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915 更新时间:11-07-20 18:14
“女人被陨石砸中就会怀孕这种事,谁会信?”穿着厚重棉大衣的男孩坐在河边的巨石上嘀咕着。他大约只有10岁,黑色短发,棕色眼瞳,长得干净漂亮。他背后是西伯利亚平原上广袤的针叶林,周围是冰雪刺眼的反光,面前的河流已经结冰。
“你刚刚在说什么,尤里?”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走近他问。他脸上胡茬乱长,像是几天没有打理自己了,穿着也邋里邋遢。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包裹,问:“里面是什么?”
男人一边走近一边说:“啊,我的手术器械、必备药品——”
“扔掉!”尤里恶狠狠地说。
“喂喂,不要用这种语气对父亲说话。”男人紧抓着包裹,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个时候应该带枪。枪,你懂吗?”尤里着急地说。
“我珀赛尔是个医生,又不是猎人——”珀赛尔不紧不慢地说。
尤里生气地站起来,说:“珀赛尔,我们是在逃命,又不是行医——”
“要叫我父亲,儿子。”珀赛尔纠正他说。
尤里咬着嘴唇,不满地看着他,沉下脸来,说:“我是陨石的儿子,不是你的。”
珀赛尔眼中闪过温暖的亏欠,他挠着头,温和地说:“我不是都道歉了吗?害你们母子俩在树林里孤苦生活了六年,是我的错。”
“你哪有错?你是村长女儿的模范丈夫,村里所有人崇拜的偶像,富人们的救命恩人——哎呦!”
尤里还没说完,就被珀赛尔重重地弹了一下脑壳。
“别用这种话讽刺你父亲,儿子!”珀赛尔加重了语气,似乎是生气了。
“我不是你儿子!”尤里转身跨入河里,踩到坚冰上,蹒跚渡河。
“危险,尤里!刚入冬冰很脆,四肢着地!”珀赛尔赶忙提醒他说。
“不用你管!”尤里逞强往前走,突然“劈——啪——”一声,脚下的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他吓坏了,站在原处不敢再动。而珀赛尔呢,此刻脸都绿了。
“别动,尤里!”他冲尤里大喊,眼神中透出灼热的焦燥,扔下包裹跑向河边,站在距尤里最近的岸边大喊:“别害怕,尤里,慢慢趴下,慢慢趴下,把手放在冰上!”
尤里因惊恐而双眼含泪,他照珀赛尔的话,慢慢躬身。但就在这一刻,冰面突然裂开——
“珀赛尔——”尤里最后喊道,但还没喊完就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扑通”一声,珀赛尔紧随其后跳进了冰窟窿里。他屏住呼吸,在水里摸索着尤里瘦小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已经因窒息和寒冷而感到眩晕的时候,突然摸到了尤里的手臂。他用尽力气把尤里拉到自己怀里,紧抱着朝水面游去。
终于浮出水面,珀赛尔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把尤里拖上岸。此时的尤里,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浑身冰冷。
“尤里……尤里……尤里……”珀赛尔反复喊着尤里的名字,此生从没有这么担心这么害怕过,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绝对不能失去尤里,死也不能!他把尤里翻过来,让他脸朝下,然后用膝盖卡在他的胸前,拍打他的背,让他吐出呛到气管里的水。
“咳咳——”尤里终于咳了两声。
“尤里——”看到儿子又显出生气,珀赛尔喜极而涕。他紧紧抱住尤里,嘴里反复说着“太好了”。
“喂,喂——”尤里虚弱地说:“你抱得太紧了——”
“哦,对不起。”珀赛尔一边放开他,一边擦干泪水。
“你——哭了吗?”尤里惊讶地问。
“儿子,男人是不会哭的。”珀赛尔说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头。他爱怜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你死了,我干脆也死了算了。
“我冷。”尤里说。
珀赛尔这才注意到尤里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在这零下30度的风里,他正冻得瑟瑟发抖。珀赛尔立刻从包裹里取出大衣,帮不停颤抖的尤里脱下衣服,擦干身上的水,换上暖和的新衣。
“你的衣服上都结冰了。”尤里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不冷吗?”
珀赛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儿子,不用为我担心,因为我是大人。”
“大人也会死。”尤里犀利地说。
看着这个早熟的儿子,珀赛尔哭笑不得。此时突然吹过一阵冷风,珀赛尔才意识到自己自膝盖以下已经冻得麻木了。他立即换上干衣,依偎在儿子身旁,抱着他,让彼此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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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尤里而言,母亲瓦莉娅是他生命的全部。然而在他六岁的时候,瓦莉娅被谋杀了。所以,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尤里都在探索一种方法,来挽回自己在童年时失去的一切。
十年前的冬天,尤里出生于西伯利亚广袤而冰冷的土地上——在树林里的简陋木屋里,女巫瓦莉娅在孤独地经历了她生命里最痛苦的一天一夜后,终于顺利诞下一个男婴。怀抱着婴儿的这一刻,她露出了疲惫而美丽的笑。可惜这时,没有人来分享她的喜悦——周围村子里的人都惧怕她、厌恶她,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她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女巫。村民们只有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带些鱼干或者奶酪来找她,其它时候,所有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仿佛看到她就会沾染厄运一般。
瓦莉娅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孩子或许一生都得不到父亲的关爱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就像她一样,但虽然无数次痛下决心,她最终还是没舍得打掉那个男人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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