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5 更新時間:24-09-11 08:11
小賴送漆後沒兩天,賈師傅和從師傅兩人就商量出了保住提口袋的辦法。
賈師傅和從師傅兩人,生怕梁玉簫搞什麼管理製度,開始一直不和梁玉簫交流,在辦公室裏,他兩人有說有笑,卻從不理梁玉簫,隻在暗中關注著梁玉簫的動靜。
又過了幾天,還沒見梁玉簫推行什麼東東。
一混快一個月了,賈師傅和從師傅兩人也沒見梁玉簫拿出什麼新措施來。
而自從梁玉簫來後,從老板連過問都沒過問一下廠裏的事,每天早出晚歸,有時都不知他晚上啥時候回來的。
於是,賈師傅和從師傅這兩人就對梁玉簫放鬆了警惕,而且感覺梁玉簫一點兒都不像去年來的那個廠長,一來就忙著出台製度。
賈師傅和從師傅兩人商量的保住提口袋的辦法,就是如果梁玉簫一來就改革管理,就設絆挖坑擠走梁玉簫,要是梁玉簫並不急於改革管理,就拉攏梁玉簫。
現在看來,可以拉攏梁玉簫了。
這天下午,賈師傅就對梁玉簫說:“梁廠長,我們知道你給董總做出了很好的成績,承認你是個能人。
“但是,相信你來了差不多一個月了,你也看到了,從總這個廠,不在乎做強做大,不在乎賺不賺錢。
“所以,老板都不急,你何必急呢?我們兩人真心建議你,別搞啥子管理改革,你忙了也白忙,何必操心勞累呢?
“梁廠長,在這裏,你完全可以少操點兒心,輕輕鬆鬆每月拿你的三千二百塊錢,又有好房子住,這就很不錯了。
“搞啥子管理嘛,何必自找罪受呢?對不對?
“這樣子,到下個月,你把下單的事情拿去,我兩個就跟單,大家有個事做著,讓老板的家人覺得我們在幹活兒就好了,莫要搞啥子管理。
“反正從老板也不在乎管不管理的,你我三人,把生產攤攤兒給他守著就行了嘛,彙報工作的時候,就揀好聽的說,你說呢?
“還有,以後在從總麵前彙報工作時,梁廠長你盡可以把你的功勞誇大些,我兩人保證配合你,好吧?”
這兩個人才是真正務實的哦,寧肯不要表麵功勞,也要保住“提口袋”!
梁玉簫既然沒對這裏抱啥希望,也懶得表示自己的看法,就說:“是的,我看了快一個月了,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賈師傅聽了,心裏很高興,說:“這就對了,我們三人一條心就對了嘛!
“這樣,今天晚上我來安排,你、我,從師傅,在食堂報個停夥,下班後,我們三人出去吃頓火鍋,喝個小酒!”
梁玉簫心想,和他們喝喝酒也好,先應酬著,免得他們老像防賊似的防著我,生怕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梁玉簫就說:“那好哇,那就謝謝賈師傅的好意羅!”
其實,要是梁玉簫甘心碌碌無為隻圖混錢,和賈、從二人同流合汙,不但有好房子住,還能輕輕鬆鬆每月掙三千二,直到三年後,這一帶全麵拆遷為止,三年之內,決不會再搬月亮家。
要是內心再肮髒一些,沒準還能吃到些額外好處呢!
但是,梁玉簫心裏總想著,做出突出成績,憑本事多掙點兒錢,自己富起來,也讓家裏不再那麼貧困。
所以,梁玉簫表麵應付著賈、從二人,心裏則在盼著小賴那兒的好消息。
可是,梁玉簫和賈、從二人吃了火鍋才不到十天,不用等到這一帶全麵拆遷,億利來就發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而更讓從遠來徹骨錐心的大事。
梁玉簫到億利來時,億利來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
加上梁玉簫來的這一個月零幾天,就有三個月沒發工資了。
倒不是從遠來沒錢發工資,更不是有意拖欠工人。
這麼多年,從遠來都是每個月準時兌現發了工資的。
但這一次,是因為要想把造價好幾個億的金槍河柳林居民組段的治理工程弄到手,把積蓄用於鋪路子拿工程去了。
廠裏這頭,從遠來就給工人說明,近期資金緊張,暫拖兩三個月。
因為以前從來都沒拖過工資,而且從老板是把話說明白了的,工人也就沒什麼情緒。
一拖三個月了,從遠來覺得再怎樣也該給工人發一次工資了。
於是,從遠來把材料商的材料款先暫時拖欠著,把這幾個月的全部銷售款集中起來,能湊夠發這三個月的工資。
錢湊好了,也算好了,這天下午下班後,老板娘就把前三個月的一線工人工資,是木工和安裝工的,全部發給賈師傅,是油漆工段的,全部發給從師傅。
從師傅是本地人,把錢帶回家,當天晚上,自己在家裏先抽了頭,再把每個工人被抽頭後的工資額算好。
第二天上班時間,從師傅就帶上現金,到廠裏辦公室來給工人發工資。
賈師傅是外地人,是外地哪裏的人?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叫賈什麼名字!
賈師傅領了包括搬運工在內的三十多個工人三個月的工資,共三十幾萬,百元大鈔,沉沉的一大包袱呢!
賈師傅一回到他三樓的房間裏,就動起了心思。
以前每月發,也就幾萬十幾萬,這回三個月一起發,三十幾萬啊!
三十幾萬都在我手上了!三十幾萬啊,我還打啥子工呢?
回老家鎮上去修幾個鋪麵做生意算了!
要知道,那些年修街房,地皮、建材、人工和所有物價都還便宜,那二年的三十幾萬,要抵現在四五百萬還不止呢!
於是,賈師傅抽了支煙,努力平息了一下“咚咚咚咚”的心跳,想定了,心一橫:到手橫財,不拿是傻瓜!
賈師傅就用一個中號提包,先用床單把現鈔包著,再裝在提包裏,上麵還有點兒空間,再放了兩件衣服,提在手上,沉甸甸的呢!
有了這一大包錢,啥行李都不要了!
賈師傅提上提包,再穩了穩神,房門也沒鎖,大大方方地下了樓。
到了樓口,賈師傅把提包綁在摩托車上,發燃火,就緩緩騎了出去。
經過門口時,賈師傅特意給門衛說了聲“我出去會個朋友,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來,到時候麻煩你起床給我開一下門哈”,就出了廠門,“噢”一聲扭大油門,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上班後,油漆工段的工人都在辦公室裏圍著從師傅核對數量、領取工資。
木工、安裝工段的工人和搬運工,就等著賈師傅來發工資。
工廠都是八點上班,可是等到九點多了,也沒見到賈師傅。
就有人問梁玉簫:“梁廠長,賈師傅咋還不來給我們發工資呢?”
梁玉簫說:“我也不曉得啊,但我昨天下午下班後,確實是看到賈師傅在黃總那兒領了工資的,多大一包呢!”
工人們隻好繼續等待。
到十一點左右,油漆工段的工人領完了工資,都散去了。
發了工資放假一天,他們要過了明天才來上班。
木工和安裝工,等到十二點都還沒等到賈師傅,就都散了。
下午不到一點,木工和安裝工就陸陸續續地到辦公室來等著了。
可是,等到下午五點,都還沒見到賈師傅,就有幾人到三樓賈師傅的宿舍去看。
到宿舍看的那幾個工人上了三樓,見賈師傅的房門虛掩著。
推門一看房內,竟看到滿屋淩亂的東西和沒有折疊的被褥,一些單單片片,也亂甩一地。
心細點兒的,還到底樓口看看賈師傅的摩托車,但見也不見了!
幾個工人就感到不妙,下到二樓,找到老板娘黃素珍:“黃總,你去看看賈師傅的房間嘛!”
黃素珍見工人們從早上都等到這會兒了,也沒見到賈師傅,就隨工人來到賈師傅房間。
看了一下,黃素珍心裏預感不妙,就給從遠來打電話說了情況。
從遠來正在外麵,聽了黃素珍的電話,突然意識到:遭了!
三個月,三十幾萬,一大包錢交給賈師傅,極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了!
哎呀呀我咋這麼糊塗呢?!
我為啥不一個月一個月地發給賈師傅呢!
從遠來慌了,立即就給警署打電話報警。
在這種時刻,從遠來竟然都還沒有想到:我為什麼不直接發給每一個工人呢?
從遠來和警署,自然是老鐵哥們兒了。
可人家警署說,光報個賈師傅,連姓名都不說全,沒有身份證,連嫌疑人是哪裏人都不知道,咋個查?
警署就叫從遠來報賈師傅的身份證號碼。
可是,從遠來辦廠這麼多年,除了月薪人員的工資表,從來就沒有什麼求職應聘登記表、花名冊、員工檔案之類。
沒有任何記錄,上哪兒去找身份證號嗎啊?
沒辦法,從遠來隻好把家裏的現金全湊起來,又去找幾個朋友借了些錢,把所有工人的工資發放了。
當然,也把梁玉簫的四十天四千三百元工資發了。
然後,因為實在氣傷心了,從遠來下決心不再辦廠了!
從遠來親自主持全廠員工,開了個會,宣布工廠不做了,從今散夥。
梁玉簫要求再多住幾天,等另外找到工作了再搬走,從遠來也爽快地答應了。
當然,那個年代,城鄉結合部的基層地方官員,是怎麼也不會吃虧的。
從遠來關廠後,連工廠帶地皮,還賣了一手好錢呢!
最倒黴的,是買從遠來工廠和地皮的外地老板,因為不知道這一帶三年後就要全麵拆遷,花了錢買下來,重新修建後,還沒把地皮踩熱,就逢上大拆遷,被強令搬遷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從遠來解散了工廠,立即就把全套出售工廠和設備的消息發布了出去。
不到三天,就每天都有人來看廠了。
這可讓梁玉簫有點兒著急了。
要是新的買家來搞定了,催著交廠房,叫他搬出去,那該咋辦?
難道還要臨時租個房子來做?
從遠來一家人自己倒一點兒都不慌。
因為從遠來不但在柳林居民組的老宅基地上修有那種老式的土老冒別墅,還在市裏買有豪華房子,而且裝修、家具全都是現成的。
苦就苦了梁玉簫這一類流離失所的打工仔了!
於是,梁玉簫不再單靠小賴那裏,反正閑著,就同時開始了自己找工作。
這一個把星期內,火三輪錢都用了三百多元了,也談過幾家工廠,其間還有把廠門形象弄得正經八百的工廠。
但所遇全都是些規模不大,生產現場髒亂,老板沒管理意識的、不值得幫的企業。
最可氣的是,老板們大都開出一千五、一千八的工資,個個兒都恨不得能給他們白幹,當然就沒法談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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