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7 更新時間:24-05-26 18:19
仲蕭的耳朵聽到了幾聲不尋常的鼻息,他微微轉動的眼珠停滯了一下,立刻感應到了危險,他的手指在地上摸索著,圍著他的幾隻凶殘的野狼盯著他的動靜,耳朵豎起,眼中露出了殺氣。
納蘭未名笑看著眼前的景象,問自己的同謀傅霧山:“怎麼樣?他的幾個好兄弟,找過來沒?”
傅霧山露出同樣凶殘的笑意:“就快到了。”
“嗬嗬,好戲,馬上要開場了。”他隨手撿了個棍子,朝籠子砸了過去,籠子裏的人和狼都被那動靜震得愣了愣,隨後幾隻野狼便瘋了般朝著仲蕭撕咬過去!
仲蕭雙手被縛,隻能勉強打開率先撲上來的一隻,又踉蹌著躲避了第二隻的撲殺,仲蕭連打帶踹,狼群被打得往後翻滾幾圈,隨後更加凶狠的張開獠牙朝著他撲上去。
仲蕭一時間手臂和腰腹、大腿都被咬的血流不止。一隻野狼麵露凶光,趁著幾隻兄弟撕咬著他的功夫,後退幾步,隨後攢足了力氣,朝著他的脖子咬去。仲蕭正掙紮的滿身冷汗血液混在一起,見狀雙手提起了一隻牙齒穿透了他大腿的狼,那狼撕扯下他大腿上的一塊肉,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仲蕭嘶吼一聲,猛地拎起它朝空中撲來的狼砸了過去,兩隻狼一起撞到了欄杆上,在地上翻滾了一圈,隨後又站起。
血腥味的刺激讓它們更加釋放自己的野性,一隻狼緊盯著仲蕭肩膀上血淋淋的傷口,猛地衝擊過去。仲蕭痛的近乎失了勁,手上的鐐銬纏住它的脖子,使勁絞了幾圈,那狼的爪子掙紮間在他身上撓的盡是傷口,他也沒有放手,直到那狼咽了氣。
仲蕭重重的咳嗽幾聲,鬆開手,他把那隻狼勒死了,自己的雙手也早已被絞破了皮肉,粗糙的鐐銬磨在嫩肉上,疼得鑽心。他就地翻滾幾圈到了一個角落裏,虛虛喘著粗氣。
另外幾隻狼看著自己的兄弟喪命,眼中綠光閃過,更加凶狠的瞪視著他,卻沒有再上前,而是在他跟前來回踱步,似乎是在觀察。
直到它們看出仲蕭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才猛然嘶聲長嘯的再次飛撲上前。
仲蕭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他們這些戰場上的官員,比不得朝中日日上朝的官員,身上的傷就沒有好全的時候,他也已經習慣了。這次傷還沒好,便被納蘭未名一通毒打,隨後又被吊在這兒,抽了一通狠鞭子,再加上仲連朝著他砸的那通棍子,他身上已經多處骨折,力氣也已用了大半,此時隻是勉強抵抗。外麵的人就看著他被狼群撲倒,隨後站起,再被狼群撲倒,利爪朝著他身上猛抓,一時間血肉橫飛,牢籠都被染成了紅色。
納蘭未名轉過頭去看仲連的表情,仲連卻十分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血,一眼也不眨的看著籠子裏的慘狀,一絲心疼與不忍都瞧不見。
納蘭未名出身江湖,見慣了家族內部爭權奪利的自相殘殺,他自己也並非善類。他一共有九個兄弟,可他為了爭奪家主之位,掌握一個家族的財運與命脈,就將另外八個兄弟全部殺了,連妻小都沒有放過,也沒有人能找到那些兄弟的屍首。他當時抹著手上的血,看著腳綁沉石墜海的波紋,也隻說了句:“要怪,就怪你們沒有跟我一母同胞吧,撤。”
縱使他心思狠毒,為求富貴殺父殺母,殺妻屠子,什麼惡事都幹得出來,也覺得仲連未免太冷血。
他由仲蕭聯想到自己,他這輩一共有十個孩子,他自小並不受到父親喜歡,甚至可以說,父親待他很不好。可即使不好,如果現在在籠子裏與狼群廝殺的是自己,隻怕父親也不會如此冷漠,全然不顧自己的死活吧。
想到這兒,他甚至有點同情仲蕭,一個八歲就出去闖蕩的野孩子,竟還能成為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軍,鬼知道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沒有謀生的能力,是怎麼存活下來的,隻怕是撿垃圾吃都有可能。孤苦伶仃的長大,無人問津,吃了多少苦頭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可如今,他的父親與外人聯合抓他,嚴刑逼迫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猶豫,他的父親對他,隻有徹頭徹尾的利用。
哪怕他明知道仲連不是東西,可他心裏也還是會傷心吧。
籠子裏,仲蕭還在拚死掙紮,一左一右兩隻野狼將他撲倒,淩空又撲起一隻,直衝他脖頸。納蘭未名也在心裏捏了一把冷汗,萬一他真的死了,那計劃就白瞎了。
誰知仲蕭又起來了,雙臂被兩隻狼抓的骨頭都露在外麵,就著野狼衝過來的力道,用鐵鏈往它脖子上一纏,他也被那衝勁撞擊的撞到了欄杆上,隨後使出全身力氣將它往前方一甩,那野狼撞到欄杆上,脖頸處發出一聲脆響,儼然脖子已經斷了。
其餘幾隻野狼衝著他低聲嗚嗚,隨後累的伏在地麵,舌頭露出來喘著氣。
納蘭未名心下一鬆,還好,仲蕭若是死了,對他來說一文不值。
仲連耐不住性子,問道:“你說要用他換取元安軍其他人的性命,他們到底來了沒有?為什麼還沒有到?萬一他們到之前,仲蕭就死了,衝著他們的個性,我們不是白給人送菜嗎?”
納蘭未名見此時仲連的心思依然是擔心元安軍遷怒於他,根本毫不在意在籠子裏快被咬死的親生兒子,心下冷然。
仲連不擔心他們在仕途上給他使絆子,他也算準了這些腦袋一根筋的人不屑於使這樣的手段,他更擔心他們看到仲蕭的慘狀,隻怕把自己活剝了都有可能。
仲連瞧見納蘭未名隻瞥了自己一眼,並沒有搭話,一時也摸不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隻撿了地上的棍子,又朝籠子掄了一棍,一聲巨響,野狼受到外界的刺激,再次嘶吼著朝著獵物撲了過去。
納蘭未名看著籠子裏不斷翻飛的血肉,肉沫混雜著鮮血粘在欄杆上,簡直慘不忍睹。
仲連又朝著納蘭未名走過去,說:“季雪定這次如果不成功,隻怕就要成仁了,依著他的個性,他死了也得拉著墊背的。納蘭兄,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到底心裏有沒有譜?他們到底會不會來?要麼,你再讓人去給他們傳信?”
“仲連。”納蘭未名打斷了他的話,厭惡鄙夷的連看他一眼都不願,“你真是比我還滅絕人性。”
仲連被他申斥,一時有些莫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籠子裏隻見一片血霧,連仲蕭的人影都瞧不真切,有狼撕扯著一塊肉下來,嚼都沒嚼就咽下去了,看得人心下駭然。
他在心裏想,你小時候本就活不下來的,是你娘不信邪,非得死心眼兒的醫治你,牧家給她的嫁妝足有十萬兩不止,她全都給你治病花完,最後連點體己錢都沒有,結果呢?你還是逃不過今天。早晚你都是要死的,多活著一天,也不過多受一天的罪罷了。你若是此次能幫助我拿到元安軍機密,待元國改朝換代,我升做一品,或許,我還會給你燒點紙錢。
納蘭未名內心有了盤算,仲連這個人,是一個實打實的小人,他是如何從一個沒有路子的小官員,到攀附上了牧家,與牧家結親,借著牧家老爺子的力量升了官發了財,最後又過河拆橋的,納蘭未名都一清二楚。他這個人,冷血的連妻子也能廢黜,連兒子也可以不要,簡直就是個活牲口,這種人,一旦被利益養刁了,那就要反咬一口喂他的那隻手了。
萬一季雪定勝了,擁護了新帝上位,給仲連升了官,他也未必會跟自己一條心,若是他再在生意分成上饒舌,給自己使絆子,還不如盡早除掉他,以絕後患。
兩人各懷心思,門外傳來消息,說元安軍的幾位元帥找過來了,納蘭未名心下一喜,果然,幾個外來的同僚都比你這老東西有仁義,到底還是不肯放他一個人在這兒等死。
他吩咐了傅霧山:“先讓狼崽子們消停下,我先去與他們談判,他們若能好言好語的送上情報,便把這小子還給他們,千萬別讓他死了,否則,我們就沒有籌碼了。”
“是。”傅霧山帶人將幾隻狼都牽了出來,綁在一邊,那幾隻狼還不願,低聲嗚嗚著,不住地看著仲蕭。
待血霧落下去,仲連自然也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的血人,傅霧山讓人提了鹽水往他身上澆,仲蕭隻是輕微的動了動,隨後就又沒了動靜。
血水朝外曲折蜿蜒的流開,也不知道流的這些血,要吃多少東西才能補得回來。
仲連雖然人在屋裏,可耳朵還豎著聽外麵的動靜,他也盼望這次能一舉成功,不然,朝廷和元安軍都不會放過自己。他冷眼瞧著納蘭家的如今也看自己不順眼,若是事情敗露了,大難臨頭各自飛都是最好的結局,保不齊這孫子會把自己拉下馬,把自己當成一個墊背的。
若是成功了呢?他不僅擁護新帝有功,也能在季家麵前立個大功,日後,更不用在與江湖上的人物博弈的時候,時而處於下風,到時候自己官職功勳已至頂峰,納蘭家的也得看著自己臉色行事。
他肯答應幫這個忙,還有一個原因,新帝答允了他,隻要他繼位,便給自己正一品的官職,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他往前走了兩步,略微俯身看仲蕭的狀態,瞧見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心底也有幾分淒涼。他對牧詩荷,從頭到尾都是利用,自然對她生的兒子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是可有可無而已,他連抱都沒抱過仲蕭,父子間根本沒有產生過什麼情感羈絆。後來又分別了這麼多年,再次相見,他心裏對他是一點感情也沒有,跟利用旁人沒有區別,利用完了就隨手丟到一邊。
仲連近乎扭曲的想,為了我的前途,犧牲你一個,也不算什麼。你為了維護那些個外人,也選擇犧牲我的命,可見你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沒什麼好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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