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6 更新時間：24-05-03 23:20
吃飯的時候柒休覲嚐著每樣菜都好吃，不知不覺就吃了很多。碧夫人笑眯眯的，席間一直看看她又看看碧洲成，目光不停的在兩人身上回轉。碧洲成見她碗空了，接過她的碗要接著給她添飯，柒休覲掃了一圈兒席上的人，臉唰的紅了，囁嚅著說，“別添了……”
碧洲成鮮少見她這麼害羞的樣子，倒是稀罕的很，執意接過碗給她添飯，碧桐嗣見她不好意思，就想解圍：“嬸嬸……”俞瑛暗中踢了他一腳，有幾分咬牙道，“說了幾遍了，叫什麼嬸嬸，叫姐姐！”
柒休覲感覺有幾分好笑，這一家子人真好，很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心裏暖洋洋的，笑道：“沒事，我確實也不年輕了，讓他就這麼叫吧。”
碧桐嗣抽回自己的腳，悄沒聲的在地上蹭了蹭，好疼！然後立馬改了口：“姐姐……”說完偷瞄了俞瑛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樣叫總行了吧？”俞瑛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吃飯了。
碧洲成將飯碗遞到柒休覲跟前，然後笑眯眯的看著碧桐嗣，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姐姐，你不用這麼不好意思，你才吃第六碗而已，我都能吃八碗呢！”
聞言柒休覲更尷尬了，舉著筷子夾也是，放下也不是。
“多吃點。”碧洲成夾了個蝦仁給她，柒休覲心想，反正元帥一家子人都這麼好，自己何必扭捏作態？照著平常的樣子來就好了，然後就又大大方方的吃了起來，頗有幾分憨厚的笑道，“你們家的飯菜，真好吃。”
碧夫人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不夠鍋裏還有，多著呢。不過，你要留著肚子，廚房裏還下著餃子呢，小洲說你是北方人，愛吃麵食，我就讓秀姐包了餃子給你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啊，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怎麼好再麻煩你們……”柒休覲有些惶恐，碧洲成知道她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就安慰道，“不麻煩，原本我也想吃了的。”
柒休覲當然知道他隻是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抿了抿嘴，不吭聲了。
席間碧洲成起身去廚房看餃子好了沒有，碧夫人也跟著一起去了，碧洲成見廚娘秀姨正往鍋裏打著水，笑嗬嗬的道：“小洲，餃子馬上好了，再添兩次水就能吃。”
碧洲成湊近了聞了聞，稱讚道：“好香啊，秀姨，您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哎喲，吃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沒嫌膩，就是我老婆子的福氣了。”
“秀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您跟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說這個啊。我這趟回來，給家裏的人都帶了禮物，等會兒吃完飯拿給您看啊。”
“誒，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你這個臭小子，幾年才回來一趟，不知道你爹娘掛念你啊？”秀姨笑的很開心，碧夫人進了廚房跟碧洲成露著一張笑臉，胳膊撞了他一下，“你小子跟我說實話，休覲真的隻是你的一個屬下？”
“娘……”碧洲成無奈的撇了撇嘴，“您瞎打聽什麼啊。”
“我瞅著這孩子不錯，蠻憨厚的，看著不像那種事多的。脾氣秉性也都挺好，還能吃，能吃是福，一般能吃的女子，都心眼兒好。她跟你一起在軍營，兩個人互相照應起來不是更方便嗎？我跟你爹都挺滿意的，你怎麼說？”
碧洲成當然明白自己娘親的意思，不好意思當人麵說這些話，拉著她的衣袖走到院子裏：“她隻是在我手下當兵的，您別瞎想了。”
“哦？是嗎？你娘我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搭眼就能看出來，你對她沒那個意思？”碧夫人點了一下他的腦袋，“跟娘還不說實話。”
“她是謙王殿下的發妻，堂堂正正的謙王妃。”碧洲成的語氣有點悵然，碧夫人聽了這話愣住了，“啊？”
“她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幾年前跟謙王成親的，她來軍營是為了追隨謙王的。”
“這樣嗎？”碧夫人還是有些發懵，“她跟謙王？我不是說休覲不好啊，我隻是說，他們怎麼看都不般配……”
碧洲成心情有些低落：“外人看著再怎麼不相配，人家也是結發夫妻。”
碧夫人反應過來，猛拍了碧洲成一下，緊張的道：“哎喲！那可不行，人家是君，我們是臣子，你可不能做出任何僭越之事，這是大不敬，咱們不能這麼做的！”
“兒子沒有做過什麼僭越之事。”
碧夫人知道自己兒子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姑娘，這姑娘卻是謙王的人，他心情一定很失落，就安慰道：“兒子，別難過，日子這麼長，咱們總能遇到合適的。休覲，我看著是好，但她是謙王殿下的妻子，就相當於跟我們了了緣分，再喜歡也不能沾染，這是道義，對君上的道義。我看得出來，你是真挺喜歡她的，不過以後還是劃清點界限的好，人家都是有夫之婦了，你要把握好分寸。”
如果能一直保持冷靜，誰願意彌足深陷呢？
碧夫人擔憂道：“她是皇上的兒媳婦，過年怎麼會不回京城呢？你帶她回家，萬一皇上知道了，會不會不好？”
碧洲成搖了搖頭：“休覲不喜歡陌生的地方，謙王不在，皇上也不勉強她回京。以往幾年，都是兒子陪她過年的，今年回家，兒子不想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營中過年，就帶她回家來了。”
碧夫人難免失望：“你一向不近女色，今天帶了她來，我還以為你們都認準了對方呢，你爹也高興的不行，唉……你說你什麼時候能定下來呢？總歸要有個人照顧你才是啊。”
碧洲成長籲了一口氣：“緣分的事，再說吧，我在軍營裏忙得昏天黑地，也實在顧不上這個。”
“你再忙得昏天黑地，也都是要老的，等你退下來了呢？落下了一身的傷病，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多孤獨啊。兒子，我跟你爹都老了，總會有入土的一天，你大哥都已經有了他的一家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呢？你再逞強，娘也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病根，陰天下雨骨頭疼的，你覺得你再幹還能幹多少年？頂多十幾年就不行了，到時候你一把年紀了，爹娘都不在了，你怎麼辦呢？娘希望你能有一個相互扶持的人，娘不希望沒個人關心你，你明白嗎？”
碧洲成看著碧夫人蒼老的麵容，眼眶裏含著淚水，心裏也愧疚難當：“娘，對不起，兒子都那麼大了，還讓您和爹跟著操心。”
“兒子，你打小就出息，又能幹，除了你剛參軍那幾年，讓我們倆跟著操了不少心之外，就沒讓我們掛念過，爹娘每次跟人提起你，人家都得豎一根大拇指。可是關上門過日子，是苦是甜自己知道，該找個賢妻陪你了，爹娘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家，我們就是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碧洲成握住了碧夫人的手：“不許說這種話！”
碧夫人揚手抹了把眼淚。
碧洲成歎了口氣：“沙場上討生活的，禍福無常，兒子還是不去禍害人家姑娘了。休覲……我確實是喜歡，她秉性純良，又乖，還非常有正義感，受了很多苦，卻依然能心懷正念。也隻有這麼朝夕相處下來，才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本質，才能這麼喜歡。可她注定是我這輩子都觸碰不到的人，命運就是如此，早一步晚一步，湊不到一塊兒……”
碧夫人安慰的摸著他的頭發，碧洲成將頭抵在碧夫人頭側，靜默了良久，碧洲成突然小聲道：“娘，我是真的喜歡她。”
碧夫人眼眶一熱，拍了拍他的後背。
“餃子來了。”碧洲成和秀姨一起將餃子端到了桌子上，柒休覲見碧夫人顫顫巍巍的在後麵走來，起身去扶了她，“伯母小心，慢慢走。”碧夫人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還紅紅的，握著她年輕細膩的手，心中湧上一陣難過。
碧老爺見碧夫人的眼睛是紅的，小聲問道：“怎麼了？你哭過了？”
碧夫人見大家都在盯著她看，就強顏歡笑道：“啊，沒事，剛剛跟兒子聊到了在邊關的事，婦道人家，心疼兒子的傷……”
碧洲成情緒也很低落，目光垂視著桌上的飯菜，沒吭聲。
碧老爺勸慰道：“男子漢大丈夫，有幾個不受傷的？哪就這麼嬌氣了，要我說，就該給他找個賢妻了，好好照顧他，也不至於你這個老母親，三天兩頭操心兒子沒人關心。”
碧南嵩聞言就想鬆動一下氣氛，目光有意無意的瞄了柒休覲一眼：“是啊，找個老婆，過上暖暖和和的日子，多好啊。”
碧桐嗣和俞瑛看到碧夫人眼眶紅紅，又看到碧洲成默不作聲，互相對視了一眼，碧桐嗣就哈哈笑道：“奶奶，小叔，有客人在呢，你看你們都把姐姐弄懵了，餃子來了，快吃餃子吧。”
吃完飯碧洲成給大家分發了禮物，又給各人都發了紅包，讓他們置辦過年的東西，一家子歡歡喜喜的，熱鬧了好一陣子。
碧洲成一向出手大方，給碧老爺和碧夫人的紅包最厚，一共二十萬兩，其次是給碧桐嗣和碧楠英的，也有各五萬兩。就連給秀姨和焦利一家的，也有五千兩。
碧南嵩輕拍了他一下：“別給小孩子那麼多錢，他們還不懂事的。”
“哥你就讓我盡點心意吧，我平時不在家，爹娘身體不好，都是你和嫂子在照顧，我沒盡過多少做兒子的本分，應該的。”
碧南嵩無奈，也隻能讓他們接下了：“你平時給的還少啊？真是的。”
碧桐嗣歡天喜地的笑道：“謝謝小叔！這次的錢我可要自己拿好，不能再被我娘誆去了。”
“你小子，討打啊你！”餘瑛作勢要打他，碧桐嗣歡快的跑開了。
碧南嵩一家都回家去了，剩下四個人坐在院中曬太陽，柒休覲小聲問碧洲成：“你身上的傷還時常發作啊？”
碧洲成微微搖頭：“整個軍營裏，就沒幾個人身上不帶傷的，沒什麼。”
柒休覲小聲埋怨：“都跟你說了，有傷痛要盡早治，不然到了老年更遭罪，你怎麼就是不聽啊，又不是沒有藥，又不是沒有軍醫，還非得挺著受罪。”
碧洲成微笑著斜睨著她，無奈的道：“你囉嗦起來可真跟個老媽子似的。”
柒休覲心疼但也別無他法，隻能無用的歎道：“也是，你太勞累了，有時候也是真的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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