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284 更新时间:13-08-09 10:09
怀铭与若空自离开浦献后便快马加鞭,连夜行路,终于以最快速度赶到安平。行至王宫外要求通报后,不多时韵之便传令让二人来到正殿。
怀铭和若空走进大殿时,正是早朝时间,群臣打量二人的目光均带着深深的疑惑。怀槿冲怀铭笑了笑,怀铭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又向韵之作了一揖。
韵之端坐于御座之上,神色淡然,广袖轻置两侧,点缀着繁杂红纹的黑色王服显得沉静庄重。若空不待他发问便一拂下摆跪了下去,“大王!我来此是为请求您出兵武京对抗桓军!”
韵之顿时严肃了,走下扶起若空,“原来如此。不必担心,寡人定会助你解武京之围。”
若空不由得感动地笑起来,就在韵之准备令太尉俞九卿调兵时,林天阵却倏地出列,“大王,万万不可!芦国曾多次侵我边疆,占我国土,杀我人民,与我国有着血海深仇,如今怎能轻易让将士们为芦国流血牺牲!”
沈誉也出列道:“大王,臣以为林将军所言极是,请大王三思!”不少臣子也应声劝阻:“大王,请三思!”
若空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绝望之情隐隐于眸中浮现。目前看来,朝中臣子三分之二都不赞成这个做法,余下的还有中立之人。韵之的表情却波澜不惊,转身面向沈誉与林天阵,“若是寡人此时放任武京被桓军占领,失去的国土和人民就能够回来么?”
沈誉微微一愣,“不能。可是芦国与我国的仇恨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够勾销的!”
“寡人并不认为仇恨能够随便遗忘,但若是因为仇恨而止步不前,才是对这个国家最沉重的打击。”韵之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沈誉和林天阵,随后又掠过群臣,“四百余年间,争夺与相残持续不断地上演,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通往和平的道路,必将是一条由鲜血铺就的荆棘之路。”
“……大王,您是认为曾经牺牲的百姓和失去的土地并不重要么?”沈誉冷声问道。
“并非如此!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史国免受更多的战乱之苦,他们的愿望亦是安定和平的生活。正因为他们极其重要,所以我们不能止步于此!我们该做的,是将逝者的希望化为现实,让活着的人迎来安宁,而不是在此无谓的争论!”
朝中刹那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韵之,噤声思索。韵之的双手蓦然挥动,广袖一拂,巍然负于身后,语调威严,却又透出激荡的热切,“现在已到了该正视过去的时刻,一味怨恨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寡人想展现在臣民眼前的,是统一后广袤的国土以及长久的和平,而不是一个只会躲在过去的阴影中自怜的国家!”
韵之的话语犹如一道刺破雾霭的光芒,劈入众人心底,撕裂了迷茫。片刻的安静后,沈誉和林天阵率先曲膝跪下,“臣等愚钝!望大王降罪!”须臾,衣襟綷縩之音盈满大殿,所有臣子均跪拜在地,声色洪亮,“愿遵大王之命!万死不辞!”
若空怔怔地望着殿内之景,心底倏然掀起从未有过的震撼,甚至超越了当年尹翔的那句承诺。他直直望进韵之那双与尹翔截然不同的眼眸,坚如磐石,毫无犹豫,仿佛在那双瞳中便隐藏着问鼎天下的确胜之路,竟莫名地让他遗忘了国家的界限,燃起对天下的向往,胸中奔涌着无限的情怀。
“无妨,你们也是为了史国着想。”韵之扶起沈誉和林天阵,随即面向俞九卿,“立刻调动人马护送粮草先行!遣八万人马,随寡人前往武京!”
“诺。”俞九卿也仿佛被感染一般,语带昂扬。但当想到宅邸中被如鸢留下监视自己的紫陌时,心中又不觉有几分矛盾。
放眼前方浩浩汤汤八万人马,怀铭立于城墙之上,脸上没有笑容,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怀槿兴奋地走上城墙,“大哥!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很好。”怀铭转向怀槿,面容有了笑意,“看起来你在史国也不错,终于找到让你心悦臣服的王者了。”
怀槿的笑容透出几分幸福,“没错。大哥,让一切在史国重新开始吧,这一次,一定能够看到统一的天下。”
怀铭的神情一瞬有些复杂,却又立刻化为柔和的笑,“我也正有此意。史军出发后,安平由你留守管理?”
“嗯,还有沈大人等经验丰富的臣子,不必担心。”怀槿说着拍了拍怀铭,“倒是你,桓国二十万大军突入芦国,十分危险,一定要保重。”
“放心,我不会死第二次。”怀铭说着,眸中充满自信。
马厩中,韵之正打理着自己的马匹,若空忽然走了过来,“你干嘛亲自做这种事?”
“和战马也是需要建立感情的。”韵之抚了抚骏马的脖颈,骏马探首亲昵地靠近韵之。
若空咬了咬嘴唇,“……抱歉,我任性地请你为芦国出兵,让你为难了。”
“我在殿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必内疚。”
“大王……”
“叫名字吧,我们不是朋友吗?”韵之微微笑着道。
若空也动容地笑了笑,“韵之,谢谢。”
见若空神情依旧带着浓重的担忧,韵之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若空,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把力量借给你。但你得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若空郑重地颔首,“我答应你,一定会的。”
城墙下,俞九卿清点完毕粮草与兵马,正打算向韵之汇报,就见林天阵出现在眼前,便笑嘻嘻地打起招呼,“林兄,急着来看史军的英姿么?”
林天阵微微点头,“这一次,大王看来是下了很大决心。”
“那是自然,面对如此强大的桓军,曲若风和曲若海所率的军队却连连取胜,虽然最终败给了桓国的离间计,但这二人必会成为一统天下的关键。如今的状况下,他们也和曲若空一样,会不顾一切地回到武京,与其让他们在此时殉国,不如施以恩惠收为己用。”俞九卿虽然一副轻佻的模样,话语却极其严肃,“相信大家也是拨开了蒙蔽眼睛的仇恨,看到了这点,才会臣服于大王的决定。”
“说得没错。大王不在的期间,你可要对安平多费心。”
“放心,我会的。”俞九卿回答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如鸢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禁有些烦躁。目前不知如鸢究竟在安平布下了多少眼线,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俞大人,您怎么了?”见俞九卿沉思着什么,林天阵出声问道。
被林天阵的话语拉回了思绪,俞九卿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去向大王汇报了。”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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