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4 更新時間:22-11-25 18:38
歐陽謙的身體越來越差,經常感覺到疲憊、頭暈、惡心、胸悶,胃部絞痛,每次都會痛出一身的冷汗,嘔出好幾口鮮血,疼得牙尖都在打顫。他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好了,可是看著欠條上的數字越來越多,經常就望著出神,他想還錢,而宮裏剛好有人給他指了條來錢快的路子,於是趁著喝藥休養,偷偷出了宮,想找個來錢快的路子,但來錢快的路子必定是不正當的,他知道自己在往什麼路上走,卻依然義無反顧。偶然間在路人的指引下打聽到了一家喜好暗中買人血人肉的人家,說他們出價很高,歐陽謙恍惚間想起幼時救了韓江遠時的情景,他那時候就是找到一戶買人肉的地方,渾身剜掉了無數塊血肉,差點就喪了命,登時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十幾年後輪到自己去賣肉了,抬步就前往那戶人家去看了看。
歐陽謙走進了一處隱蔽而破落的院子,那地方當然不是他們的家,隻是用來談判交易的地方,兩個男子看樣子像是當家的一般,在庭院裏坐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說道:“這瘦的都沒人形了,還有什麼價值啊?看起來還是個病秧子。”
另一個聽了也覺得有理,眼珠子靈光的一轉,問道:“你身上可有什麼毛病?”
“曾經受過一些傷,殘留了些舊疾。”歐陽謙誠實的回答道。
“大哥,我看左右也是塊人肉,留下吃了總比死後被蟲子鑽了個底朝天來得好,要不花點錢買了算了。”那人轉頭詢問道。
坐他旁邊的人略一沉吟,道:“同意買你之前,我需要給你做一次身體的檢查,確定沒有疾病才能買下,你能接受嗎?”
“能。”
“好,拉著他進裏屋做下檢查。”那人向後吩咐道,便來了兩個人架著他去了裏麵,不消一會兒出來了,稟告道,“他身上都是些受刑留下的傷痕,並沒有什麼傳染性的疾病,可以收。”
“好,那我就出個數,五十兩。”要知道現在的市價,二兩銀子就能買一個丫頭或者小廝了。
歐陽謙沉默了,隻是區區五十兩,他何必來受這個罪,從指甲縫裏摳出來的也不止這個錢。於是他很幹脆的道:“如果是這個價格,跟我所了解的你們的出價差距太大,我接受不了,麻煩你們了。”然後轉身要走,那兩人對視一眼,眼珠子一轉閃著狡猾的光,“公子請留步。”
歐陽謙回過身去:“二位還有事?”
那人起身向前,帶著絲絲的笑意:“公子雖然衣著普通,我也能看出你並非泛泛之輩,何故落得要來賣血賣肉換錢花的地步?”
“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歐陽謙微微挑起一邊眉毛,那人笑著道,“確實,不過我看你好似有些武功底子,不知你武功如何?”
“以前學過一點功夫。”歐陽謙很謙遜的說道,隨即略微拱了拱手,“既然閣下的出價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告辭。”
“等一下。”那人叫住了他,“你說我們的出價達不到你的要求,那麼你的要求是多少?”
“你們的出價,一千倍。”
那人被震驚了,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這賣的不是肉,是金子吧?五萬兩?像你這樣的,我能買萬人不止了。”
歐陽謙略微垂了垂首,濃密的睫毛覆蓋在他的眼瞼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淡淡的”嗯”了一聲:“那我就走了。”
“你為何需要這麼多錢?”
歐陽謙的步子停了停:“因為想在死前,把欠的賬還完。”
“欠的什麼賬?”
“吃藥的賬。”
那人走上前去,研究似的盯著他看了看:“你說你先前受過些傷,留下了病根,就是治療那些傷所花費的錢財嗎?”
“是的。”
那人微微斂了眉,問道:“何人對你如此慷慨解囊,竟能為了治你的傷,賒給你五萬兩這麼多?”
歐陽謙沉默了一下,輕聲啟口道:“我的養父。”
“養父?”那人重複了一遍,道,“我如何知道你值得這麼多錢?”
“我活著的時候可以做很多事,隻要不觸及天理倫常,我都會盡力去辦。”
那人鉗過他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脈搏,望著他幹淨的側顏,定定的道:“好,我就給你個機會,看看你能翻起多大的浪。”
坐著的那個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我們哪有這麼多預算給他?一個病秧子買來做什麼?”
“我自有我的安排。”那人對歐陽謙輕輕笑道,“我可以花五萬兩買了你,但我要你簽的是一張賣身契,條件可以除去你的道德倫常,其餘的事,我要你去做,你就必須去做。”
歐陽謙略微頓了頓,他今日隻是前來看看情況,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他還沒有跟元臻請辭,也說不好他會不會放他走。歐陽謙的身子撤開一步,朝他微微拱了拱手:“閣下出手豪爽,是我的幸運,隻是我還沒有跟家主請辭,需要先征求一下家主的意見。”
“你耍我呢?”那人挑起眉頭,一股強大的氣場撲麵而來,歐陽謙低聲道,“我今天是想來看下外麵有沒有來錢快的路子,並沒有打算今天就做好一切決定。”
“如果你所謂的家主不同意你離開呢?”
“為什麼不同意?”歐陽謙下意識的反問一句,那人嗤笑了一聲,“你不是說他都肯花那麼多錢為你治病麼?你們關係肯定不是一般的主仆吧?”
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地麵上灰暗的青苔,道:“一個快死的人,對他而言,大抵是沒有用處了。”
譽王府
書房裏元臻看著書,餘光瞥見歐陽謙正在兢兢業業的打掃書架,就這樣看了良久,歐陽謙打掃完用手摸了摸,看了看指腹,果真沒有一絲灰塵了,才將雞毛撣子放回原處,然後又去擦花瓶古玩。元臻看得眼睛累,就閉目揉了揉太陽穴,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心情異常煩躁,還總是夢到當年血流成河的場麵,夢到自己死去的爹娘和兄嫂一家,一次次夢到,讓人心力交瘁。還總是夢到幾個孩子自小到大總是不受教的時候,跟自己頂撞的時候,氣得自己腦仁子疼。歐陽謙見狀放下抹布,洗了手走到他身後去,微微躬著身,輕聲道:“老爺,頭疼嗎?奴才給您按一按吧?”
元臻一聽到”老爺”這個稱呼,就滿心來火,好似歐陽謙並不在意自己現在隻是他的雇主,他對待自己恭敬而疏遠,有的隻是對待客人的禮儀,這讓他心裏憋悶卻又無法抒發。他隻一味的生著氣,沒顧得回答歐陽謙的問題,歐陽謙恭候了一會兒,沒見他有反應,便自己伸手到他額頭上,力道均勻的按了起來。
他以前也經常這樣給自己按摩,那時候他總是會帶著討好的笑容,按好了之後還要討賞,笑著問:“義父,謙兒給您按的怎麼樣?”
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元臻伸手撈過歐陽謙的手把他推到了一邊,陰著臉道:“不用你在這兒裝好心!”
歐陽謙踉蹌著後退幾步,看到元臻陰鬱的臉色,料想是看自己不順眼了,還是去門外待著比較好,於是站穩了躬身道:“那奴才出去守著,老爺有事叫奴才一聲就好。”
一本竹箋夾著風砸到他的腦袋上,歐陽謙被砸的踉蹌著退了兩步,就聽到他壓抑著情緒說了一句:“滾!”
腦門上鑽心的疼,歐陽謙眼睛上浮起了一層水霧,鼻腔上也湧起一片酸氣,不敢再到他跟前,撿起竹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放下時才看到竹箋上沾了點血漬,躬身退出了書房,一摸額頭,才發現額頭上被夾掉了一塊肉。
站到了子時,才聽到裏麵有收拾書的動靜,歐陽謙連忙走進去幫忙,卻見得元臻冷冷的盯著他看,歐陽謙心裏像是漏了半拍,不安的道:“老爺?”
“你還在喝藥嗎?”
“嗯……今天中午剛喝過。”歐陽謙渾身不自在的回道。
元臻一聲冷笑:“嗬,老爺老爺叫的比誰都順口,知道自己隻是個家奴,你倒是有臉喝那湯藥,朕也算是撿到寶了,養了個粗使奴才,結果比養個宰相還費錢。”
歐陽謙聞言低下頭去,因為緊張和慚愧咽了咽口水,然後抬步走至書桌三米處撩衣跪下:“老爺,奴才自知身份,也知身體不好老是生病,實在不該讓老爺如此破費的,奴才說到底跟老爺沒有什麼關係,不該讓您花這個冤枉錢。奴才的身體,大抵是不會好了,您這些日子給奴才喝藥的錢,奴才想還給您,所以……奴才可不可以向老爺提出,請老爺將奴才逐出王府、逐出皇宮?奴才會去外麵找尋掙錢的方法,一定把欠老爺的錢都還清……”
元臻被他說的話砸懵了,腦子反應了一會兒才說道:“逐出王府、逐出皇宮?你現在一個病秧子到外麵還要找尋掙錢的路子?你憑什麼掙錢?”
“這個奴才會自己去想辦法,奴才跟老爺非親非故的,實不該讓您養著,這些年,您未免太冤了些,奴才一定盡力,把這段日子喝藥的錢還給您,其餘的……也會盡力去還。”
“說什麼廢話,滾出去。”元臻根本沒把他的話當成頭腦清醒時說的話,當即就邊摞書邊打發他走。
歐陽謙眼睛一亮,卻又帶著些許落魄的失意:“您是……同意了嗎?”
元臻聽到他又重複一遍,恨不得再一本書砸過去,可是目光觸及到他掉了一塊肉的額頭,又於心不忍了:“朕讓你滾出去!滾到外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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