没看，卷了卷塞入怀里去，抬起头来脸色更是白得透明，却一边喘气一边仍笑道：“你有伤，我有病，看来这剑也练不成了。不如就此作罢，各行其道，你看如何？”

    黑衣女子倚墙而立，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这时盯了他半晌，冰冷的眸子里忽地流露出一种厌倦的神色，旋即低低一笑：“罢了，合该我当命丧今日便是。”

    说着身子一晃，沿着墙壁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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