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0 更新時間:10-04-16 15:59
“男子威剛乃勇猛殺敵,能擔大族與小家之重任,女子致柔,乃伺候夫君、侍奉尊長、撫養子嗣、天生服服侍宿命也,有何不妥?”他很有興趣看著我。
“君主不覺此言差矣?試問天下間,竟無女子別樣?況君主並未認真回應。”我追問。
“此為軍策,日後爾自會了解,另,蘼兒可謂女中豪傑,自是不同於惟命是從的女子,但僅蘼兒一人而已。”他回答。
“那金發碧眼女子,寧死不屈,受盡折磨,卻百折不撓,莫非稱不上女中豪傑?試問,我軍中男子幾人可及!”我不放過他,再次追問。
他沉思片刻,搖頭視我,唇角閃過微妙弧度,而後平展“蘼兒,可知她為何人?”
我寧靜視他未語。
“一名軍妓,且為及不普通的軍妓,狼丹寵妓。”
“軍妓又如何?你認為她知道什麼?抑或認為她會出賣狼丹麼?”我以目光傳遞:我十分厭惡你的狠絕。
他笑看我不語,但眸中盡顯他未將軍妓視為女人。
我凝視著他,緩緩開口:“濃妝出色染芳林,春入胚胎造化深,非是玉顏凝酒暈,也知紅粉有丹心。君主可知軍妓也有真情在,軍妓仍鑄出烈女?”
“蘼兒你,才華橫溢…卻太過單純,既同為堅韌女子,本君也知你會欣賞她,但此人實難對付,本君擔憂援軍未到,而狼丹已再次攻城,依本君推測,他斷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欲偷襲魯東陣營,要她提供要塞?”我問。
“不錯。”他眸內閃過狠絕。
“可君主是否明白,一名軍妓-女子為何如此決絕?”我看進他雙眸。
“本君……”他雙眸儼然已告訴我他不理解。
“因為愛,摯愛,才令她抵死不言狼丹半寸弱點。”我昂首眉宇探求,他似有所會悟。
“蘼兒非但冰雪聰穎而且善解人意,若蘼兒有朝一日肯為本君如此,實乃本君之大幸也。”他拉我入懷。
“休要扭轉話題,火攻敵軍乃君主與塔若林原定之計,而命我觀戰,君主早有意試我,是否真心幫助君主,君主可還欲否認。”我推開他。
“是,本君用人,無論為誰,必會一試,而在此測試之後,定不再疑。”他認真坦誠視我。
“你!”我忽而覺得自己很可笑,莫非我欲證明我與他人不同麼?莫非我當真覺得我重過他人?無力感強烈襲來“荼蘼糊塗,君主永無錯。”
他見我忽而雙目無光,欲伸手前來。
“君主,裴副將軍,與土著爾副將回來了。”鑄成此時從殿外進入稟道。
“宣!”他即刻收回欲伸出的手,神情自然而冷漠。
“是。”鑄成退下殿去。
“蘼兒可先返回行宮。”他回身視我。
“是,蘼兒告退。”我悠的跪地,起身離開,離開前以餘光掃過他似有瞬間僵住的身軀。
出殿後,我並未真正離開,而是躲在碩大盤龍石碑之後。
不多時便見鑄成帶來那長途跋涉來此時的兩名副將,想必他二人搬得救兵前來。
“裴俊逸。”“土著爾”話落兩人共同跪倒“參拜君主。”
“路途可順利?”他端坐於殿上,氣息平和
“回君主,三萬大軍人次,如期抵達,皆萬無一失。”裴俊逸回道。
“華南狀況如何?”他再問。
“稟君主,您臨行之前命國將軍駐守,命達冒盟暫帶殿上之事,但那達冒盟卻野心勃勃,國將軍暗中已書信相告,君主命其調查之事,屬實。”土著爾道。
“達冒盟果通魯東欲置本君於死地!很好,本君便令他樂極。”他眸光陰狠異常,卻麵不改色。
我於石碑之後聽得一哆嗦,怪不得達冒盟見那麼喜愛爭寵的女兒為來此撞得頭破血流都無動於衷,原來早有預謀。心下暗暗驚歎:這便是男人朝政之爭。
“君主,國將軍依計行事,假意投奔達冒盟,暗中釋放我等,末將擔心,國將軍已遭遇不測……”裴俊逸繼續道。
“裴副將多慮了,君主已將對策教與國將軍,國將軍不會有生命危險。”鑄成安然道。
“嗯,你們先下去休息,三日後攻敵軍主營。”他冷靜異常道。
“是。”鑄成、裴俊逸、土著爾下殿。
我瞬間逃回行宮方向,到了湖邊,我靜靜的坐在湖岸上,宛若風中柳枝已在此飄蕩已久。
“蘼兒,你這副倔性子若是落在怒紮爾赤手裏早已死上一千回了。”他緩步來到湖邊,棲身坐到我身旁。
“多謝君主不殺之恩。”我悠悠開口,雖音量不大,但卻足已冰冷至極。
“蘼兒~莫再賭氣,爾該理解本君,懂嗎?方才你也聽到了,難道依然怪本君謹慎?”他拉過我的手。
“你!”我緩緩吐出喧氣“君主博學多才,智慧之深無人能及,您為君主之尊,多疑謹慎,實為常事。”我抽出手,低下頭。
“蘼兒,鑄成與蘼兒所言,本君過去,字字非虛,蘼兒覺得,本君已有如此過往,怎能再重蹈覆轍?”
聞言,我抬頭視他,卻見他深望遠方的眸光中有著說不出的迷離與傷感。
“但君主可曾想過,您真正想要的竟隻有權、財、利嗎?”或許我也在問自己,迄今為止的我,與遙遠的二十一世紀中,隻在乎母親的我,竟有了怎樣的變化,如今我的心依然隻為改變我與母親的命運而存在嗎?
我也曾單純善良,也曾簡單易懂,不想自幼年父親那突如其來的變化開始,經曆了十多年天差地別的生活,卻仍對親情尚存希望的我,自得知我並非父親的親生女時起,便已對除母親之外的一切心灰意冷,早已不在乎其他所有的人和事了。
或許我的冷漠與他的如出一轍,而他除冷漠盛我之外,令存了我永無法估量的陰狠心計,而我卻慣於招架,並無進攻之能。
“蘼兒,怎又癡了?”他細打量著我,我冷回神,搖頭未語,而他責目視前方。
“蘼兒你,思維敏捷,靈秀異常,頭腦冷靜非凡,絕不輸於男子。”
聞聽此言我忽覺可笑,女子智慧怎可能與男子相提並論,不覺悠悠淡吐出俗語:“至精女不如最癡漢。”
他噗嗤笑了,轉過頭靜靜的端詳著我。“有時本君思索酌量,竟覺蘼兒真似來自此天下以外的仙子。”
我悄悄滑過他臉龐,他一項話中藏話,此番言語定是——莫非…塔若林已將我的特殊,告訴了他?!
“蘼兒,為何麵色蒼白?”話落他抬手試我額頭,而後起身將我抱起“蘼兒,你我已經曆甚多,該以誠相待。”
我抬頭看著他鎮定前視的目光,我該告訴他麼?不!尚有太多事仍不明確,高傲如他,早已慣於操控他人,若知實情,他定然認為,我在玩弄他的感情……
行宮之內,他將我放坐在床上,而自己沉沉倒下,我回身看著他困倦睡容,忽覺一陣心疼自心間流過,他經此激戰,再加上往日的雲詭心戰,迄今身陷內憂外患當中,至使此時尚未得以休息,我…其實早該體諒,或許以他華南君主的身份,待我已是夠忍讓了。
我起身輕輕脫下他的長靴,褪去長襪,打來清水,拿起毛塊,輕輕為似熟睡的他濯起足來。
“蘼兒你!…”他猛然坐起,驚詫的端詳屈身為他濯足的我好一番,忽而臉上出現一抹壞笑:“本君僅命蘼兒泡茶,都招致毒害,今夜蘼兒竟自行為本君濯足,莫非變換計策,有了它法?”
聞言,我‘嗖’的起身,將手中毛塊拋入他懷內,怒顏以對“自己擦!為你洗去汙濁,你竟然借此取笑我。”而後我憤憤的坐到床上。
“哈哈,蘼兒真為孩童性子,倔強又愛臉麵,此世怎會有你這般女子?”他挑起我尖柔下頜,令我與他四目相對,極輕的貼到我耳邊開口:“明明愛慕,卻抵死不肯出口。”
聞聽他言,我麵目霎時滾燙,似被看穿心事,有些無地自容。
“哈哈…”他端詳著我,朗聲大笑,好不自在,我直視著他,頓時倔強性情作祟,既如此,我怕什麼。
但當我認真打量他經此激烈凶戰後的一張俊容,已顯然蒙上重重的倦怠,不禁心中泛酸,伸手拂過他俊朗麵頰,緩緩滑過他寬闊額間“君主,此一戰…辛苦了。”
他陡然變了臉色,雙目似含有水霧,猛然將我擁入懷內,緊緊包裹“蘼兒……”
“稟君主,地牢出事了。”鑄成跪在殿門口處。
“何事。”他繼續擁著我,並未起身,我欲掙脫,他卻絲毫不鬆緩對我的禁錮。
“那軍妓…自盡了。”鑄成道。
“她。。已末了……”我絲毫不覺驚訝,卻有著悲慟與惋惜,若存其他感情,或許還有…為她釋然。
“既如此,拖出去。”他悠閑半閉目道。
“是。”鑄成轉身欲走。
“請慢,君主…可否帶蘼兒見見她。”我拉扯他一根手指。
“蘼兒,已末之人有何可見。”他阻止道。
“君主,依您個性,您定然去驗明死亡真偽,您方才與鑄成眉目之語,瞞不過我,為何我不能見,蘼兒不怕,君主莫擔心,請帶我去吧。”
“如此…好吧。”他拂過我額間細發。
我三人來到牢房,鑄成命獄將打開牢門,我見那女子橫倒草席之上,翻目而亡,滿口鮮紅,像是咬舌…此番景象,實在慘不忍睹,我緊閉雙目。緩抬起頭,便見到獄中牆壁上留有血書,隻是,都為我不認識的文字。
他解釋給我聽,大意是:離垢已去,望君珍重!
離垢…我心下劇痛,如此美麗女子,多麼脫塵的名字,正處花樣年華,在她心中尚有完美至極卻尚待完成的愛情,而她就這樣離開了,擰折不彎一副天性,鑄就她定然做出保護心愛之人的抉擇。
我忽覺恍然大悟,究竟何謂真摯愛情,今日,我徹底了解了‘士為知己者死’的真正含義。
若此刻那狼丹得知他的寵妓已然為他自盡,不知他是否會因伊人的逝去而痛斷肝腸,是否會有‘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的錐心之痛……
“君主,此人確已死亡,是否依然……”鑄成請柬。
尚未等他做出反應,我立即拉住他“君主,此種女性理應視為標榜,她敢愛敢恨,重情守義,蘼兒懇請將其入土,以慰傷靈,哪怕隻立樽木碑,莫要將她曝屍荒野,請答應蘼兒。”我懇求到。
“荼蘼姑娘,您…怎麼倒替軍妓求起情來?”鑄成似乎同樣不能理解。
他饒有興趣的細察我,神情著實令人難以琢磨,眸光中充滿探究,良久,他慵懶開口:“鑄成,於城北平民墓地中立座新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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