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28 更新时间:13-07-24 07:55
晨曦了然,入眼三分刺。
秋夜依旧立于七潮亭外的山崖边,银冠遇光返照,双翼犹如展翅雄鹰面朝北地,蓄势待发。
“适才不留下他,现在才徒劳心伤,晚了。”梦琴挑明说道,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却见得那双深邃的双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她心里明白,东郡偏远,秋夜会让冰翼去探视,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这段时期战期在即,许多事情都无可奈何,就连冰翼也只能被牺牲成为一颗棋子,远赴东土。她在皇城里吃穿不愁,不问世事,如今想来多少有些内疚。
“若是手下还有这般能人,我也不至于让冰翼前往。东郡魔君可不是你爹,错杀一百,对他而言不过是尔尔之数,怎能教我不忧心?”秋夜收回目光,将身旁的人儿抱入怀中,闭眼俯身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梦琴双手无措地抵在他胸前,头顶传来灼热的气息,让她不禁轻轻一颤。她抿了抿嘴,道:“可有我帮得上的忙的地方?”
秋夜浅笑道:“军国大事,你帮不了,而我也不想让你涉及。”他轻抚着那如瀑的三千青丝,莞尔一笑,接着说道:“或许……你能替我去接乳娘。”
“乳娘?”梦琴抬首问道,眼里满是疑惑,他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秋夜还有个乳娘?
“母后去得早,所以父皇安排了乳娘照料我与季申的衣食起居,她便是小柔的娘亲。”秋夜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返回山间的密道。“小柔方才上任六坤御,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来处理,所以……”
梦琴把话接下去,道:“所以你要我出宫一趟,替你把乳娘接进宫来,是吧?这有何难?只是我一个外人去接她,会不会有些不妥?”
“我原来就想让尹伯接她入宫,只是小柔想把事情处理妥当后,再行安置。她虽已将几名宫婢送去照看,可我依旧觉得不放心。”秋夜揽着她的腰身跃下密道,关闭出口,左手燃起一团水蓝狐火,照耀了那条狭长的通道。
二人方到珍水屏天阁,耳边便已传来陆陆续续的吵杂声。
梦琴步出书斋,神情略显急躁,声音却小得宛若梦呓。“我们离开这么久,会不会被发现了什么?”
“何苦猜测?出去看看便知道了。”秋夜推开门扇,负手步出阁外,脸上已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梦琴人在屏风后,只能听见宫婢们的声声‘帝君’,继而在秋夜一句‘怎么回事’下落入沉寂。
“堂兄,这些人都欺负我!”一把娇嗔的声音响彻半空,比任何声响都来得刺耳。
“你是……”
“我是藻儿啊,堂兄!你不记得我了吗?”
梦琴跨出门槛的前脚缩了回来,借住光线退回了屏风后方,直觉告诉她,这个藻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秋夜波澜不惊的嗓门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还有些诧异,只听见他道:“你是皇叔的女儿?”
藻儿道:“没错,小时候我还是季申哥哥的伴读。这么说,堂兄可有印象?”
秋夜道:“这我倒是记起来了,你还有个姐姐叫曲娘。”
“快别提她了!”藻儿冷哼一声,又接着道:“我俩住在连江有些时日了,不日前收到爹爹的死讯,这才赶回皇城奔丧。爹爹篡夺季申哥哥的皇位,本就有错,可堂兄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想来想去,还是由我亲自来见你较为妥当些。姐姐倒是没辙了,一听说爹爹篡位,便吓得不敢越进皇城一步。”
秋夜蹙眉道:“你如何知道皇叔的死讯?是谁通报于你?”他记得当日已下令封锁消息,皇叔东阳的事情除了果蓝翁等人之外,应当无人知晓。再者,两位堂妹住在连江的事,他也未曾听闻,她此番忽然在皇城出现,实在出奇。
“是谁通报,这还重要吗?爹爹罪大恶极,破坏祖宗规矩,那是他罪有应得。我纵是伤心,也不可以随意怪罪堂兄啊!”藻儿说得头头是道,忽然又垂首红了眼圈,迈开小步,竟是上前抱住了秋夜。“堂兄,你不会真的不理藻儿了吧?”
霎时,众人呼吸一窒,皆被此女的胆大所为所惊着。梦琴躲在屏风后瞧得此景,檀口微张,却不知该怒还是惊诧。
秋夜望着身前的罗裙女子,微微蹙眉道:“藻儿,有话好好说。”
话音刚落,便闻得碰一声响,入地三分,震音嗡嗡如涟漪般散开。梦琴透过屏风一角探头窥视,只见阁外庭中一派肃杀景象:藻儿依旧抱着秋夜不放,宫婢们退到了庭中两角,庭园入口站着一个紫衣黄纹领的小柔,还有一身怒气冲冲的炎彤。再看看门口的秋夜,衣袂飘扬,神祗般的气质在他一身优雅淡然的神态下,衬托得恰到好处,他冷眼看向四周事物,似乎此刻在庭园中发生的一切,都已他毫无关系。
梦琴心里无声叹息,真是不可一世的秋源主,依旧摆着一副臭架子!也难怪之前的她总瞧他不顺眼,尤其是在那副平庸无奇的面貌下,更是可恨!
“这——又是谁?”炎彤咬牙问道,言语间可听得出其人怒意多深。她用力转动长枪,枪尾埋入泥中,可听见微小的沙沙声响,犹如在压死一只臭虫。
小柔看了一眼藻儿,便低首道:“公子,炎彤姑娘执意要见您,我便只好将她领到此处了。”
秋夜听言,只淡淡回道:“无妨。”
藻儿这才放开秋夜,大步迈开行至小柔与炎彤跟前,喝道:“喂,你是哪个将军府的,这么不懂规矩?”
炎彤冷笑道:“我是哪个将军府的?你不如问问他?”朝秋夜一指,威慑力十足的嗓门将小柔和藻儿都吓退了几步。
“堂兄,你何时收了这么一个无礼的手下,竟连你也不放在眼里?”藻儿跑到秋夜身边,楚楚可怜地看着秋夜问道,好似受了一场莫大的委屈。
“师兄,你可真是做好了当帝王的准备啊,根基未稳,就自招嫔妃了!”又是一句嘲讽从那张红唇巧嘴间咬牙说了出来,炎彤看了一眼四周景致,又接着道:“这珍水屏天阁是藏娇楼么?来了一个又一个!”
藻儿叉腰喝道:“什么来了一个又一个?泼妇你说话也不怕闪了下巴?”
“哈哈哈哈哈,我炎彤身为朱雀陵光神君座下之徒,何必诳语?你是谁,我不问也罢,免得又伤感情!”炎彤目光落在阁中屏风后的人儿身上,嘴角轻蔑一笑,又接着道:“你躲着作甚?难道是怕这里的女人多了,自己找不着地么?还不滚出来!”
梦琴听言,只感头皮发麻,尴尬地垂首抿了抿嘴。这炎彤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何必再添个角儿来胡闹,这又不是东胡人唱戏!你想玩,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索性陪你玩个够了。
莲步轻移,她徐徐走到秋夜身边,眉宇间并无厌恶之态,却增添了一层冷傲。对她而言,这就是一场闹剧,毫无意义的闹剧。
藻儿瞧她一身红彤胭脂领长裙,身份定不小于一般女官,尤其那身气质竟与炎彤形成对比,气势不差上下。她挑了挑眉,道:“姑娘,你又是谁?怎么会在珍水屏天阁?”据她所知,此处乃后宫重地,是秋夜母后生前的寝宫。倾暮帝君在她过世以后,从此空出珍水屏天阁,唯有一次破例,让乾启魔君的妻子入住了几日,已传为皇城中的奇事一桩,此为后话。
炎彤冷笑道:“好问题!”这一笑,嘲讽颇深。
“小柔是我儿时玩伴,与我亲若兄妹;藻儿是我堂妹,血缘至亲,更是不必多说。师妹既然都知道,又何必三番四次前来挖苦为兄?”秋夜这才发话,言语间毫无波澜,却是阴沉若深渊寒霜,可见其中夹带了多少隐忍,多少妥协。
“那她呢?她是你什么?”炎彤枪头指着梦琴,挑明问道。
众人将目光都投注到了阁前的人儿身上,秋夜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把稚嫩的嗓门盖过了此处的肃杀之象。“我是白虎监兵神君门下女徒,是秋夜的师妹,自然也是你炎彤的师妹。你若瞧不起我,那岂不是瞧不起你师伯?”
炎彤被她这么一说,霎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眼怒视,在一声冷哼下,拂袖离去。
小柔见其余人依旧僵持着,场面有些尴尬,俯身只道:“既然公子无事,那小柔事先告退。”欠身行礼,朝宫婢们都使了个眼神,示意随其屏退回宫。
“藻儿姑娘此番跋涉至此,定也疲惫不堪,不如让梦琴送你回去,聊表歉意。”梦琴放走两步,却被秋夜生硬地拖将回来。
“晓兰,由你代劳。”秋夜吩咐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宫婢,转首面向藻儿,又道:“她有病在身,行动恐有不便之处,只好由晓兰代为护送了。藻儿听为兄一句,还是先到客居中稍作歇息,为兄晚些再来找你叙旧畅谈。”
“堂兄既然都这么说了,藻儿怎敢拂您好意?梦琴姑娘,你我有缘再叙。”稍微施礼,藻儿便离开了庭园。
偌大的珍水屏天阁,瞬间落入了桓古的寂静,只留下一对璧人在落英间相互依偎。山客萌发艳多姿,花药传情千余里,拳石沿路聚宝坪,海棠垂丝秋满星。杜鹃开得绮丽,却在此刻失了颜色,失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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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请饶恕昀轩慢更,在此献上一篇短短的后宫虐人戏码。在他们离开青丘前,我这个恶毒的后妈铁定是要虐一虐女主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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