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8 更新時間:23-04-17 22:37
被方相娜這樣罵過一頓,病房裏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程經籍出院的那個晚上,兩人還是回了林家大宅子,那時候林說文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正經的信息素安撫了,就嚐試引導了程經籍去咬他的脖子,沒成想,程經籍就好像連肌肉也一起失憶了,在信息素的激化下變回了最初那個野蠻人,咬爛了林說文的脖子不說還差點讓孩子也沒了。後來的幾天,林說文就一直住在許蕎禾那裏,對程經籍也完全是生理上的恐懼。
回南省以後,林說文也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臥室,就算負麵反應讓他幾乎崩潰他也不敢讓程經籍再靠近他。
“你不需要我吧。”程經籍局促地說:“你這個水起碼要再輸三小時,我去外邊走走,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麼,你一個人待著有事叫護士,行嗎?”
林說文頷首,沒說什麼。
程經籍一走林說文便睡了。一覺睡醒,手上的兩根針已經被護士拔了,時間也很晚了,病房裏坐著個人,不是程經籍而是某個鐵頭箍的邋遢醫生。
方慈詮沒穿白大褂,隻是件皺巴巴的藍布襯衫和一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他翹著腿,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拿著迷你的削皮刀在給蘋果削皮。
“醫生可以隨便吃病房裏的東西嗎?”林說文雙手一撐,懶洋洋地靠在了枕頭上。
“這蘋果我的,是我妹順到你這來的。”說罷,他朝著蘋果一口咬下,清脆鮮甜,汁水橫流,蘋果汁順著他的嘴角留下,顯得他整個人更邋遢了。
林說文沒忍住,直接嘔了。
床邊就有垃圾桶,嘔吐物沒有弄髒地板也沒弄髒被子,方慈詮三兩口吃完蘋果,用紙巾捂著嘴把果肉嚼碎咽下後便呼了口氣。
“你不會是在惡心蘋果吧?那你這個嚴重地離譜了。”
“跟蘋果沒關係。”林說文說。
方慈詮恍然大悟:“哦,惡心我,果然,你們這些高知識高階層分子就是矯情,完全沒見過狼吞虎咽嗎?”
“你可以不說廢話嗎?”林說文垂下了眼簾:“不要把什麼都往階層上邊扯,我隻是單純地討厭粗魯的人。”
“你腺體被咬成這樣,你alpha就不粗魯了?”方慈詮譏諷完不等林說文解釋什麼就接著問:“你家alpha剛做過手術是嗎?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意外?剛剛沒辦法抽了他一點點血,差點你們兩口子就一起倒了。”
“你知道什麼叫意外嗎?”林說文反問。
方慈詮噎住了,隻能說:“你這個身體,以後半個月來一次,我按照你的情況會告訴你怎麼做,加個聯係方式,有事我通知你。”
“我沒有留電話號碼嗎?”林說文問。
方慈詮笑笑,問:“現在什麼時代啊,除了通訊公司和外賣誰打電話啊,我們都是用聊天軟件的,怎麼?你還沒進化?”
“說話真難聽。”林說文將聊天賬號的二維碼打開遞到方慈詮麵前,說:“你們醫生說話這麼難聽不怕被舉報嗎?”
“不被舉報我為什麼天天被罰去門診?”方慈詮加到了林說文的聯係方式,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機,起身說:“感謝林老師支持我們這些底層醫務工作者。”
他走到門邊,一手都搭在了門把手上才像想起什麼似地一頓,而後轉頭說:“對了,我剛剛來得時候看見你家alpha在拉著我同事學怎麼控製信息素,你管管,我同事脾氣好,但是脾氣好不會被加工資,你讓你家alpha差不多得了,該帶你回家了。”
門一開一合,方慈詮哼歌的聲音越來越遠,林說文撫著小腹,低頭凝視著程經籍的聯係方式,思忖良久,最終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程經籍,回家了,我來教你怎麼控製它們。”
電話那頭的程經籍好像才意識到時間已經晚了,慌忙地道歉著,和被他糾纏的老師,也和電話這頭的林說文。
林說文靠在枕頭上不停地舒著氣,他想到了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沒辦法引導那股信息素柔和下來,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體對現在的程經籍太過警惕,即使有著標記它也不能義無反顧地接納alpha的信息素,而alpha本身就是占有欲極強的物種,根本受不了這樣的猶豫。
很快,程經籍氣喘籲籲地回來了,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不重,大概是用了打量的抑製劑。林說文已經在病房裏等了許久了,他一來就問:“可以走了嗎?還是說要休息一會兒?”
程經籍扶著門說:“回家吧,消毒水味怪難聞的。”
回家後,兩人吃過簡單得晚餐後就各自回了房間,林說文洗幹淨了身上的消毒水味,正開著吹風機吹頭發,在喧囂的風聲裏忽然出現了一陣猶豫的敲門聲。他抽了毛巾包住半幹的頭發,放下吹風機打開門一看,果然是程經籍站在外邊。
他穿著藍白色的睡衣,身上帶著暖洋洋的氣息,他依舊局促著,殷切地看著林說文:“你願不願意讓我再試試,今天那個醫生說你如果再沒有我信息素的安撫會很麻煩,我現在又不能抽血,就隻能這樣。你……”
林說文沉默片刻,側身放程經籍進來了。
“我先把頭發吹幹。”林說文重新打開了吹風機,讓熱風在耳邊不停地吹。他在猶豫,如果不讓程經籍嚐試,那麼他會繼續虛弱下去,連同著這個胚胎也會隨時離開他的身體,但如果讓程經籍嚐試,萬一他依舊控製不住,亂竄的信息素會引發的後果隻會比缺少安撫更嚴重。
風停了,林說文將吹風機扣回牆上,對著鏡子撥整齊了柔順但蓬鬆的頭發,走出浴室的門,程經籍還保持著剛進門的姿勢,端正地坐在床尾。
林說文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慢吞吞地喝完後才說:“程經籍,你沒有多少機會,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程經籍目光堅定地說:“但是我想試試,林老師,我覺得這也是我要找回來的記憶。”
林說文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撕下了頸後的抑製貼,腺體仍舊是猙獰地,上一次的傷太重了,即使是身體中愈合能力最強的腺體也沒辦法短時間愈合。
程經籍站在了他的身前,目光不似方才的堅定,這時,是林說文朝他點了頭才讓他鼓起勇氣扶住了他的肩膀,在那股氤氳的芸香裏,他顫抖地把犬牙伸向頸後的軟肉。
牙齒戳入皮肉的那一刻刺痛還是喚起了林說文身體的恐怖回憶,他顫抖著想要逃離,但感受到對方緊繃的肌肉時還是咬牙抗拒著身體的本能。程經籍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也漸漸升起,從一絲一縷,到像一陣風刮來的。
沒有意外,他們賭對了。
沉浸在濃鬱信息素安撫的林說文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在暖意的包圍下漸漸失去了意識,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呈現出從未有過的輕鬆感。
林說文在他的懷裏漸漸脫力,程經籍鬆開了牙齒,這一回沒有猙獰的傷口,隻有整齊的一點點牙印。他抱著林說文把他放上床,又蓋上被子才鬆了口氣。剛剛,在芸香和自己身上的鬆香交融的時候,他確確實實找到了一點記憶。
那是個蕭瑟的秋夜,在一個烤玉米的攤子附近,一股淡淡的芸香,一個孤零零的背影,看上去普通的就像一個beta,那是林說文。
“林,說文。”程經籍摩挲了這個名字,心裏好是奇怪。他回來的記憶裏林說文永遠是那麼驚豔,在他記憶裏這樣明顯的人,他真的不喜歡他嗎?
帶著疑問,程經籍將腳抽出了拖鞋,小心翼翼地睡到了林說文的身邊,回憶著今天辛苦學到的內容將信息素一絲一縷地抽出去包圍這個omega。
信息素的問題終歸是解決了,林說文的精神和身體也漸漸好起來了。程經籍腦袋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但記憶依舊沒有回來。趁著南秦還沒開學,林說文有精神的時候就帶著程經籍去南省的很多地方轉過,甚至去了程經籍的小學、中學,甚至還去南秦走了一翻,然而程經籍除了在南秦的那棵老榕樹下邊發了一下呆,無意識地喊了一聲“雅雅”就沒有其他進展了。
三月九號,南秦大學新一學期開始了,因為一直在管程經籍的事,排課的老師問他意見的時候他隻說“隨意就好”,主任問他要不要多帶一個班的時候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問題,也隻是回來一個“嗯”,所以等他拿到課表的時候,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沉默了。
什麼人能排出星期一、星期二一節課都沒有,星期三到星期五幾乎滿課這種課表啊,上三休四?
林說文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和排課的老師商量了一下,並且委婉地說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事實證明,溝通還是有用的,排課老師研究了三個小時,終於給他發一份新課表,雖然把兩堂大課調到了星期一星期二,但也比剛剛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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