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033 更新时间：11-02-21 15:25
风自山间来，一片翠绿，一片宁静。这些景色，不都是被流放到山林之间时候的情景么？
走在前面的人慢慢回了头，慈祥的笑容朝自己飞了来，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山顶，大笑道：“看，那就是童子拜观音！”
清曲一抬头，前面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一片黑暗砸了下来，还伴随父亲那熟悉的喘气声：“孩子……为父放心不下你们，放心不下这个国家啊！”
“不，父亲大人，不要离开女儿……不要离开女儿……”
“为父，只有一个意愿……这身土气，是回不去了，我就伴随你母亲一世，报她多年的恩情。可是我的牵挂，一直在赵家祖坟里，请把我的衣钵，葬归故里，放在我的糟糠之妻身旁。”
“为父知道这是一个很无理的要求……但是为父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下辈子，我再把欠你们母女的，都还上……都还上……”
忽然一片金光照来，龙袍飘飘，皇上赫然出现在赵清曲面前。那笑容还是温和而善良，那眼神还是多情而细腻。
“清曲，我愿化作彩霞，陪你三生三世，只要你心中有我，那就足够了。”
彩霞？抬头一看，漫天红霞，流光溢彩。
眼泪还来不及滴落，天边就吹起了大风，一朵朵红霞随即飘远，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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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菊花已经开始凋零。微凉的秋风轻轻吹过，吹起一点点思念，吹起很多牵挂之后的满足。
多少年，寒心苦等，多少月，望着伊人画像发呆。如果她快乐，哪怕不能再自己怀中，他都心满意足。可惜她不快乐。
赵清明微微一笑，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杯暖暖的汤药。
“王爷，这里就交给臣妾吧！外面大臣们都在等着您呢！”清明的声音婉约而清脆，在这个血后的下午，显得格外温柔。
晋王一转头，便可以看到霞光与美人和谐的温馨场面。他轻轻抓起清明的收，说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交待的，还有清曲。只有你在，我才放心她，在这个从来不会停止动乱的后宫，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
晋王从来都是如此温柔，他打杀战场的骁勇，赵清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的夫君，她的亲人，全都在这里了。从这里扶持着走出去，就一定会幸福的！她坚信。
“王爷您放心，清曲是我妹妹，我自然会比任何人都心疼她，关心她。臣妾也请王爷允许留清曲在身边，一来我们姐妹可以有个伴，二来，她无依无靠，离开了臣妾，臣妾真的不放心。”清明说的一半于情于理，在乎自己的亲身感受，而另外一半，在后宫滚打几年，也慢慢开始明白，自己扶不了正，必须也不能让别人家的女儿来欺负自己。
妾有意，自然郞有情了。晋王有点激动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取清曲是么？”
“如果王爷愿意的话……”
愿意，他又怎会不愿意？
“等我晚上回来再做商议吧！”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即将成为一国之君的人，又怎会让别人知道，他仅仅是因为儿女情长，才抢夺这一皇位呢？
清明担忧地看着晋王离去的身影。此次夺取皇宫，支持晋王的大臣纷纷都有私心，如果她不赶紧，其他人的女儿，就有可能在她之上，那么以后的日子，未必见得好过。
坐到了床边，清明不得不叹了一口气。这妹妹命太苦，一定不能再受委屈了！
都说后宫是一个完全不过问政事的地方，不管朝堂之上是多么改朝换代，后宫只需要做的，就是把旧人的东西搬走，再搬入新的东西罢了。
后宫要换主人，宫女太监们自己都在忙碌。昔日多么得宠多么骄横的妃子美人，如今连宫女都不如，纷纷装疯卖傻，就怕死于非命。
不死其实又如何，冷宫伴长月，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得起这个寂寞的。
只有甘泉宫，还是如此平静，就想明湖的水，风再大，也只有一点点涟漪。
“初七。”清曲坐在回廊里面低声叫唤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鸟儿都放了吧！”满回廊里的叽叽喳喳，这些看似雀跃却被关在笼子里的生物，还是玢帝送的东西，会有多么触景伤怀。
初七领命去办了。
“如果妹妹不喜欢，以后我不让她们养鸟儿就是了。”清明有点担心，妹妹受惊未愈。
不是不喜欢，就是喜欢了，太晚了……
“姐姐有个不情之请……”清明算着日子差不多了，那边要努力一下，这边，也要努力一下。
“姐姐但说无妨。”
“你知道的，姐夫下月初一就要登基。”
清曲微微一笑，说道：“姐夫智勇双全，将来肯定是个明君。”
“明君不明君不好说，都要看将来。可惜眼下他后宫单薄，只有我一个人，我还不是正室。如今四方大臣蠢蠢欲动，都想着把自己家中的女儿往这里堆集。别的我不说，皇后之位，给谁，对我们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我已经过怕了那种给人欺负，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了。陪伴王爷那么多年，如今要个外人在我头上，叫我如何过下去！”清明毫不隐瞒地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看王爷人温和善良，如今是对我好，未必十年后对我还好。若是有了别的上心的女子，姐姐在后宫的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那姐姐的意思是？”清曲有点疑惑了。
只见清明抓起清曲的手，捧在心之间，才说：“我们姐妹情深，我看王爷和你青梅竹马，定然有一份情谊。不如我们共侍一夫，日后也有个照应。若是真的王爷喜欢你了，其他的花花草草，对我们更加不是威胁了！若不然，有朝一日你嫁了出去，我们姐妹给人欺负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清明轻轻抹去眼角假意的泪水。
嫁入皇家……清曲不是没想过，只是嫁给晋王，她从来没有想过。
“先皇对赵家有灭门之仇，我还放不下……”如果放下的话，对玢帝的心动，不会一直压抑了。
“妹妹你想，我们两个妇人之家，这仇想报，也难，不如嫁给王爷，日后若是我们的儿子登基了，也算是应验了父皇的梦了！”事到如今，清明只想自保，其他的都弃之不顾了！
清曲陷入一阵沉思……多少日子，纠缠在心中的仇恨，混乱在仇恨之中的爱恋。
“可那毕竟是我姐夫！”唯一的挣扎，从小一起长大的熙哥哥，晋王，她的姐夫……
“妹妹……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宫中受苦么？”
看着姐姐这本楚楚模样，清曲的心一下子全都揪了起来。这一年，发生太多事情了，天都已经塌下来了，还有谁能扛？赵家还有谁在？身边还有谁会疼惜自己？
“那……姐夫会同意么？”
清曲态度软了下来，清明顿时心花怒放。
“我会让他同意的！”不仅仅要同意，还要把清曲取为正室，清明对自己说。
如果风一吹过，心思就是随风飘到思念的一方，那，谁都情愿，谁都沦陷。
晋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台下万臣敬仰。
“天下已定，去玢帝，去昏君。既然你们都支持我为帝，为何不支持我立后？”王者的气势一下子震惊整个大殿，“你们跟随我出生入死不二话，倒是我的家长、后宫的变动最感兴趣。莫非你们也想肥了自己，让自己家女儿往后宫坐镇一方么？”
“臣……不敢！”
“臣等……不敢！”台下惶恐。
“我倒是没有看出你们的不敢！哼！”晋王冷哼一下。
“王爷，恕臣直言！”李大将军站出来说道，“您是人中龙凤，即将登机的天子，这后宫之位本来就是举国大事，赵家虽然开国有功，却已有一女为妃，按本朝惯例，别说是立后，就是纳妃都有所不妥啊！”
南汉为了防止妃嫔之间的斗争，也为了防止皇亲国戚权威过于巩固，故开国以来宣布，凡后宫妃子嫡亲姐妹，不许再为妃嫔。
不妥么？“我不觉得有何不妥。赵家如今就剩下四个人。一是发配边疆的赵公子，已经田园山水，加上他的妻子，都不食人间烟火；二是身在后宫的赵家姐妹，他们就这么些力量，难不成还能把你们巩固多年的权势打压下去？何况赵家对大汉有恩，立赵家二小姐为后，不比你们之后争个不休止的好？”
“这……”李大将军欲言又止。
“换句话说，我不立赵家，立你们哪一家好？”
晋王把包袱扔回了他们身上，顿时朝堂一片安静。
立谁都不好！
追随晋王的朝臣武将无数，无论是谁，都想把自己家里的女儿往那个位置堆。打天下容易，立后宫难！众人虎视眈眈那个位置那么久，若真的要争，必定是头破血流。
或许像晋王说的那样，立赵家的人为后，她一个没有后台的弱女子，想必在后宫也活不了多久。只要让自己的孩子套住了晋王的心，再生个皇子什么的，过不了多少年，后宫的主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李大将军如此想，台下众多人也都这样想。
如此，一场本来充满硝烟的战争顿时延迟到了几年之后，剩下一群野心满满。
见下面鸦雀无声，晋王心情大喜。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清曲在身边，成为他最重要的妻子，其他的，都可以不去计较。
“下月登基大典，加上立赵家二小姐为后，你们去准备准备。天下初定，后宫混乱，我还要把玢帝留下来的乱摊子全部扫除。都下去吧！”
晋王转身，重臣各怀鬼胎地离去，只有一直伺候他的亲信还留在原地。
“王爷，如今清曲小姐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陈茂不安地说道。
晋王挥挥衣袖。“清曲的一声，我都要保护。无论是谁，只要他敢伤害清曲一点，我都要他死！去王妃那里和她商量商量，一定要把赵清修请来，没有一个人在朝廷，她们根本站不住脚！”
“是！”陈茂领命离去，留下晋王孤独地站在庄严而华丽的大殿。
孤寂，就是他今后漫漫长路，他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如果清曲可以幸福，如果可以回到5年前，或许他就应该鼓起勇气，用尽一切办法取到清曲。但是他落寞了，落寞的不是从花轿下来的新娘的委屈，而是从来，他的清曲都不知道他的爱。就算用尽一生、一世，他也要让她过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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