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23 更新时间:16-09-28 17:52
见到亭中有人,对方迟疑了下。傅弘孝扬声道:“稍待片刻,我们正要下山。”转身抱了傅桓真。傅桓真嗓子里干痒,趴在他肩头咳了几声。
“小主人用力轻些,当心震了肺腑。”张伯道,伸手探她腕脉。
“可怎么得了?”紫青带了哭腔,“这才出来几个时辰?”
“青姐莫急,”张伯道,“脉已经稳了,当是无事。”
这时,对方出来个中年从人,作揖道:“这位小大姐可是身体有恙?此刻下山有些不便,我家主人说,若不嫌弃,两家公用一处,躲了这场雨再走。”
说话这时,天空晴朗无云,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可是对方神色诚恳,不似作伪。
“我们主仆正是寻了这观景亭来躲雨的。”那人又道,“是我家夫人怜惜这位小大姐体弱,命我劝阻。这时下山,恐怕半途风大落雨,令小大姐愈加受了寒气便不好了。”
傅弘孝仰首望望天,又看看傅桓真脸色,点头道谢:“小心些总是好的。多谢尊主好意。”遂唤了护院过来下山去取雨具,带着傅家的人占了半边亭。
对方主仆四人朝外占了另半亭地。傅桓真歪头望去,那女主人始终掩身在人后,动静间只余一方水色裙裾。而那男主人微侧着头,似乎在听身后人说话,唇角微微勾起,鼻梁和下颚在光影里勾勒出十分好看的侧影。
水香凑过来,捂着嘴在傅桓真耳边道:“那位夫人比年画上的观音仙子还好看。”
紫青早就恼她,这时就着她自己靠近,伸手在她腰上一拧,低斥道:“规矩些!”水香啊一下叫出来,嘟着嘴还要争辩,被张伯瞪一眼,噤了声。
“失礼了。”张伯朝对方拱手。
“不妨事,”那从人道,“小娃娃有趣。”
亭中原本唯得两个靠在一起的石凳。傅桓真坐了一个,张伯见石凳没有固定,便将另一个石凳搬去对面:“请尊主歇息。”
那从人见张伯举重若轻,赞了一声“好本事”,随即伸手来接,竟也是毫不费力,张伯便回了句“好本事”,两人相视笑过。
安置好女主人,那从人拿了个水杯过来,有些为难道:“能否讨些水,我家本带了水囊,只是在外头耽搁久了些。”
“无妨,”傅弘孝摆摆手,“不过是小事。”
紫青将水囊拿给张伯递了过去。那仆人接水倒了些递给丫鬟奉与女主人。
没过片刻,亭外天色果真开始变化,一阵大风之后,空中乌云密布,开始落下雨点。为了避风避雨,两个石凳只能尽量靠近亭中央,男人都站在外侧,为里头妇孺遮挡。离得近了,愈发能看清那女主人白玉无瑕的脸和一双剪水瞳。而那男主人同样是容色出众,眉目间一抹清冷疏离,叫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
很快,雨注如倾盆,空气中满是潮气和泥土的淡腥。傅弘孝和那男主人靠里站着也都淋湿了半边身子
水香如同看妖怪一样看着那从人。
“多谢尊主好心提醒。”张伯道谢。
“客气了。”那人笑着回礼。
“真厉害!”傅桓真看着他,替眼珠子都要落地的水香问道,“刚才那样好的晴天,怎么就知道会下雨?”
“回小大姐话,”那人躬身,“小人年轻时做过行商,走南闯北,经得多,自然便有了些许见识。不过当真做得准的,还是小人这条腿。”他指指自己右腿,“小人的腿曾伤过,伤是养好了,但一到阴雨天气必然酸痛无比,雨前尤甚,倒像成了龙王爷的先行兵。”
水香瞪大眼,歪了头朝他腿上看。那人笑呵呵对着水香说:“这伤是骨头里的伤,看可是看不出来的。”
水香吐吐舌头,回头扯了傅桓真袖子要她也看,被紫青一巴掌拍在后脑。傅桓真哈哈一笑,差点又咳起来,惊得紫青连声求告。那女主人掩嘴浅笑,美得不可方物。
护院回来时,雨越发的大,看他撑着伞也是半身泥湿,无奈众人只能等待雨住。
张伯将雨具分给男性,遮挡随风而入的雨丝。紫青很是感激那女主人提醒好意,一再道谢,把李勇带回的厚毯给傅桓真裹好,换下来披风捧过去:“我家小姐新做的,今日刚上身,夫人别嫌弃,好歹遮些寒气。”
那女主人抬头看看身边男人。男主人没有回头,微侧身开口道了声谢,声音低沉,却十分悦耳。
紫青将披风放在女子手里,回过身来,垂着头,脸上红晕鲜明。
傅弘孝与那男主人搭着话,紫青陪着那女主人低声细语,一旁张伯和那姓陆的从人也低声聊着天,不过却是聊些拳脚功夫的事情。水香很是感兴趣,忘了玩水,歪了头在后头听得起劲。
大雨始终不见停歇。傅桓真体弱,坐了一会儿便疲倦犯困,靠着紫青眯眼瞌睡,大概真的累着,居然真的熟睡过去。睡梦中,好似坐上河船晃晃悠悠,耳边有人声嗡嗡,渐渐模糊……
她醒来睁眼,却是伏在张伯背上,一行人正在下山。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云散日出,阳光透过叶上水珠,璀璨闪耀。
张伯身后紫青和那王夫人相互搀持,偶尔轻声慢语。那王公子和傅弘孝走在前头,傅弘孝正是一脸兴致与他说着话。一处拐角,傅桓真抬眼望去,王公子正好侧首望向天际,天色水光,轻影瑰丽,映在他眼底,竟是流晶溢彩,衬着那一身淡漠清冷,令人凭空生出不敢直视的卑微感……
下了山,济通寺门外,住持和傅家人一起翘首相待,见到傅桓真好生生并无妨碍,都是神色一松。小和尚送了备好的姜茶过来。紫青先奉了一碗给王夫人,然后才给傅桓真喂水。
稍事歇息,告了辞,傅弘孝便令车夫起缰上路。王家的马车跟在后头。
很快,转出小路上了官道,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出门游玩的人陆续开始返程,一路不时有车马飞驰而过。行到离城大约几里地一处拐角,前面的路竟是水泄不通,争吵声远远传来,好像站在戏台子前头一样热闹。
“前头两家人的马车撞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正在大吵不休,已经争了一个时辰。”旁边人听问解释。
天色渐晚,照这样耽搁下去,等到回城,不知是什么时候。旁边有等不及的人,纵马跃进路边田地绕行,将别人好好一片田踩得一塌糊涂。马能绕行,车却不能,眼看着只能耐心等候。
张伯下马,从车缝中穿行去前面察看,没多会儿回来说堵在路上的两辆车,车轱辘上的轴顶搅在一起,断了几根轮轴,一时是拉不开的。两家人吵嚷不休,要等着官差来裁决。正说着,有人从前头跑过来过来,却是傅家的仆人。
“四爷,”仆人一直跑到车边,“老夫人遣小的们来接爷和小姐,前头有家里的车。”
“老夫人怎么知道我们堵在半路?”傅弘孝探身出去,“可是家中出事?”
“老夫人嘱咐接到爷和小姐便速速赶回,别的小的不知。”仆人道,“四爷,换车走吧。”
傅弘孝应了,招呼人下车,想想又拎着袍角跑去后头王家马车边说了几句话。
护院们解了马入田绕过车队送人到前头去。
傅桓真低头看着马蹄卷起的泥土绿叶:“不知是哪家的田地,今日可倒了霉。”
“送小主人回家,老奴便来打听田地主人,给些银钱。”张伯道。
“帐房不支银子给你,便拿我的月银吧。”傅桓真点头。
“你这小丫头,有多少银子?”傅弘孝好笑,“傅家连这点钱都拿不起么?”
“小叔,”傅桓真道,“你方才与王家的人说什么了?”
“我请他夫妇去府中做客。”傅弘孝道,“多亏王夫人提醒,不然今日叫你淋了雨,看老夫人怎么罚我。”
说话间,已越过堵路的车队。等在前头的傅府马车竟然如临大敌一般配了八个护院,马背上带着刀枪。张伯神色凝重起来,待傅弘孝和傅桓真上车后去将车夫换下,亲自赶车回城。
紫青和水香都是一脸紧张。水香紧紧靠在傅桓真旁边乖乖坐着,再不去车头看路,不时晃来的金属光影里,她一张小脸都是发青,黑白分明的眼惊恐难安。
傅桓真病起后第一次出门就遇见这样的阵仗,心里好奇却不惊慌。傅家在靖安是大户,平日里官府都是礼遇几分,若真有什么事情,来接人的护院家仆也不可能这样神色平静。
何况出了事情,无外乎出钱出人,这两样东西都解决不了的事,再慌也无用。
回到傅府安苑,天色已暗,门房站在石阶下踮脚张望,见到马车,立刻小跑着迎过来:“里头下了门槛,车赶进去吧。”马车一路行到二门,傅弘孝下车,皱起眉头:“家中有事?”
“老夫人吩咐,”小厮拉着缰绳点头,“爷和小姐回来,便直往正德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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