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09 更新時間：23-02-27 17:07
“江南，其實那木盒是你故意放在那讓師妹發現的吧，為了她口中那些關於鬼市的事。”
“你看出來了，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江南輕撫著手中的木簪，目光柔和嘴角微微揚起，看起來心情很好。
“明知是龍潭虎穴，你也要繼續查下去嗎？”
聞此，他小心翼翼地將木簪放回盒中，堅定的目光向人們展示他的決心。
“查，我必須要查，有些事是不可能隱瞞一輩子的。對於以前發生的事我有知道的權利，我不想再當一個人們口中來曆不明的人。”
“好吧，既然你意已決我也就不勸你了。鬼市的事我會讓手下的人幫著查，你的口信我也會順利帶到。”
“謝謝你，小王爺。”
沉重的話題過後二人又嘮了些家常，待到日近黃昏小王爺才匆匆離去，離行前江南將一枚由留影石製成的戒指交到他手中並附耳幾句。
“若你日後想爭一爭那無上之位，這裏麵的東西或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多年積攢下來的證據，盡收於此。江南之所以閑來無事建立百曉閣，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
震驚之餘，小王爺握著戒指的手不禁攥緊貼於心口處，神情複雜。
江南默默將人送出結界外，走之前又同他低聲說了幾句逗得他發笑，這才安心放他離開。
寒室以往便是無人之境，除了犯事的弟子外基本無人叨擾，江南也極其喜歡這安靜的氛圍竟難得的犯了一次春困。
腳步聲漸近，月光透過縫隙灑在那闖進寒室的人身上，將他整個人照得如同天上的謫仙般熠熠生輝，風輕輕拂過吹動了他的衣衫。
白檀香鑽進某人的鼻尖，床上之人被他帶進來的風凍的縮了縮身子。
洛青楓放緩腳步邁進寒室裏頭，瞧著那蜷縮在床上的人緊緊抱著一個木盒，不由得勾起一絲好奇心。
這小子自幼時起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這盒中之物竟會讓他就連睡覺都不肯鬆手。
看來這鬼市一行，這小子收益頗豐啊，也不知道那些老家夥得知此事又要編出什麼瞎話來。
“誰！”
正在他感慨之時，床上之人突然驚醒極為迅速地將懷中的木盒藏至身後，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躲在角落目光警惕。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洛青楓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小子的警覺性竟然如此之高，要知道自己可是靜步來此，還收斂了氣息的。
他雙眸微垂，手中配劍化為一墨色古扇輕輕對著江南一揮，撲麵的寒風吹得江南一個激靈。
“如何，清醒了沒有，現在可還認得出我是誰？”
一聽到熟悉的語調，縱然室內昏暗瞧不清彼此的臉，可江南依舊在他初入寒室時認了出來，之所以演上剛剛那出戲也隻是單純因為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江南跪於洛青楓身前，抬頭卻不敢直視於他，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童無法直視自己的老師一樣。
“師父，徒兒知錯了。”
聞此，洛青楓挑起一側眉角轉身坐在冰床上見他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黑暗中的一聲輕笑讓江南下意識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哦，錯哪了？”
“徒兒不該偷偷溜下山，更不該未經允許就私入鬼市。”
聽到這兒，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江南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無奈，他將折扇合起輕輕敲了一下江南的頭。
“不對，為師要聽的可不是這些。”
“……”
沉默許久，江南將頭垂的更低了些。難不成師父察覺到我從鬼市帶出來的東西了，那玉牌和羅盤要不要交出來？
不行，羅盤可以交，玉牌絕對不行。若讓師父拿了玉牌去到那秘境，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豈不危矣！
“江南，你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不回答。”
“我……”
他凝神注視著江南，見他有事瞞著自己不免有些生氣。抬手間，江南先前隱藏起來的木盒便到了他手中。
“沒想到去了一趟鬼市，這秘密反倒多了起來。告訴我，這裏麵是什麼東西？”
江南有些意外他竟然會問這個，原本也沒想隱瞞，當即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個木簪而已。”
木簪！張三封那家夥果然沒有死心，竟偷偷將東西塞給他。偏偏這小子還當個寶一樣，連睡覺都不肯放手。
難不成，那家夥將以前的舊事全都告知於他了。
想到此處，洛青楓漸漸變了臉色，眉毛擰到一起，眼睛裏迸發出一道銳利的光，此時心中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他喘不過氣。
他收斂心神閉目將洶湧的情感壓下，再睜眼時已然恢複到往日那無悲無喜的一貫表情。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毫無笑意滿是疏離。
“江南，從前不讓你下山都是那些老家夥的規矩，為師可從未想要將你藏起來。”
“你記住，在這蓮華宮要守的規矩隻有為師的那兩條，至於其他的你無需理會。”
聞此，江南愣愣地望著他，對於他說的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僅僅一瞬便恢複如初。
“是，師父。”
月上枝頭，此時已是深夜，刺骨的寒溫自上而下蔓延至整間寒室，洛青楓體溫常年低於常人，這樣的溫度於他而言算不上什麼，但對江南來說毫無益處。
他起身行至寒室邊緣輕輕一踏，結界應聲破碎。
“這寒室也未免太冷了些，你身子不好別在地上跪著了，回去吧。”
“可楊師叔他……”
“師兄那裏我自會去說，你不用操心。我吩咐人為你燉了薑湯，回去的時候可別忘了喝。”
江南看著一直目送，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將木盒重新握在手中，對著無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師父雖然嘴上未說些什麼，但江南還是能感覺到他心情不佳。
明日便是宮中一年一度的七星問禮大典，屆時各大門派皆會來此祝賀，師父向來不喜歡應酬，想來心情隻會更壞，希望明日大典能順利結束吧。
翌日清晨，江南早早就洗漱完畢前去拜見師父，可尋找再三也未在符殊閣內見其身影，便猜想昨日師父怕是根本沒有回來，而是在哪喝了一夜的酒。
至於喝酒的地方，稍作思考就立馬有了頭緒。以往隻要師父心中一有鬱結，便會去那個離天最近的地方。
這個習慣，十幾年來從未變過。
離開符殊閣沿一蜿蜒曲徑一路上行，穿過一片迷霧圍繞的竹林後，視野豁然開朗，入眼可見的一切就如同九天仙境般令人歎為觀止。
一汪靈泉坐落山間，平整如鏡的水麵清晰的倒映著天上的一切。遠遠望去，湖心一抹明亮的黃呈現於半空，就像成千上萬隻蝴蝶在空中盤旋。
隨風飄搖的紅色絲帶寄托著人們對於上天的祈願，仔細一看可以看見一縷青絲從葉間泄下，伴隨著陣陣酒香。
“師父果然在這兒，喝了如此多的酒，等會醒來定要喊頭疼，還好出來前將醒酒湯備了一份。”
銀杏樹上，洛青楓枕著樹枝進入夢鄉，見其眉間舒緩，表情祥和，似是做了個美夢。
此情此景，江南放輕腳步踏於水麵之上，駐足觀望師父的睡顏不免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此時的他，眼裏除了師父再容不下任何東西。
“江南，到為師這來。”
半個時辰後，略顯沙啞的嗓音將他遊離的思緒拉回，江南應聲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樹下，回望樹上仍有些倦意的人。
今日是七星問禮大典，更是師父的生辰，可如今的世人有哪個還在乎他的感受。
想到此處，不由得歎了口氣。
“師父喝了一夜酒頭該疼了吧，這是醒酒湯，喝了能好受些。”
洛青楓垂下一側手臂以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陽光透過葉間的縫隙打在他身上，折射出的光又投在他那本就比常人淺的秀發上，為其增添一絲獨有的清冷感。
“江南，為何你不隨他們一樣喚我師尊？”
師尊是數千人的師尊，而師父卻隻是我一個人的師父，江南當然不會這樣回答，而是將自己的小心思藏起來，選了個比較穩妥的答案。
“從幼時起便一直喚師父，若是改口可能會有些不習慣。”
“罷了，隨你喜歡吧。”
“師父，今日是您的生辰，徒兒有個東西想送您。”
他側目而視，江南將藏在身後的木盒擺在師父眼前捧在掌心，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一見到木盒，他原本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掀起狂瀾。木盒再次回在手中，隻是這一次洛青楓選擇親手將它打開。
打開的一瞬間，一顆心跳到極致。可在看到東西的那刻起一切都歸於平靜，洛青楓看著盒中的東西自嘲地一笑。
原來是想多了，自己這一晚上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揣揣不安呐。
突如其來的笑讓江南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樹下注視著樹上的人，緊張地將手背至身後。
“師父，這生辰禮您是不喜歡嗎？”
“也對，畢竟這樣粗糙的東西確實入不了您的法眼……”
“江南，你怎麼會這樣想？”
他笑著將木簪從盒中取出向上對著散落的陽光，獨特的祥鹿設計與內部別有心裁的鏤空，讓他打心底裏喜歡。
從樹上一躍而下，平靜的水麵蕩起數層漣漪。他手持木簪來到江南身邊，俯身貼至江南耳邊，低沉的嗓音直擊心靈。
“隻要是我寶貝徒弟做的，就算是一根草為師都喜歡。”
“要不，現在就給為師戴上。”
聞此，江南第一時間對上他的視線，原本鬱悶的心情也隨著他的笑一掃而空。這樣的誇獎對江南而言有些直白，他略顯羞澀地低下頭。
“師父喜歡那便是再好不過，隻是這木簪與您今日的穿著似乎有些不搭，要不還是讓徒兒回去將那白玉簪取來。”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無法隨意定師父的錯了。”
以往的經曆造成江南如今走一步想三步的性格，凡是決定要做的事除了不可控因素外，必定要做到事事周全。
洛青楓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多了些讚同，隨後將原本束好的長發打亂，露出一個極為肆意的笑。
“我說好那便是好，不搭怎麼了，衣服是我穿的，東西是我選的，哪有他們說話的份。”
“過來，替為師束發。”
“是。”
今日是他生辰，當然事事都以他為先。江南來到樹下跪坐於他身後，十指一下又一下地梳理那本就順滑的秀發。
洛青楓借著水麵欣賞自己姣好的容顏，捏起耳邊一縷青絲遞到半跪於自己身前的江南手中，含眸淺笑。
“今兒個心情好，你就在這幫為師編個小辮吧。”
“好。”
江南向來不會違背師父的意願，小心翼翼地替他編著耳前的那一縷青絲，編完後用紅繩固定，輕輕放置於他身前。
“哎呀呀，這手藝當真不錯。”
他笑著坐直身子，細細瞧著湖中那為自己帶簪人的側臉，等簪子戴上他更是直接把頭往後一仰，瞬間二人目光對上撞了個滿懷。
一縷陽光投下將他那青絲照得泛起銀光，洛青楓注視著自己上頭的人盈然一笑，宛若一朵無瑕雪蓮綻放在雙頰，眸光中盈滿笑意。
“如何，為師好看嗎？”
他被洛青楓眼中的光輝吸引，理智變得猶如快要決堤的潮水，隱藏在袖中的雙手猛地攥緊，將自己瘋狂的想法抑製。
片刻後，他收斂心神目光柔和，眼中帶著笑意。
“好看。”
洛青楓察覺到自己耳尖沾染上的氣息，連忙將頭擺正，避開他那算不上清白的目光。
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心怎會跳的如此之快，定是這酒還沒醒……
隨後起身背對著他，收拾了下衣角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異樣，行至岸邊沐浴在陽光之下，這才對著身後之人回眸一笑，語氣淡然的就好像剛才的事完全沒發生過。
“那是自然，你師父我天生麗質穿啥都好看。”
“走吧，隨師父去會一會那幫老家夥！”
作者閑話：
師父出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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