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02 更新时间:12-12-19 05:50
亥时正点,是萧府宵禁的时间。
庭院中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好像树枝被风刮断。楚江流从床上起来,迅速穿好衣服,眼神刹那间变得冷静,对那名脸颊绯红、双目迷离的女子道:“甄真,起来,回去吧。”
叫甄真的女子愣了愣,幽怨地看他一眼:“我真好打发,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本以为,今天你要留我在此过夜的。”
楚江流安抚地摸摸她的脸:“下次我去忆秦楼找你,今晚我是请你帮忙的。”
“帮忙?”甄真眼珠转了转,斜睨着楚江流,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原来如此,我竟不知,我还有这个利用价值?楚爷,你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就不怕我去你们城主面前告密?”
楚江流笑了,从身边拿出一袋银子,塞到女人手中,好脾气地哄道:“好了,好了,凭我俩的情分,我还信不过你么?”
甄真理所当然地收起钱袋,从床上下来,撇撇嘴:“其实,你一带我来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这地方虽然看着还像样,却到处鬼气森森……”
楚江流一惊,猛地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不许胡说!”
甄真被他一脸惶恐的样子吓到,连忙噤声。楚江流这才放开她,在她耳边道:“今日之事绝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个地方你也只当没来过。”
甄真乖顺地点点头。
楚江流拎着灯笼,打开房门,见迎面一盏灯笼移来,原是一名小厮,走上来,冲甄真欠身,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楚江流目送她的身影离开,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回头,猛然发现身后站了一条黑影。他惊得一激灵,脱口唤道:“主人?”
楚江流身材魁梧,可是这个黑影站在他面前,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虽然他的头脸都罩在帽子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楚江流依然觉得他的目光锋锐得像一把利刃。
“怎么?这女人让你魂不守舍了?”冷冷的声音。
楚江流低下头,恭敬道:“属下没有,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
黑衣人不再说话,却从楚江流手里拿过灯笼,照到窗下。窗下洒着白色的粉末,粉末里有一双男人的脚印。
“他来过了。”黑衣人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是,是他,他穿着萧府的侍卫靴,这脚印,属下看得出。”楚江流似有些挫败,喃喃道,“可属下竟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好的轻功。”
“不必气馁。”黑衣人的声音反而温和下来,“男人被情欲控制的时候,任何感官都会变得迟钝。何况,你若察觉到他的到来,就不会演得这么逼真了。”他顿一顿,目光投向前方看不透的黑暗,缓缓道,“白天他分明来过这里,看到了你,唯恐你怀疑,才谎称进香祈福。”
“是,多亏主人英明,让属下演了这出戏,否则他会继续跟踪属下,说不定就会窥破主人的行藏。”
男人轻轻笑道:“就算他功夫再好,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敢跟我斗。不过,我对他的兴趣可是越来越浓了,要是能够钓出他背后之人,说不定会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江流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风冷了起来。
鸣剑阁下的产业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天蒙蒙亮的时候,狂人谷的人马已经在茗城三十里外。
秦云丝一路躺在马车里,尽管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头下枕着厚厚的软垫,她依然睡得不安稳。几次在梦中惊悸,冷汗淋漓。萧沉踪不得不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地揉着她的背。
等他们找了个僻静的树林,停下马车,各自休息时,萧沉踪也闭上眼睛浅眠起来。
花容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嫌恶地皱起眉头,趁大家不注意,她悄悄往树林里走,因为她听到林中有水声。
清澈的溪水流进湖泊,湖面氤氲着一层雾气。
花容顿觉神清气爽,她脱下外袍和靴子,跳进水里,洗干净外袍上的血渍,拧干,铺到岸边的草地上。然后再下水,游了两圈,一身湿淋淋地起来,将乌黑的长发向后甩去,洒出一串晶莹的水滴。
一抬头,见南柯双手负在胸前,倚着一棵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花容跳上岸,拎起外袍披在身上,遮住被水凸显的身体,质问道:“你不去休息,到这儿干什么?”
“现成的美人出浴图,不看白不看。”南柯施施然走过来,眼睛将花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花容火冒三丈,扬手就往他脸上抽去。
南柯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吟吟地道:“生什么气呢?我说你美人,说错了么?”
花容被他那一脸笑容软化,突然就没脾气了,放下手,坐到一块岩石上,也不理他,只顾拧自己衣服上的水。
南柯走过来,慢慢蹲下身,看着她。
花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道:“你干嘛?怪里怪气的。”
南柯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扮成温香阁那个花魁去刺杀傅金鳞,有没有被他碰到?”
花容一时没明白,呆了呆,猛地跳起来,瞪着南柯,咬牙切齿道:“我让他碰了,怎么着?”
南柯的脸顿时发青,使劲握紧她的手,恶狠狠地道:“他碰你哪儿了?”
花容几乎气疯了,拼命挥开他的手,将手里的湿外袍狠狠往他脸上掷去,嘶声吼:“哪儿都碰了,怎么样?和你有关么?你是我什么人?你又当我是谁?贞节烈妇还是良家妇女?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被男人碰几下,还要死要活要么?”
她气得直哆嗦,几乎语无伦次了。吼着吼着,突然哑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被南柯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
“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男人一下子软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只是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喜欢真刀真枪地干,我怕你受委屈了。我向谷主请求,让我去杀傅金鳞,为老谷主报仇,可谷主说,是你自己要求的。
“花容,我不舍得你这样……”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拂过耳边的轻风。
花容僵直的身子慢慢软化,软化在南柯的怀里。
在南柯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悄流下一滴眼泪,欢喜的眼泪。
烟波城,平康里,管冲如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劈柴生火、烧好早饭、打扫好庭院、喂好鸡鸭,一番活干下来,天就亮透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传来马嘶声,他一下子想到可能是楚然来了,飞快地奔出屋,果然看到楚然一身侍卫装,英姿飒爽地骑在马背上,转眼已到门前,后面跟着阿松驾的马车。
“师父!师父!”管冲欢呼着奔过去,楚然跳下马,管冲自然地接过缰绳,把马往里牵。阿松的马车停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许婆婆闻声也走出来,楚然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欣然道:“婆婆,冲儿,我是来接你们的。”
“接我们?到哪儿去?”管冲奇怪地问道。
“昨日我向城主禀报,说收了你为徒。城主怕我没时间教你武功,特许你和婆婆住进小少爷的萧飒馆去。”
管冲一愣:“是城主肯收徒儿当仆人么?”
“不是,城主说你们住在那儿,就像自家人一样。小少爷不在,你帮他打理好他的屋子,还有他的花园和竹林,以后小少爷回来,看到你们在,他也会开心的。”
管冲脑子里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呆了半晌,看看自己的家,再看看许婆婆,眼里流露出不舍:“可是,徒儿还有地要种,还有这些鸡鸭……”
楚然伸手一摸他的脑袋,笑道:“傻小子,又不是不准你回来了。地还是要种的,鸡鸭就带到府里去吧,反正府里有人专门养这些家禽家畜呢。
“住在府里,我可以天天教你武功,你和婆婆衣食无忧,我也好放心。你若嫌闷就回家来,反正两边都当成家就是了。”
许婆婆一直怔怔地听着,这会儿伸出手来,摸索着抓到楚然的手,问道:“小然,你说,然少爷会回来么?”
楚然胸口像被猛地捶了一下,震得心脏一阵颤抖,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微笑道:“小少爷一定会回来的,婆婆放心。等我把冲儿的武功教好,小少爷回来见了,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许婆婆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楚然的手背,脸上慢慢绽开笑纹:“好,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站起身,对管冲道:“娃,我们收拾收拾,跟小然走。”
管冲答应一声,奔进屋去收拾东西。楚然跟进去帮忙,听许婆婆念念叨叨地叮咛:“娃,到府里要乖乖的,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野了,到时不仅丢然少爷的脸,也丢你师父的脸。”
“我知道,奶奶。”
“你师父是城主的侍卫,虽然城主没把我们当下人,可我们也得守着府里的规矩……”
楚然忍俊不禁:“婆婆,你放心好了,冲儿已经是大人了,他那么懂事,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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