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6 更新時間:23-03-07 19:22
林羨趕來時碧洲成已經逼出了她體內的一灘毒血,林羨看了她的傷口,當機立斷的道:“元帥,要抑製住她身上的毒性,先要把這塊腐肉割掉。”
碧洲成倒吸一口涼氣,那傷口從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到下腰處,這要割掉,她整個背上都不剩什麼肉了。
林羨催促道:“元帥,時間耽誤不得,越拖休覲的性命越難保住。”
碧洲成渾身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若是割除這些肉,休覲……還能活命嗎?”
“隻能賭。”
“麻沸散……”
林羨搖頭:“這麼大的傷口,麻沸散不頂用,耽擱不了了,元帥,請三思。”
林羨的醫術是軍營裏數一數二的好,碧洲成咬著牙抱過柒休覲在懷裏,按著她的腦袋不讓她動:“休覲,一會兒就好,不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
林羨快速的拿出匕首,澆了燒酒,又放在火上烤了一遍,將刀子貼在了她的後背上。
幾裏之內範圍的人仿佛都聽到了柒休覲的慘叫聲,不住的有人停住腳步,望向那慘叫聲的方向。
那塊腐肉割掉之後,森白的骨頭就露在外麵,好在流出的血不是烏黑的顏色,而是深紅色。林羨給她傷口上了藥,然後包紮好,出了一身的汗。
柒休覲早已昏迷,身體隻剩下了本能的抽搐。
碧洲成竟也沒比柒休覲好多少,身體僵硬的良久都打不開,直到林羨推了他一下:“元帥?”
碧洲成稍稍動了一下,慢慢把她的臉露出來,滿臉的眼淚和冷汗徹底打濕了她的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臉上,慘白的臉色裏還透著烏青。
碧洲成摸了摸她濕透了的鬢角,眼底是旁人看不到的血紅和淚光。
隴安的最有名氣的大夫來了軍營,看到她的傷也隻能是緩解,卻無法根治毒素。清廉快馬加鞭帶來了一位太醫以及雪靈子,趕緊喂了柒休覲吃下去,太醫忙裏忙外的忙活了兩天,終於傳來了一個好消息:“毒素還需要慢慢往外清,但血色已經恢複正常了,而且柒將軍有了意識,在夢裏喊疼。隻要她能說話,就代表康複隻是時間早晚的事。”
碧洲成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麻煩太醫了,多謝。清廉,幫我答謝一下太醫。”
清廉會意拿過他桌上放的幾張銀票,雙手遞給了太醫:“勞煩太醫往這邊疆跑一趟,一路勞苦,這是元帥感謝太醫的,還請笑納。”
太醫接過那幾張銀票,搭眼一看竟有五千兩,當即拱手道:“都是醫者本分,元帥太客氣了。”不過他也在心裏嘀咕,這柒將軍治傷,元帥怎麼這麼大方的答謝,若說關係不親密,那他是不信的。
柒休覲失血過多,昏迷了幾天,再醒來時,碧洲成和蘇九都在,她疼得幾乎說不了話,一見她醒了,兩人都湊了上去:“休覲,疼不疼?疼得厲害嗎?”
“休覲,你怎麼樣了?”
柒休覲一張口就是呻吟聲,整個後背的疼痛延續到了身上的各個部位:“好疼啊……”
碧洲成輕輕摸著被子:“你吃了雪靈子,又有京中的太醫來為你醫治,你已經沒事了,好好休養就行。”
蘇九握著柒休覲的手直掉眼淚。
“我背上……感覺到,都沒有肉了……我還能活下來嗎?”
“沒有那麼誇張,隻是被抓傷的地方剔了腐肉,不是整個背都割下來,肉還會再長起來的,不怕,沒事。”
柒休覲莫名其妙湧上一股委屈的情緒,眼淚鼻涕一起流到了枕頭上,實在是太疼了。碧洲成也不嫌髒,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淚和鼻涕,柒休覲抬起眼睛,委屈的說道:“元帥,我好疼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碧洲成的臉色也很蒼白。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忍一忍,有半個月,肉就會慢慢長起來了。”
蘇九略回眸想看碧洲成一眼,卻又忍住了。
柒休覲養了大半個月,換藥的時候,問蘇九,自己的肉有沒有長起來一點,蘇九說長了,柒休覲卻一臉愁容:“剜掉了那麼大一塊肉,隻怕長不平了,就算愈合了,也會有個大大的凹陷。”
蘇九一臉欲言又止,可惜柒休覲趴在床上沒有看著。
林羨再次來給她看傷換藥之時,看到縫合的傷口已經大致痊愈了,隻留下了粗粗的油線顯出猙獰的麵目,同她交代可以下床了。
柒休覲對著鏡子看,卻看到那些縫線,她一臉疑惑的問從哪兒弄來的一塊肉,林羨垂下眼眸,不置一詞,交代了蘇九幾句,提著箱子走了。
柒休覲能下床了,也就去參加了營裏的會議,以高峰帶頭的些許將軍們七嘴八舌的,說柒休覲這事辦的太差了,不僅那些將軍沒救回來,連跟著去的兄弟們也全軍覆沒了。柒休覲咬了咬牙,自己險些喪命,重傷回來,還要被扣個辦事不力的帽子。可這事確實是自己解決不夠好,那些兄弟也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她難辭其咎。
碧洲成沉聲道:“本帥還未恢複柒校尉官職,你倒自顧自的僭越行事了,營裏有這麼多的元帥將軍,輪得著你一個被罷職的校尉去逞英雄?”
這話一說,汪喬就知道他明著是說柒休覲,其實是暗指自己,想必柒休覲這次出事,他也在心裏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她後背上的傷還沒全好,碧洲成罰了她五十庭杖,由他親自動手打。在座的各位,但凡是碧洲成帳下出來的,沒有一個沒挨過他打的,自然知道他親自打意味著什麼。
碧洲成正值壯年,又是吃沙場這口飯的,手勁兒極大,他打一棍,抵得上平時受罰打三棍的。
因為顧念她是女兒家,碧洲成很少當眾責打她,通常都是關了門,在房間裏打,可這次是大事,未免閑話,他必須當眾行刑。
“本帥顧惜柒校尉是女人,特許穿衣受刑,傳庭杖。”
柒休覲撩衣跪下:“末將領罰。”
庭杖拿來了,柒休覲不由自主的發著抖,其實她參軍六年以來,雖然老是被碧洲成教訓,但他卻鮮少用這黝黑粗壯的庭杖打她,畢竟他下手太重,又顧惜自己是女人,總怕把自己打傷打殘,其實每次責罰都留著手。這庭杖,但凡吃過這教訓的人,那種慘無人道的疼痛,大概都不會忘。
一杖打到身上,衣褲上就滲出了血,柒休覲緊緊的咬著自己的手,抑製自己呼之欲出的慘叫。
不過打出了十餘下,柒休覲就忍不住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她甚至能聽到庭杖攜帶著風抽落,隻覺得骨頭好像被生生砸斷了一般,打過了二十下,她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傳到耳朵裏格外明顯。她大口的喘著氣,一口鮮血咳了出來,嘴角鮮血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麵上,慘叫聲一旦叫出來,就止不住了,不斷嘶聲慘叫著。
如果是在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柒休覲一定忍不住要求饒了,但凡她求饒哭泣,碧洲成總會憐惜,可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說得出請元帥徇私的話,隻能咽下了血淚,兀自忍著。
打過三十杖,那庭杖竟生生折斷了,半截沉木滾到了幾米之外,碧洲成將手中的殘棍砸到地上,轉手又問清廉要庭杖。
瞧見他如此狠辣的打人,在座的各位都人人自危,唯獨汪喬高峰一派,恨不得碧洲成將她打死這裏,臉上已然藏不住得意之色。
清廉明知逆著他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勸道:“元帥,您再打下去,就要打死人了,柒校尉是有過,但罪不至死啊。”
“我此番行刑,是為了給營中兄弟一個交代,倘若還有誰不知深淺,德不配位,步她柒休覲的後塵,我就是打死了他,也是立軍風,正剛紀,是死是活,都怨不得任何人!”
汪喬和高峰幾人對視一眼,總覺得這是他話裏有話,在指桑罵槐。
清廉不肯拿庭杖,有討巧的士兵拿了一根新的庭杖遞給他,碧洲成又是狠狠幾棍下去,柒休覲嘔出了幾口血,徹底昏死過去。
“去拎桶水來!”
清廉心中有氣,心想這事又不是休覲願意的,她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還要受這酷刑給他們這些人看,可當眾又不能繼續跟碧洲成爭執,隻冷冷的站在一邊,眼睛卻時不時盯著在場人的表情。
有人拎了一桶水,照著她腦袋澆了下去,柒休覲微微抽搐著,卻還不清醒的樣子,碧洲成又說了一句:“去拎海水。”
清廉震驚的抬眼:“元帥!”
“去!”
有士兵拎來了海水,清廉卻擋在了柒休覲跟前,他這樣與人交疏的性子,竟被逼得眼眶都濕了:“不必澆海水,我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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