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8 更新時間：23-01-19 21:06
柒休覲身上有傷，暫時不用代理軍務，準備出去吃飯，走走散散心，出去的路上聽到了旁邊巡邏的士兵耳語道：“誒，聽說了嗎？謙帥要訂婚了，跟齊國公府裏的大女兒，這陣子忙著籌備婚禮呢。”“這兩個人站一起就很般配了，身份也匹配，挺好的婚事。”“不知道謙帥會不會給我們發喜糖呢，真是一樁好事啊，你說謙帥年紀也到了，都二十六了，跟他一般大的人孩子都十歲了。”“是啊，咱們回頭向上頭打聽打聽，看能不能要到一口喜酒，也沾沾他們的喜氣。”
柒休覲怔神的望著他們遠走的背影，原來是忙著成親的事，怪不得連國家大事都不放在心上了，也難怪，男人都是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柒休覲眼中裝滿了落寞，低頭走了幾步就碰上了歐陽謙，因為她在想事，所以沒看見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一頭撞上去。
“這不是柒將軍嗎？這麼巧啊？你也要出去吃啊？一起唄。”歐陽謙的語氣帶了幾分輕佻，柒休覲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眼神中略帶了些警惕，“孤男寡女的，一起幹什麼傳出去都不好，你還是找別人一起吧。”
歐陽謙往前走了一步，柒休覲又往後退了一步，歐陽謙問道：“你在怕我？”
柒休覲當時就氣笑了：“我怕你幹什麼？你又吃不了我，最多就是讓人打我嘛。我隻是想避避嫌，畢竟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跟別的女人一起吃飯，對尊夫人不太妥當。”
“不敢跟我同行，是怕我占你便宜啊？放心，這些年什麼美人仙子我沒見過，你實在挑不起我的興趣。”
柒休覲翻了個白眼就往外走去，歐陽謙一路跟著她，柒休覲回身看到他一直緊跟著自己，心裏煩的不行，忍著臀部的疼痛大步往前走，等到了吃飯的街上，就微微拱手道：“謙帥，我是個窮酸人，您吃飯的地方，一般我是吃不起的，我就去找家麵館吃碗麵，您請自便吧。”
“隨便挑地方吧，我請你吃。”
“那我就不客氣了。”柒休覲去了拾貳季，拿過菜單先把推薦菜和最貴的都點了個遍，“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一排我都要，我點的這些，各來五份。”小二哥目光呆滯，“你們隻有兩個人……”
“沒事，他付錢，他有的是錢。”
“……”歐陽謙揚了揚下巴，“就依她。”
已經相隔太久不見，這六年來也沒有參與過對方的生活，以至於他們一直對視著，恍如隔世，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該說句什麼。
末了柒休覲眼神空洞，帶著一臉的羨慕，說了句：“她長得真好看，你眼光真好。”
歐陽謙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是啊，我可不像年幼無知不懂事的時候，沒見過幾個女人，隨隨便便就選了一個，現在想想，以前的日子還真是荒廢。”
我人生中最快樂最溫暖的日子，對你來說是荒廢的時光，而我為了追尋已經消亡的陽光，甘願搭上自己一生，真諷刺啊。
“以前不懂事，現在知道了就好了。這些年來，我也並非幹幹淨淨，所以我也沒有權利指責你什麼，既然你已經有了合適的伴侶，我以後一定會跟你遵循禮儀，絕不逾矩。”
”這些年來，我也並非幹幹淨淨。”這句話讓歐陽謙身子一個痙攣，放在桌下的手都握成了拳。
歐陽謙身體前傾，帶著壓迫的氣勢：“那日在營裏不是跟我說，你對我忠心不二嗎？還說什麼你的心隻撲向過我一個人嗎？現在怎麼又肯承認了？”
柒休覲淡淡的道：“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沒有立場介意你的私事，反過來，我的事，你也管不著。”
“以前在你耳邊說句情話，你都能臉紅半天，純情的跟個小姑娘似的，現在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整天在男人堆裏混日子，這些又算什麼，我本身也不是什麼幹淨的人，這個你以前就知道了。”柒休覲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他已經有了更好的伴侶，自己也沒道理死纏著過去不放，告訴他自己已經忘掉了過去的時光，這很好，他也不會有心理負擔，自己也可以繼續往前走。
見歐陽謙抿著嘴沒有說話，似乎在壓抑什麼情緒，柒休覲又道：“謙帥，反正我現在也已經人老珠黃，你還那麼年輕，前途一片光明，又找了那麼漂亮溫柔的妻子，你的人生幾乎是步步高升的，我能不能請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找人打我這種事能不能省了？我們已經互不相欠了，以後除去相談軍營裏的要務，我們還是不要再單獨見麵了。”
“好一句互不相欠。”歐陽謙嘲弄的笑了笑，“你欠我的這六年光陰，如何還我？”
柒休覲聞言諷刺的笑了：“嗬，什麼叫我欠你六年光陰？你這六年也不是為我活的，反倒是我……”翕了翕嘴唇，似乎要把眼底的苦痛全都壓下去，“我不想再跟你掰扯那麼多沒用的，反正你已經要成親了，你們一大家子都高興了，很抱歉，你成親那天我可能不會想要去喝喜酒。”
“為什麼？我成親，你作為我的老相好怎麼能不來？”
“或許那天我會有出兵或者訓練的任務，反正那天肯定會很忙，就不能親自到那兒給你們賀喜了，請謙帥見諒。”
歐陽謙沉默了很久，眼睛盯著柒休覲看，眨也不眨，像是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你這麼野，恐怕根本沒有哪個男人能吊住你的性子，你打算一輩子都這麼過下去？”
柒休覲想起自己渾渾噩噩的大半輩子，心都在滴血，慘笑一聲：“這個是我的私事，就不勞煩謙帥關心了。”
歐陽謙在桌下的拳頭攥的死死的，青筋高高暴起，挑眉諷刺的笑道：“看來你也有著三宮六院啊。”
柒休覲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出殼了，隻剩下一具麻木的軀體在跟他對話：“誰規定隻能男人三妻四妾？隻要放下身段去引誘，鮮少有人能把持的住。”
“嗬嗬……”歐陽謙低聲笑著，眼眸中的幽光陰沉的嚇人，“不知廉恥。”
柒休覲無聲的笑笑：“同樣的話，我也回敬給你。”
“你如何能跟她們比？人家細皮嫩肉的，摸起來可比你爽多了。”
“哦？那謙帥還真是有福氣，我這個皮糙肉厚的反正謙帥也摸不著了，還是省省力氣多去討人家的好吧，趁熱打鐵給我造個小侄子出來。”
歐陽謙被噎的夠嗆，兩隻眼睛泛著紅，死死的盯著她，她卻很平靜。
說話間飯菜都上來了，柒休覲就沒工夫跟他磨叨了，一筷子一筷子吃的起興，她確實是餓壞了。
歐陽謙望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覺得她跟以前沒有什麼變化，除去外形變精瘦了，臉也變小了，氣質也比以前淩厲不少，但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還跟六年前的那個總摟著他胳膊撒嬌的小姑娘一樣。而他心裏也明白，兩人實力如此懸殊，自己要她回來，隻需用些手段即可逼她乖乖就範，他笑著說道：“三天後是我和阿覺的訂婚宴，柒將軍可否賞臉來參加？”
柒休覲夾菜的筷子一抖，心髒像是被錘子鑿了一般，疼的泛酸，抬頭看他一眼，動了動嘴角，道：“那恐怕不行，我營裏很忙。”
“將軍以上的人都在我的邀請之列，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也是一營主將吧，哦，前不久剛被我貶為副將。”
柒休覲勉強讓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我沒時間。”
兩人相對無言，柒休覲兀自搓了搓大腿，幹笑兩聲，放下手中的筷子，吞咽下嘴裏的食物，喝了杯茶潤潤嗓子。柒休覲扯著嘴角笑，可笑意完全到達不了眼底，僵硬的就那樣坐了一會兒，看了一眼結賬單，起身道：“恭喜你啊，我是個窮酸人，本來想請你吃一頓的，可惜我沒有那麼多錢，就不打腫臉充胖子了，我回去還有訓練，你慢用。”
一頓飯吃掉了她兩年的俸祿，她手頭積蓄不多，哪怕想充一下大款也不行，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柒休覲走出客棧，望著天空上與大地連成線的火燒雲，突然就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還待在軍營裏幹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去哪兒。這些年義父給自己的銀兩已經不少於十數萬兩，若是自己肯花這個錢，出了營倒也不愁吃穿用度，隻是那些錢不是自己掙來的，始終不想去動，距以前的生計已經間隔了六年的時間，大眾的眼光在變化，自己再回去做衣服或許都做不出來了……
柒休覲深一腳淺一腳的往營裏走去，她很想崩潰的大哭，可是她眼睛很幹，哭不出來，一滴眼淚都沒有。原來心死了是這種感覺嗎？以後真的無依無靠了，什麼都沒有了，一大把年紀，一切卻又都回到原點了，真像是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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