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玖拾玖回 平川旧梦尽东倾

章节字数:2629  更新时间:11-06-0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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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了一夜的路,次日清晨到了玉镜镇时众人已是累的筋疲力尽。

     玉镜镇两面夹山,碧溪自镇中淌过,此时春末夏初却尚未感到丝毫燥热,天涯为客、幕云凝碧,吹花断柳一岸望不着边的垂柳。有穿着翠羽轻衫、落红烟罗的小姐结伴而行,摇长的裙摆敛过河岸如一摆艳色的鲤。虽已早过了上巳节,但仍是一片宝马雕鞍台榭映絮的游春景象。随风散开的柳絮竟如落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满了衣袂。

     这玉镜镇中红燕双归、雨墨江南的风光,倒似是隔世一般僻静,全然不曾想过外面已是翻天覆地,静王起事、镇远军军心不宁,先帝驾崩朝堂风雨欲来的乱世前兆。

     自南向北进京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是穿过落霞渊,其二便是途经玉镜镇。只是落霞渊那条路快捷易行比玉镜镇的路程直直减少了五十里,所以玉镜镇虽临近京城却鲜少有外人造访,镇中大都是王公贵族在此另外添置的家宅、却又常年不曾居住。

     进了镇子,便赶脚找了家客栈住下。连夜赶路竟到了黎明,此时虽是日上三竿,那商队的一群人却都是倒头就睡。青女回到房间内,准备关窗的时候却见付青云走在街道上并未进客栈休息,她正想叫住付青云,却听见有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青女转过身,看见安远抱着一堆行李站在门口,便不快的说道:“做什么?”

     安远怯怯的说:“我、我想和你住一起,我不习惯一个人待着。”

     青女虽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文绉绉的规矩,但这番话听后却更是不悦。安远之前在参石府邸当男宠、尚未进左相府邸之前也曾在那些烟花地几经辗转,现在他跑来和自己说他不习惯一个人,青女却不禁心生厌恶,她冷然说道:“不习惯一个人待着?你若觉得冷被孤寒了,便再回去那些官员的府邸让他们养着你啊!”

     “你误会了,我、我不是那意思……”安远拼命慌忙的摆着手,抱着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可是……我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停了一下,又红着脸低下头,“你别讨厌我,我虽然小时候被家人卖了出去,但那些人真的没怎么碰过我……”

     青女走过去一把将他推出了房间,“出去!再这么缠着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青女将门重重的关上了,皱着眉低下头,看见一叠叠画册和戏本落在地上,甚至还有些桂花糕之类的糕点零零散散的塞满了一个袋子。

     青女缓缓的拉开门,看见安远站在门外一脸委屈的样子,用极低的声音、似乎是怕惹怒了青女一般,“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还会唱几句戏曲,我本来想唱给你听……”

     “不必了,我听不懂这些。”青女将书册全部捡起,堆成一叠扔给了他,“要么拿着当枕头睡地板,要么就找个地方丢了。到时离开这里的时候也不可能带上路,你以后再拿着我给你的钱乱买东西就找个地方把你丢了。”

     安远脸上立马就一扫委屈笑了起来,“我去把我房间的被子抱过来铺地上。”

     青女看着他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挫败感又袭上心头。

     此时付青云走在玉镜镇的大街上,远远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穿一身纹莲白衣站在桥的另一端。他眉目轻挑意气正盛,尚且是一如往日有那琼枝玉树的风采。付青云本不曾想到他会离开天山门出现在这里,但现在看见了还是心生厌恶。

     许岳站在桥头,似乎也不曾想到会遇见付青云,他敛眉看过去,说道:“居然在这里碰见你,我尚且以为非得去京城一趟不可。那么掌门应该也和你在一起吧?掌门他人呢?”

     许岳言辞之间满是嘲讽之意,他但凡与付青云打照面便定会极尽所能的挖苦讥笑,不论大小之事稍有看不顺眼的便一定得诋毁上几句。殊不知他为何如此讨厌付青云终日一副恨不得对方喝水噎死走路摔死的蛮横模样,兴许是看不过付青云的性子或是其它习惯,但这两人就是这般见面便冷嘲热讽互相讨厌着对方。

     但他方才那番话让付青云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若不是因为易水寒的事,付青云见着他便早早的绕道离开了。许岳见他不说话,便不耐烦的说道:“你聋了吗?我问你掌门在何处?掌门因为你那些烂摊子离开天山门后,那些长老整日对着我说什么忠义惶恐之词,你现在对着我装冷漠是什么意思!”

     付青云不曾抬起头,低声说道:“掌门失踪了,我正要赶回天山门告知此事。”

     “失踪?”许岳微微眯起眼睛,走到了付青云面前,“怎会失踪!是你失踪也就罢了,易水寒是天山门掌门手下万名弟子、现在天山门各大长老等待掌门回去执掌大权、武林各派竟日更是急于求见他!我岂能听你这小蹄子的一面之词?!你最好少糊弄我!”

     “掌门在落霞渊寒蝉寺外与飞云观张义崇交手,张义崇碎了鬼剑破开黄泉,将恶鬼放出。张义崇与掌门一同跌入了山谷,谷中瘴气太重无法下去。”付青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许岳,“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会回天山门亲自说清楚。”

     “你当然要回天山门,掌门因你而离开天山门你还想一走了之不成?!掌门若真真出了何事你必然脱不了干系,付青云你且给我记住了,你别以为这次同以往那般有人可以仰仗!若给不了个交代杀你千次又有何用?!”

     许岳伸出手抓住付青云的衣襟,付青云却看见他左手上那枚血红的扳指,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天山门历代掌门传下的血玉扳指、可化滴血更添红玉的艳色,乃是象征了掌门身份之物。付青云见之不禁扬声道:“这扳指怎会在你手上?!”

     “自然是掌门亲传给我,怎么,现在就想求我替你向长老们求情了?!”许岳却是故意作弄付青云,这扳指只是易水寒寄托其保管,必要之时再拿出号令天山门的物件,却不是真的传位了他。

     但许岳振振有词之态倒是让付青云怒上心头不再示弱,他一把抓住许岳的手,想要将扳指夺下来,“掌门尚且下落不明,你竟打算篡位了?自欲胜人、欲名结好,你的话和做的事倒都是颇为体面?!”

     “也不知是谁居心叵测,天山门与飞云观向来分道而行互不相干,掌门如何会和那飞云观的疯道士交上手?!定是你的缘故掌门才会失了踪迹,你现在一脸大义凛然倒是比谁都装的好看?!”

     许岳提手一把将付青云撤在地上,付青云却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叫他一并拖倒在地,两人在地上僵持不下扭打起来,自桥头滚到了桥尾摆明了是撕破脸皮的在打,引得一群人纷纷围了上来。

     此时在客栈内的青女瞧见了这两人,便匆匆跑了出去来到桥上将这两人扯开。“别打了!算了付青云,虽不知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勿要在面闹笑话了。”青女抬眼看了一眼许岳,谁知许岳却是比付青云更不领情。

     “你是谁?这小蹄子是我天山门内的扫把星,我清理门户与你何干?!”

     “你说谁是扫把星?!”付青云正欲一拳挥过去,青女伸手将他拉了回来。周围人一听是这场闹剧与天山门有关,不禁一片哗然。青女示意让付青云噤声,但付青云仍是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行退各让三分一步,罢了罢了!”青女不擅劝架却也只能拽着付青云让他别冲过去。

     “好啊,让你一步,我们进客栈再说!”许岳进一步一把拽住了付青云的手臂,将他往客栈中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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