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35 更新时间:13-06-17 23:36
“怎么回事?”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只是落到屋檐的水花上,那温厚声线带着令人战栗的质问。此时,女婢通通已然伏跪,女宫镇定得回应道:“这位女学来的有些迟,素来候试殿就负责检查女学,确保他们劫然干净得进入考殿。”
简直胡说八道,怎么没见对其他女学如是检查?!
这节骨眼,殿试快要开始了,她看着他的侧颜,俊逸的脸庞,却再无多表情,心里切望他能就此网开一面,庆幸得想着无论如何也是‘识得的人’,纵使萍水相逢,也不会置她不顾……?
她的眼里满是期冀,只是被眼纱挡住了表情,依稀看得清的是紧闭菱唇,还挂着水滴。湿透的发,身上的衣裳,微风一过,带来寒意,她也全然不知,只是望着他一动不动。
然而,他的脚步却缓缓从她的身旁经过,便是好整以暇落座在殿上。
所有的女婢包括女宫此时面面相觑,倒是心慌神疑:“这燕相不会是留在这儿看着女学被扒得精光?”
“殿试就要开始了,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试试为甲的女学,世上本就是少有的。世上谁的安危还能入她的眼,却是如此拼命赴这殿试;若是清白,只是脱个衣服,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吗,顾…尘?”
她望着他一动不动,定立得脚连挣扎都不能,她无论如何也听得懂那话意,也知道他这……诚心要欺辱人!
早不将孩子送走,迟一步也不肯,连知会一声也不能?他成心本就不想让她赴试?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答应她榜书又赠她诏书,给她希望,又让她落空,只是像现在这样设计为了捉弄她?!
“参见燕相大人,民女来迟了。”身后步伐姗姗来迟,美人黄衣拂柳若枫,看到这画景,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觉得站在厅中的人够眼熟,她将诏书急急忙忙交给女宫,女宫一看到是顾美人,便笑弯了眼,什么也不多说,道:“顾美人,进去吧,西座位置上墨书都已经备妥。”
顾美人看周围的气氛有些异常,殿中十二座,现在还缺一席,看着候考殿中一身湿露的女子,在心底不由顾自笑了笑,不忘看了看燕慕寒,却是径直进了考殿。
“燕相,就要开考了,这女学如今该如何处置?”女宫见殿中僵持一片,拿那女子没有法子,便不由得提醒道。
站在那儿进退两难,旁若无助的人儿,笑了笑,嘴角的寂静清冷凉得众人心口一滞。
人和人的区别太大,不由得同情她来了,只要有顾美人在的地方,就应当知难而退,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就不要徒有挣扎,只会觉得你可笑。
只是世上有人的固执和坚持,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
“在来这大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燕相,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忽得道说,平平淡淡不知为何那清脆的声线越过空气,却能让人心为之一震,好似在诉说衷情,也好似视死如归的忠心,恐怕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有这般姿态和能有这种气概。说罢伸手便去解开衣襟,殿内一片唏嘘和一阵恬不知耻的难听议论。
青衣官服已然起身,三两疾步只若一瞬,便擒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过,便是背对着众人,狠得扯下她的眼纱,让她望着他。
水眸异色凝红,已经湿透,她高傲的仰着头,咬唇却是笑着。
他总是这样扯下她的眼纱,让她惊慌失措面对忽来没有防备的这一切。似在愚弄,挑衅,却更胜似嘲笑。
望着他的如深海迷雾的深瞳,还有他脸上的神情,却如死神般可怕,更多的是不屑和轻蔑,却是听他在耳边凛冽转而问道:“顾弄尘,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燕相,还想要我坦白什么?相爷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她忽然弯起眼睛,晶莹透明便顺雨淌了下来,却也让人分不清是心酸寂寥,只是异色的双眸,闪着倔强,道:“倘若能让我留在燕相边上,这侍佐之位我不要也是可以的。”
在这偌大的云宫立稳足,只有跟着燕慕寒才能做到。这赴试以来,她的脚步倍加艰辛,或许多多少少能猜到些许,漏榜又被追杀,如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盯上她,从中作梗,怎么可能凭白无辜遭受迫害?还未入其门,已觉这大云朝堂险恶。
握着的手,忽的被松开了,眼前之人目色不变,始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见他放手,她也笑了,心有松懈道:“如此看来,燕相该是相信民女,不会做出什么违反考纪之事。燕相心中若是有人选,我如此也不过是徒劳,不是么?不如燕相审一审在座是否是真的真才实学,不要疏忽了大云女才,也不是什么坏事”
“呵呵,好大的口气,好,今日让本相倒是看看你的真才实学……”他扬眉若有所思,侧过脸,望着窗外,虽是默许,勾唇似笑,却笑得人心惶惶。
如是,她才转身走进了考殿,只觉身后人们的目光透过背脊,直达心上似的,只是再没有一人阻拦,看到虚位就落座。悻悻忘了所有的恼意,得逞了似的看着那冰冷面容,哭哭笑笑都只是苦肉小计罢了,也不知如此轻易就躲过这一劫了。她是拿捏不准燕相的脾性,众人都说古怪,今日看来属实。
只是未有料到的是:殿试里一个时辰的时间未到,许多学生却忽的面色难堪,早早交卷,不堪的却是交的全是白卷。唯有顾美人离场时,得意洋洋。其他女学,不是垂头丧气就是万分惶恐。
而此时的顾弄尘,面色也万分惨白,望着座上青衣却是一动不动,手心只冒汗。
光是冲着他那一句话,她就要拼了命……?她怎么就能轻信了燕慕寒?!
简直是卑鄙小人!就说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好过??
既然殿试早已内定结果,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让这么多人难堪?!
根本不是心里的较量,而是生死的较量!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先生说的殿试里无所不用其极的考验,是真的!
她落笔文章写了一半,那五毒白虫从案下因为墨香引诱而出已经爬满了案,不止毛骨悚然,她却连半声也不能啃。殿考有规定,除有疑问,才能向考官发问。
白虫一碰到她的雪肤,就见红。
红烛残落,分秒流逝,这文政殿在座就剩她一人,三位考官凝眉纷纷看着,好似她不放弃,就没有天理似的,他们着急汗流,看了看座上青衣,却没有任何动静,几度商量该不该让这位女学就此罢手,要不然出人命了!
这糟糕的殿试考验也不知是哪个灭绝人性的殿试官想的,不就是考才学么,怎么会考生死畏惧的胆略?
那殿上青衣袖龙,自顾饮茶,只觉殿中投来一道凛冽炙热的目光,抬眼望去,看到她的脸色已然惨白,手中攥着的纸笔依旧,抿唇不语,望着他,愤怒却也无望,她一直很拼,明知道是故意设的局,还如此尽心。她的眼里有愤怒,有绝望,有不明思议,却依旧还有执念…
他不想让她得到,可是她偏要。她瞒着他参加试举,私自威胁文侍调卷,就算是两个孩子的安危也阻止不了她赴试的念头,这侍佐之位对于她而言,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用笙城水运作聘,嫁给他,口中生生说要荣华富贵,可是如今她又在做什么?高官加爵,不一定就有荣华富贵。燕府已是笙城至尊贵的府邸,她到底想要什么?
卷上提笔几字,花去她所有的气力,其实身上白虫啃咬的难忍,不比一开始就知道不能得到侍佐之位却还要自欺欺人的去争取,被他笑话来的难过。
考殿外站着半途而弃的女学,看傻了眼,怎么说命也要来得重要,何以如此作践自己?就一个侍佐之位而已,犯不着用命去抵。
他起身几步,缓步及近,她好似难忍意识,想让他再等她一会儿,就剩最后几字就好。她提笔一点朱红,却让他停住了脚步,他只是望着她,面色冰冷无绪,如今,他总算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悄然俯身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撩拨开她颈边发丝上的白虫,倚靠在案前,随即背对她缓缓,道:“别怪燕相不近人情,不提醒你,这殿试的文章没有数千字,断然不能审阅,专心点,你得知道这殿试可真不是你想得的易事儿,可不要因此埋没了你的真才实学。”
白虫触肤,即刻染成红血,殿外的人止不住毛骨悚然得作呕,而戏中之人那手已经止不住得颤抖,却没再敢望他冰冷的眉目,凝眸看着文书,叙叙提笔,咬唇闷声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不字。以燕慕寒的性子,今日他就是要看着她狼狈不堪,看她生不如死,她不可能说不,她不可能违逆他……
“商疆千里风沙,怕及不上你这一副云袖山河‘血染’的通篇佳作,只是面对大云如此锦绣,你倒是和风氏如出一辙,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当真没有什么可赞誉的?”那男人已然转身细细看着案上已经不再娟秀的文书,一句话却是不高不低得落下,众人不明白,可是那握笔之人,却瞬时煞白了脸色,越加难看。“
燕相,这是考殿,不是你考验学生的学堂。”她敛眉从唇边说出一句低到让人无法听见的倔强反驳。
为何忽的提及风氏?难道他……不,不可能的,连她都忘了,半年前还是风府上的人…他不可能察觉什么。
“今年的考题是简单了些,早知该让学生写写商云疆边之战,倒也真能体现女学的灵敏和可用之处…哦,对了,也不知你是否听过那位疆塞风府的画师,就像他一样,仅是一副画几行字,就是让我军溃不成形…”他淡淡说完,望向她的眼,这一回异色双眸里笃定的只剩了惊慌,她的笔触凝墨停滞在案上,散开一圈一圈…
此时,殿中监考官已然忍不住大喊,“燕相!不好了,看那些毒物吸了太多血,已经遏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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