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9 更新時間:23-07-16 22:59
謝白全身立刻打了個寒顫,坐在地上急忙以手撐地倒退了幾步,把後背貼在了樹根上,這雙鬼火般的眼睛如影隨形地緊跟著飄了過來,碧綠的目光裏充滿了死亡的不詳氣息,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詭異力量。
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隻要經曆過一次就絕難忘記,他記得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見過了,上次在那俄國人的房間,不對……不止這兩次,還有在薑家祖墳底下的黃仙姑廟中也曾見過,這是那雙黃皮子的眼睛,那隻被季瀾川打死的黃皮子!
望著那鬼火般碧綠的妖異目光,謝白忽然想到,凡是貓鼬黃狼等等獸類,在夜晚之時目力極佳,眼中精光不亞於小號燈泡,貓類瞳孔可隨光線變化收縮放大,而成了精的老黃皮子恰好是光線越暗,目中精光越盛。
上次他和那傻子薑穎就中了那黃皮子的迷魂法,差點吊死在哪地窖裏麵,尤其是在沒有燈火的漆黑地窖裏,黃皮子那雙綠得瘮人的眼睛,至今令他記憶猶新。
“季少帥,這會不會是那被打死的黃皮子……”謝白一把拉住了季瀾川,心驚膽戰地問,“它會不會是來向咱們複仇的?”
季瀾川安慰地拍了他的肩膀,正要說話,黑暗的樹洞中,竟然又出現了一對鬼火般的目光,兩雙眼睛忽閃了幾下,就停對麵發出一陣古怪的尖笑,笑聲刺耳難聽,充滿了奸邪之意,聽得人身上雞皮疙瘩一層層地起著。
謝白還是覺得心神恍惚,對於僵屍那種看得見摸著的威脅,尚能奮起餘勇一拚,但對於死亡後的虛無卻無從著手,甚至從來都沒有直觀的概念,一時之間束手無策,手腳冰涼,眼睜睜地看著那四盞鬼火在身邊飄動,心中亂成一團,當即失去了方寸,幾乎就想奪路而逃,可別說找不到出口了,就連光亮都沒有一絲一毫,空自焦急,一點兒辦法也想不出來。
當然,謝白知道季瀾川本事挺大的,又不信鬼神,天不怕地不怕,然而,季瀾川雖然在極力安慰著他,可他的狀態似乎也不太對,縱然謝白握住他的掌心,可感覺一陣濕膩黏滑,分明也很緊張不安,卻不知是因為什麼緊張不安而在強行壓抑著。
但就在這時,掉在樹洞口的那段觀音藤忽然一墜,向下沉了一截,藤身和枯樹洞口處露出了兩道縫隙,外邊雖然有霧,但畢竟是在白天,一些微弱的光線隨之漏進了樹洞底部,謝白四周的環境狀況,從伸手不見五指變得略微能見到朦朧的輪廓了。
樹洞中稍稍可以視物,那四盞鬼火和奸邪的獰笑立刻同時消失,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郝和平坐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一臉的驚懼,袁忠良和孫團長則坐在他們的兩側,一個拿著槍,一個手也維持著掏槍的姿勢。
而就在他們的身後,郝和平背著的包包已經落在地上,包包離的事物亂紛紛散在一邊,有兩隻長相奇特的黃皮子蹲在郝和平的身邊,賊頭賊腦地看著他們,一臉古怪的表情。這兩隻黃皮子全身竟然沒有一根黃毛,遍體雪白好似銀狐,不過黃皮子的臉可沒有狐狸那麼好看,既醜且邪,看之令人生厭,而且貓鼬形體特征明顯,再怎麼變換毛色,也是黃皮子。
據說老黃皮子每生三旬,後背就會添一縷白毛,這對全身銀毛的黃皮子,不知是活的年頭太多而成精了,還是屬於黃皮子的一個特殊種類,生來即是毛白勝雪?
隻見這兩隻黃皮子似乎被那突然從頭頂縫隙漏下來的天光嚇得不輕,伸開四肢半蹲半趴著,尾巴拖在身後。
謝白一看這對黃皮子的動作,腦子裏如同青天打了個炸雷,頓時醒悟過來,原來在焚屍間的樓門口,玻璃上那兩隻人手,就是這對黃皮子在裝神弄鬼,它們的四肢加上腦袋平貼在玻璃窗上,就如同人的手掌及五指,那條毛茸茸的尾巴,豈不正像是人的胳膊?
謝白暗罵自己意誌不夠堅定,居然疑心生暗鬼,竟然讓這兩隻扁毛畜生給唬住了。
黃皮子能猜人的心思,可他卻猜不出它們的所作所為和目的動機,感覺最有可能的是,這對黃皮子大概是與這百眼窟有著某種極深的聯係,它們將謝白他們逼進焚屍間後,又不知從哪裏溜進樓內,著實給他們製造了不少的麻煩,並且一路尾隨,直至那俄國人的密室。
但也許是忌憚季瀾川,也許是害怕像季瀾川和孫團長,袁忠良這樣的鐵血男兒身上剛猛陰狠的軍人那樣的血煞之氣,隻有在謝白他們產生倦意神誌不清的時候,它們才能來害他們的性命,平時隻有借刀殺人的鬼蜮伎倆。
這些念頭經腦中一轉,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正是由於一個突如其來的事件,使得謝白他們從觀音藤上落下來,摔進一個樹洞,而這樹洞的樹窟裏沒有了任何躲藏的空間,這才得以發現它們的行蹤,否則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還不知道它們會跟到什麼時候呢。
唯一最有必要,卻猜想不透的一件事,是在他如此提高警惕的情況下,這兩個家夥究竟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他們的?這時見那兩隻黃皮子賊兮兮地露出腦袋,四隻眼睛不懷好意地望著他們,謝白想起這一路上的擔驚受怕,自己還中了衻毒的事,不由怒上心來,殺心頓起,管它是什麼東西,隻要不是捕捉不到的幽靈,先宰了再說,免得日後再添麻煩。
可他還沒出手,孫團長早已怒極,搶先一步撲了上去,但他體型較大,在樹洞裏跟一麵牆似的,加上他出手又快,在狹窄的樹洞裏要噙住兩隻黃皮子又有何難?可沒想到,他連撲了幾次,居然都落了空,那倆黃皮子也都老得快掉毛了,它們並非躲閃得有多快速,而是似乎能料敵先機,總是在孫團長出手之前,就把方位和時機預料到了。
孫團長腦袋上都見汗了,照這麼下去,被活活累死也抓不住它們,他又是個要強的人,不肯讓季瀾川和袁忠良幫忙,發起狠來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拽出自己撿到的那南部十四式就開了兩槍,他抬手開槍的動作,快得連謝白都看不清,不料,這麼短的距離,這麼明顯的目標,竟然沒有擊中,別說孫團長傻眼了,連季瀾川和袁忠良都瞪大了眼睛,滿臉意外之色。
謝白隱隱生出一絲寒意,那兩隻黃皮子活像兩個來去無形的白色鬼魅,竟然在明明不可能的情況下躲開了致命的子彈,兩發手槍彈都像飛蝗般釘入了樹根裏麵。
孫團長還以為是這破槍出了問題,在震驚中微微愣了個神,其中一個黃皮子借著這機會到他麵前放了個屁。
謝白和郝和平都在孫團長後麵,視線被他的身體遮擋了,隻見一股綠煙撲麵,樹洞裏頓時奇臭無比,孫團長更是首當其衝,那十四式也不要了,滾倒在地上咳嗽不停,雙腿在地上亂蹬,兩隻黃皮子躲在角落裏眼神閃爍,一臉的奸笑。
但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袁忠良忽然動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無視那熏人欲嘔的臭氣,一伸手就掐住了其中一隻的脖子,將它生生地拎了起來,另一隻黃皮子見勢不妙,撒腿就跑,然而洞口卻被堵住了,卻是季瀾川站在洞口,一雙寒星般的黑眸冷冷地盯著他們,伸手比了個打槍的動作,對著黃皮子就是“砰”的一聲,黃皮子顯然怕極了季瀾川,雙眼翻白,身子一翻,肚皮朝天地倒下去了。
“啊?就這麼……就這麼被少帥給……”
“我草,這他媽也行?!”
謝白,孫團長和郝和平的眼珠子都快掉下去了。
季瀾川還一槍未開呢,那黃皮子居然這麼輕易地被季瀾川給放倒了!
是被季瀾川嚇破膽了嗎?
袁忠良直接把那黃皮子給摜到了地上,把槍口對準了它,慢慢地扣動著扳機。
顯然,袁忠良這樣的大好人,也被黃皮子三番四次地裝神弄鬼給激起了殺心。
而郝和平看那被季瀾川放倒的黃皮子,頗覺有趣,揉著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打算看它死了沒,誰知季瀾川突然臉色一變,厲喝道:“走開,別看它的眼睛!”
然而,卻已經晚了。
民俗傳說中,成了精的黃皮子是能看透人心的,看那邪氣逼人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它能猜中對手的一舉一動,剛才孫團長的那些可謂是又快又準,甚少落空的攻擊,被它輕而易舉地躲過,就知道那絕非是巧合。
也許它隻是通過人眼中的目光產生心電感應,預先猜測出人來的一舉一動,但光是這一點,就夠令人頭疼的了。
謝白想,正是這對黃皮子能通人心神,所以即使跟在他們身後,它也能遁於無形,而且它們還想方設法地給他們製造精神負擔,因為人的精神狀態越差,就越是能被它們鑽了空子。
那具俄國人的僵屍,被謝白他們燒剩的一堆殘骸,它們還會偷偷將屍骸擺在桌子上,這樣即使沒能在睡夢中殺死謝白他們,也會讓他們誤以為真的在鬧鬼,從而變得精神緊張,最後精神崩潰。
而今,那黃皮子顯然是在裝死,就等著郝和平靠近了。
一旦郝和平靠近,它就會對他使用幻術,不,應該是催眠術將郝和平給徹底催眠了。
果然,郝和平的眼睛突然發直,猛然轉身,兩隻手像鐵鉗子一般直朝著謝白的脖子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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