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783 更新时间：15-02-10 22:21
异位面来客与地球土著休战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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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沧溟的事，第二天便在刃部流传开来。有资格参与圆桌会议的主事自是不会插手这些小事，刃部众人只能从凑巧旁听了会议的少数野战科职员那儿了解情况，再加上自己的理解互相传播，因此短时间便衍生了无数个版本。一些无聊的刃部老油条针对君沧溟的身世实力充分发挥想象力，编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说法，其中最奇怪的便是——
“……一辆敞篷跑车冲进驻地，沿途火力齐射，炮声轰然，跑车灵活躲闪，宛如银蛇狂舞。方明副主事率野战科于核心圈拦截伏击，这时，跑车却停下了，车中走出的黑色身影迎风而立，衣袂飘扬，他的面容在在晨光中模糊不清，唯独眼底的孤蓝如此清晰，带着些许邪气和讥诮，如一把尖刀般狠狠刺入人记忆深处，仿佛伸展开羽翼的路西法，只需一眼，便让人窒息……”
“……顾东行主事主持会议，以三大错责备萧楚职员，步步紧逼，然而这位神秘人谈笑自若，挥洒间便轻易化解危机。为了维护柔弱的心上人，他已陈情上报部长并得到特批，也许未来的一天我们可以看见他们甜蜜蜜的共同执行任务。据可靠人士证明，萧楚职员与神秘人便是在任务期间擦出火花，希望各位单身老光棍们多加努力，争取早日拐回漂亮妹子！更多精彩关注刃部地下八卦网……”
君沧溟放下鼠标，左手捏着的一次性纸杯已经被拧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他木着脸低头啜了口残存的水，语调平平地问，“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在危机解除的次日，萧楚被指派担任君沧溟的指导员，为他恶补准新人教程，以便能赶上迫在眉睫的新人培训。这个由部长直接发出的指派令君沧溟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这次合作非常失败，一拍两散是最好选择，奈何指令一下也不好违背，只得乖乖跟萧楚走。
进了萧楚的宿舍，君沧溟发现这里可以用两个字概括——简陋。据说，除了依照职员职位等级分为单人间，双人间，四人间，八人间以及十六人大通铺外刃部宿舍毫无区别，每个职员标准配备一张双层床（上层是床下层是桌子），一个衣柜，一张椅子以及生活用品若干，当真清苦得一塌糊涂。萧楚顶着美杜莎唯一弟子的头衔，分到一个两人间，幸好宿友暂时空缺，没人打扰他们。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内网复核身份的空荡，萧美人一时无聊就点开地下八卦网，这一点就引爆了核弹，连带君沧溟也被炸得头昏眼花。
只见电脑屏幕上粉红色的炫亮标题闪烁着梦幻的金粉——《最八卦之今日八一八（四）——圆桌会议上的血色浪漫》。
在继部长失散多年私生子寻亲说、顾主事旧日仇人寻仇说乃至未来战士穿越说后，盘踞八卦王宝座已久的刃部地下八卦网推出重磅炸弹——禁忌断背恋说。可怜事情两位当事人，对某些事情的认识全来自于冷冰冰的数据以及各种不带感情的解说，这以自己为主人公，夸张又狗血的描写，简直叫他们目瞪口呆又浑身发寒。
“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晨光中的路西法’？”君沧溟的冷笑听起来也干巴巴的，“原来我闯入刃部是为了拯救我的心上人——你？”
“我还不知道我怎么成了‘柔弱的青年’，‘面若芙蓉眉似柳，眼横秋水步生莲’，‘说话如莺声燕语，行走似杨柳随风’……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啊……”萧楚神色木然，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两只眼珠子闪烁着幽幽的光，“地下八卦网主编？哼……我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我的初恋很失败，但我并没有因此被打击得性向改变，不好你这一口。”君沧溟毕竟经历得多了，很快就平静下来，眼神清澈中夹杂着血红的杀气，“这败坏我清誉和一世英名的东西……如果两天内你没有处理掉，就换我来吧。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不了，还是我来吧。”萧楚闻言立刻拒绝，蔫蔫地把爪子搭上鼠标，摁掉地下八卦网，突然转过脸来瞪视君沧溟，“不过说真的，赵小明，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进刃部来到底为了什么？”
他神情很严肃，眼睛一眨不眨，过分漂亮的面容终于带上了几分与自己老师相似的强硬果断。可被他逼视的那个家伙却眼也不抬地答道，“仰慕刃部大名啊。”
“你这话就骗鬼去吧。你不是和他有仇吗，怎么？”萧楚嗤笑，眼珠子一转，又带着几分试探地说，“也是，顾东行那么厉害，你……打不过他？”
“不要撩拨我。”君沧溟懒得理会这种拙劣的激将，心里暗暗好奇这种叫电脑的东西，原谅异位面来客的孤陋寡闻——大联邦的确有网络没错，但科技发展到那个程度后根本就不需要笨重的电脑作为连接装置。每个大联邦公民在出生的时候就被登记下精神波动，统一派发相应的精神接收器，等到他们的精神强度足够承受冲击后就可以成为大联邦“天网”的一员。
早在伊溟寒开创的黑暗年代，天网就已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而伊溟寒消失的五百年后，另一个人随着他的步伐第二次踏上精神系的巅峰，开创了精神年代，将大联邦的天网彻底变成另一个世界！
不过，那是另一个传奇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萧楚皱起眉毛，脸上还是那种凝重严肃的神情，“不要危害到刃部。”
接触了这么久，萧楚也摸清了几分君沧溟的性子，知道这个疯子不是时刻都那么疯狂的，而且他确实也没办法阻拦对方。比起彻底翻脸，倒不如借着这次合作的交情，徐徐图之。
“我知道。”君沧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是只想要他的命，但是也要看情况怎样，斩草除根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呢。”
明明是素白秀美的一张稚嫩面容，说起这话时还眉眼带笑，可是……萧楚望进那双极美的深蓝眼瞳，在里面看到跃跃欲试——对血与火的跃跃欲试。
让这个疯子进刃部……会不会是他犯下最要命的错？他会不会无意惹上了一个比顾东行还要可怕的……魔鬼？
萧楚很烦躁，明明与他前几次任务遇见的亡命徒相比，赵小明并不算嗜血疯狂，甚至还能说得上温和有礼，在圆桌会议上更表现出一派矜贵气度，但……他就是觉得对方非常危险，此刻的温和不过是伪装的面具，一旦时机成熟，这个家伙就会撕下面具露出狰狞的獠牙。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萧楚哼了一声，正好这时电脑发出一声提示音，身份复核成功，读条完毕，相应数据解密，屏幕上飞快掠过大段大段文字。
“你妹，就算我说内部防护不严也不需要这样吧？”萧楚无奈地看着屏幕，发现内网提取文件居然改变规格了，以他五星权限居然只能读取而不可以复制数据，技工科那帮货果然对内网进行改造了啊，改天要去投诉费时……想到这里，他又凑近去看屏幕。“果然！你妹！盗窃老子的研究成果还不录取老子！”
萧楚向往技工科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毕业以来，技工科回回招新必少不了他的申请——但回回都不被录取，这跟他的身份有一定关系。他的老师美杜莎出身野战科，如今任职刃部总主事，堪称部长之下第一人，众所周知野战科和技工科在刃部一文一武双雄并立，他作为美杜莎的唯一弟子要进入技工科，虽然原因真的很单纯，但奈何别人不这么想，于是一直被压着。这货也够狠，一咬牙就进了有保姆科和奶妈科之称的后勤，然后回回招新都费尽脑汁地用高含金量作品去撩技工科招新组的心……估计技工科坚守不了多久就会半推半就了。
现在，萧美人咬牙切齿的发现自己上次的申请作品被技工科‘盗用’了！他好不容易想出来保密技术啊！利用巧妙的排版使屏幕文字无法被摄像复制，虽然这法子道理浅显，但技工科那帮自诩技术牛掰的傲慢货就想不出来！
抽风完毕的萧美人臭着一张脸打开解密完毕的文件，冲旁边的君沧溟说，“现在，我来解释一些你需要知道的东西，不懂记得问。”
萧楚虽然因为被美杜莎保护得太过，有点小傲慢，但做起事来也是毫不含糊的干脆利索，发现君沧溟简直是个山沟沟里出来的白痴后，无奈地先给他普及世界格局。
地球，与大联邦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虽然也有科技文明的影子，但因为种种因素，地球并不像大联邦那般，从一开始就划分为灵修者和绝缘者两个极端派别，也没有家族政府对立的鲜明格局。这个位面最大的特点就是乱，数千年文明历程下来，各种传说神话、信仰意志之后，居然产生了‘科学’这样一个绝对理性的东西，大联邦虽然科技文明发达，但发展方向是越发与灵修文明融合，通过不断进步的科技来阐释天地灵气、天生灵气以及法术这些神秘的东西，而非本着绝对排斥、绝对否认的绝对理性。这也是令君沧溟无法接受的一点，这样的排斥与否认，昭示着这个世界的灵修者已经退出明面的舞台，甚至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为什么会这样？灵修者……难道就像缩头乌龟一样避世不出吗？”君沧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态度，在大联邦，灵修者和绝缘者也曾水火不容，但从未出现这样的局面。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人……”萧楚看君沧溟的眼神也转为怪异，“现在讲的是科学，科学你懂不懂？灵修者，五行灵气，天人合一……这些现在叫封建迷信。但是也不是没有灵修家族入世，比如闻人家，他们怎么说的……士师灵王皇宗圣帝？”
“怎么可能！灵修家族就这样……避世？科学……”君沧溟感到无比的混乱，他一直以为这个位面的灵修文明还未走上正轨，没想到已经有了标准的等级制度，这代表灵修文明至少已经有过一次辉煌期，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在东方医院时，从未在历史书上读到这些东西？而且，这等级制度还和大联邦如此相似……如果说那片土地与大联邦相似是因为两个位面位置实在太巧，不定期的空间震荡下会互相连接，那这又算什么？
君沧溟越来越觉得这个位面很神奇，大联邦希望年代延续千万年才孕育出觉醒年代的灵修萌芽，又经过冲突年代的磨合才发展辉煌，而地球……短短的数千年文明历程，竟然能孕育出拥有辉煌期的灵修文明，简直不可思议！可惜他只是精神术士，还未曾修炼到精神大圆满，否则就算拼着遭到天谴，他也要一窥位面法则的奥妙。
“你也是灵修者吗？”萧楚心里一动，他的老师与灵修界有些关系，听闻灵修者都是家族或师徒脉脉相传，只要有一点线索他就能查清这个疯子的真实背景！如果真的灵修界的人，以后为祸君家也可以要求灵修界出面。
“现在还不是。”君沧溟何等玲珑心思，稍一思索就摸清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嗤笑道，“你还是别想了，要真翻脸……那又如何？”
说实话，正主一心要光明正大进入君家的愿望令他很是烦躁，如果依他来看，直接如他当初对伊家的做法一般，何必迂回婉转，叫人难受。（2B青年与文艺青年的区别……）他小心谨慎地选择这条路不过是想正主舒坦一点，那该死的意志尽快消磨干净，以便让他快点过上舒坦的小日子。不过情势要是不对……他也大可放手一搏。
“继续说。”
这个位面灵修者的圈子被称为灵修界，绝缘者的圈子则是世俗界，君家就是世俗界五大家族之一，即使在灵修界也颇有影响——毕竟灵修者们不是餐风吸露的神仙，也需要和世俗界交流以维持生活，况且灵修家族中执牛耳的闻人家已入世并名列五家，关系之错杂让人无奈。但君家到底是世俗界的势力，平日里和灵修界极少交往，连闻人家也是交情泛泛。
萧楚毕竟不是灵修界中人，他对灵修界的认知模糊又零碎，君沧溟问出的很多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君沧溟没办法，恨不得立刻去灵修界抓个人来问清楚。
根据萧楚那点叙述，他勉强推敲出地球灵修文明的辉煌期大概在三百年前走上下坡路，又在短短五十年里迅速衰败成如今这幅模样。灵修家族纷纷避世不出，入世的家族万中无一，灵修界基本上成了松散联盟一般的存在，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已经不是灵修界的主流势力了，联盟、门派以及小团体兴起，让灵修界局势混乱。
“除了灵修家族外，灵修界还有很多势力入世，像人间繁华，月盟……之类的。”萧楚故意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暗中打量君沧溟的神色。令他失望的是，君沧溟面上一片冷静，毫无方才的失态，“这些势力并不像灵修家族那般保守，在灵修衰败的局势下选择以商入世，或者行走在灵修界和世俗界的边缘。人间繁华就已经成了世俗界一方大势力，在世俗界吃得很开，当然，除了世俗界顶尖势力外，一般人是不清楚他们的来历的。”
君沧溟虽然从罗成那里学到不少东西，但那时罗成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很多东西都说得含含糊糊，像人间繁华，罗成说他们‘不一般’，但如何不一般就不肯再说，此时立刻细心记下。
“就是说，灵修界与世俗界上层有密切的联系，但下层却一无所知？”君沧溟喃喃道，感到啼笑皆非，“奇怪，奇怪，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异位面来客觉得，这事情已经超出他认知范围。
就好像，有一只手强行将这个位面的灵修文明推上巅峰，又突然抽身而去，于是速成的脆弱灵修文明轰然倒塌，只得用这样畸形的状态苟且偷生。
君沧溟眼底阴霾越发浓重，他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包括他的醒来。
会不会是……那个人？不——这太荒谬了，也许是巧合吧，谁知道呢？
“我不是很清楚灵修界的事情，即使是刃部，平时和灵修界打交道的次数也是很少的，毕竟他们灵修者有十戒的限制。”萧楚没有觉察君沧溟平静面具下的汹涌波涛，“听老师说，灵修界能与世俗界和平共处就是因为十戒，幻生的入世十戒，任何违背十戒的灵修者都将被视作邪修，全体通缉。”
“十戒？”
“具体的我不清楚，据说十戒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你知道，和灵修者比起来我们普通人实在太脆弱，个体战力根本是云泥之别，一个再弱小的灵修者来到世俗界都可以过上土皇帝一样的生活，更别提灵修家族，他们若是肆无忌惮地插手世俗界，呵……”萧楚扯了扯唇角，“世俗界沦为灵修界的附庸，普通人沦为灵修者的奴仆，很可怕对吧？所以灵修界的幻生对我们来说就是保护伞，他们据说是当年灵修盛世时最强大的势力，即使衰败避世后也有巨大的影响力。他们制定的十戒就像世俗界的宪法一样，威力还要更大些，整个灵修界都必须遵守，违背的话我刚才也说了，将被通缉，逮捕，判罪，情节严重的当场处死。”
“他们很强硬？”君沧溟眼前一亮，莫非是像他带领幻月整顿大联邦那般，将水火不容的灵修者与绝缘者尽数归为联邦公民，以联邦法律彻底终结灵修文明与科技文明的战火。
“不是。”萧楚连连摆手，“虽然我不是灵修界的人，但也听闻过幻生——他们绝对不是以暴力统治灵修界。那是权威，权威。”
君沧溟嗤之以鼻。
“我也不管你是那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有什么目的，有什么背景。”萧楚翻了个白眼，“相反，我可以给你打掩护，让你在刃部活得舒服一点——相信我，你会需要的。”
君沧溟倒没为萧楚的蔑视态度恼羞成怒，这是事实，他随性惯了，懒得掩饰自己，在集体生活中绝对会惹麻烦。
虽然小时候一直挣扎在生死边缘，但望月墨不太会养孩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总是往死里娇惯，具体表现在伊溟寒杀人他就帮着处理尸体……从来不斥责，所以伊溟寒长成了不讨喜的怪孩子。他聪慧绝顶，但脾气暴躁，他可以蛰伏，但缺乏耐心，他狡诈阴险，但坚持底线，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王者。
君沧溟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片土地上，在他最初进入魔冥城的时候，也曾怀着非常美好的幻想。他非常喜爱那片土地，当年他用尽一个孩子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去融入那里，然而他是个人类，那片土地上的异族鄙夷不屑的人类。
曾经的室友，一起在学院念书，一边应付贵族导师同学的刁难一边通宵赶作业赶考试，一起承担不公平的处罚，一边在武斗场上擦地板一边对来看笑话的人肆无忌惮地大笑，一起外出历练，一边擦干脸上的血渍一边往嘴里塞硬邦邦的干饼子。可那个金发的孩子最终与他背道而驰。
——你知道吗？你毁掉了我的全部！没错，我是贱民的孩子，我全家都是贱民，我生来就是贱民，我只能留短发穿灰色的衣服！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要往上爬你明白吗？你永远只会跟我说杰西你这么厉害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哈！笑话！曾经没有人会给一个贱民机会，曾经我以为我一辈子只能躺在泥泞里！但是三年前域主说，他给所有人机会！当时我挤在闷热的工厂里干活，手麻木得几乎感觉不到有几根手指，听见幻影水晶里传来的声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吗？哈哈！因为这个特赦我可以念书，可以学习灵力，我用三年来到了魔冥城，来到安士白学院……我想站起来，从泥泞里站起来！我要堂堂正正地击败所有对手成为域主的弟子，我要告诉他……我仰慕他，有一天我会强到足以为他而战！
——我是那么的努力啊……一个贱民，一个三年前只有师级灵力的水火双系废物，成为第一学院安士白的三年生首席，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为什么是你呢？萨斯？为什么是你呢！明明你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去了，明明你粗鲁又蠢笨连通用语都说不好，明明……你就是个废物！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域主会选择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当年那个金发的孩子近乎崩溃，伊溟寒看着他绝望空洞的眼神，什么都没有说，于是他们三年的友谊就此破灭。
他记得他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你这个卑贱的人类，永远流着下贱的血！你不配！明天我会证明我才是最好的！
那个夜晚，他躺在空荡荡的寝室里，眼眶干涩。
杰西不知道，他的水火双系灵力永远无法突破皇级，他的突破，是因为他有一个出身望月嫡系的室友，这个室友瞒着他动用秘术封印了他的火系天赋，虚弱得几个月都近乎灵力全无。
杰西不知道，他的室友不粗鲁也不蠢笨更不是废物，他不会礼仪不会通用语，是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位面，而学会这一切他只用了半个月。
杰西不知道，那个他眼中的奇迹和光明，原本就是他的室友与域主的一场博弈，而他的室友为了他，心甘情愿地选择输。
伊溟寒是个疯子，也是个傻子。望月墨教会他冷心冷肺，也教会他掏心掏肺。
——你输了，小家伙。
那个人踏进寝室，笑着摸了摸他冰冷的脸。
——但是，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杀了他，契约一样成立。我亲爱的小弟子，这算是我提前给你上的一堂课，千万不要完全信任一个人，因为人心很复杂，上一刻他可以对你好，下一刻也可以撕裂你的喉咙。
——去吧，明天的最终决赛，杀了他。
那个人拥有最温暖的浅金色眼眸，却也有最冷漠的心肠，眉宇间俱是玩味和好奇，那是不带丝毫恶意的极致残忍。
——还犹豫什么呢？愚蠢的小家伙，你让我很好奇，明明之前看起来冷漠又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为什么现在……如此心思柔软呢？这可不好……乖，杀了他，成为我们的一员。
那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最后死在他手里，他在武斗场上，洞穿了对方的心脏，非常干净漂亮的一刀，为他赢来全场欢呼。
他在欢呼中跃上高高的观台，半跪在那个人身前，听那人带着笑意宣布他的决定，旧友的血在他劣质的佩刀上慢慢凝固。
他从此拒绝‘朋友’，排斥集体。当年的阴影从未真正淡去，他憎恶，或者说惧怕见到相似的场景。
“我还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这些情报给你，看得出你很感兴趣，而凭你的权限，三年内你不可能由正常途径从内网拿到半点关于这些的东西。”萧楚继续道，“而我给你提供便利也不是没有条件，你可以听完再决定。”
君家除了本部完全由君家人组成，三部都大量吸收外界优秀人才，每三年或五年就要召开一次新人大选，人才往往经两个渠道输向君家，那就是银华学院和君家各部们的网罗。
银华学院是五大家族联办的一所综合学院，下至幼稚园上到博士院一应齐备，下至普通学子上到五家后辈无所不包。当然，银华开办的目的不是单纯培养人才，而是给自己源源不断的提供新鲜血液。在这里就读的普通学子不但经过层层选拔，身家清白天赋优秀，还必须签订很多协议，普通的有毕业后为五家工作一定年限，特殊的有成为五家一份子。
选择进入君家的那部分学员在完成相应学业后，根据填写的从业意向表或者就业申请表，参加三部的新人大选，同时君家各个部门也会网罗人才供选拔。
刃部作为极度危险和高度机密的部门，大选通过率一直是三部最低，危险度高居榜首。同时，刃部也是平步青云神话最多的部门，很多想要一搏的人都会选择它。
顾东行就是刃部的一个神话，第一点——他是一个灵修者，以一己之力成功说服本部，在这个世俗界家族中成立刃部特殊科，自己出任主事，从而平步青云，与美杜莎并列为两大巨头。
非银华出身，无优秀引导者，五年时间由特殊科光杆司令到手下小弟无数的总部主事，并跻身核心圈，晋升速度只有当年的美杜莎能与之一拼。
更令人气愤的是，据说他今年二十九。
“君家是世俗界家族，而顾东行……他就是打算把君家弄成他一个人的势力！老师的存在威胁到他，所以他打算对老师动手，我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也由不得我了。”萧楚自嘲道，“你就当我是病急乱投医吧，我不是灵修者，普通人的力量和灵修者比起来太弱小了，更何况我根本不清楚他有多强大。”
“老师很危险，部长越发信任顾东行，而顾东行针对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帮她。”
“赵小明，你似乎很了解顾东行的能力，我用我的情报买你的情报，刚才那些我免费赠送给你。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上一次合作很失败，这次我先拿出诚意，希望你能同意。”
萧楚一向骄傲，这回为了美杜莎倒是豁出去了，低眉顺眼低声下气的小模样当得是楚楚可怜，话里却暗含三分威胁，软硬并施。
君沧溟眯着眼玩味似的扫了扫萧楚，嗤笑道，“看不出你还有这等心思。”
他话虽半分讥讽半分调笑，语调却比方才软和得多，一扫以前的冷淡，萧楚顿时欣喜，“你这是同意了？”
“互利互惠。”君沧溟点头道。
“那好。”萧楚笑，又微微皱眉，“你现在的处境到不怎么好，看你应该还不了解刃部的制度，我来说一下。”
刃部的新人大选和其他两部比起来又不一样，这个部门偏重武力，文职科组较少，又极度机密，所以大选审核极严，内部称其为‘三道关’。
第一道关，审出身。
早在银华、君家各部网罗人才的时候，就对这些人进行了全面彻底的审查，杜绝奸细的混入，大选每一召开，那些银华、各部门初步选拔出来的人将被汇集到刃部各个驻地，进行再一次的出身审核。
第二道关，审能力。
在刃部各驻地，这些人按擅长面分成几大组，互相竞争，筛选出能力最为优秀的一批，录取者一般不会超过总人数的五分之一。
第三道关，审心性。
这批人进入总部驻地，经过专门科组的职员审查，拒绝过于嗜血或者极度个人英雄主义的人，对有这方面倾向的人划分程度，给予特殊关注。一旦有异立刻剔除，不予录取。
三审之后，将有三个月的观察期，同样一旦有异立刻剔除。
今年刃部新人大选已经到了尾声，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脱颖而出的‘准新人’将进行最后的半年培训，摘掉‘准’帽子，成为正式职员。而君沧溟正巧在这个时候横插一竿子，带着部长特批跳过三审直接培训……这叫那些苦苦熬过来的准新人情何以堪啊。
“他们会很排斥你。”萧楚道，“我也是这么熬过来，明白他们的心情。”
“没有关系，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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