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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 今生從此再無夢  六、情到最深處

章節字數:5924  更新時間:10-03-1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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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情到最深處

    “怎麼樣?”狄霖看看君宇珩的臉,又去看看蘇悅,開方、抓藥、煎藥忙了一通之後,現在藥已經喂下去了好一會兒,君宇珩發了一身的大汗之後整個人似乎平靜了一些,但是直到現在卻還是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

    “脈象平和,應該沒事了,大概過一會兒就會醒了。”蘇悅一邊說著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兒,臉上有些掩不住的倦意。在山中的生活一向悠閑自得,他早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剛才一番折騰下來不知不覺已是到了深夜時分。

    這時,曾子豫走了進來,道:“回稟狄統衛,屬下已帶人徹底搜查了整個悅朋客棧,並未發現有異樣。而且屬下也已將人手分為了三班,整夜輪班巡查。隻不知狄統衛還有何吩咐,請示下。”

    “這樣甚妥,就按你所說的去做,不必來問我了。”狄霖道。

    “那屬下就告退了。”曾子豫躬身欲退下。

    “子豫且慢,麻煩你帶小悅先去休息。”狄霖喊住了曾子豫,然後撫了撫蘇悅的頭,對他溫言說道:“小悅,你先去睡吧,今天辛苦你了,這裏有我就行了。”

    “噢,沒什麼,那師兄我就先去睡了。”蘇悅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轉,看了看君宇珩雖在昏迷之中卻還一直緊抓著狄霖的一隻手,不知想到了什麼,抿嘴偷偷一樂,很快地說了一聲之後,就跑出了房門。

    隨著房門的闔起,又過了一會兒,狄霖方才意識到,這間房裏現在就隻剩下了君宇珩和自己兩個人,周圍突然變得靜了下來,特別的安靜,沒有一絲的聲音,而這種極靜令他感覺有些說不出的煩躁不安,也有些無法適從。

    之前君宇珩昏迷墜馬,然後是診治喂藥,忙亂之中他什麼也沒有去想,也顧不上去想,但是當此刻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狄霖的心頭一時間卻是湧上了千頭萬緒,分不清,理還亂。

    狄霖不禁望向那個擾亂自己心緒的始作俑者。

    君宇珩穿著白色的中衣靜靜地躺在床上,蓋著薄被的胸膛隨著呼吸平緩地起伏著,沉沉睡著的臉容安靜而且平和,仿佛靜夜之中暗自開放的曇花。剛剛才擦拭過的額上又沁出了點點晶亮的細汗,幾縷濡濕的碎發淩亂地沾在白玉般的額間。

    起初狄霖隻不過是想將那幾縷碎發從額間輕輕撥開,但他的手指卻象是有了自己的意誌似的,久久地流連於那柔滑光潔的肌膚而忘返。

    從指尖傳來的那種久違了的絕妙觸感,讓狄霖不自禁地想要沉醉於其中而忘乎所以。

    突然,狄霖仿佛觸電一般地收回了手,急劇喘息得象是已無法呼吸,他低垂下了頭。

    他此刻正坐在床邊,一隻手還被君宇珩的手輕握著,他垂下頭來,目光就正好對著這兩隻相握的手。

    狄霖自己的手極為修長,因為習武而充滿著有力度的美感。而君宇珩的手則全然不同,纖長細柔,毫無瑕疵,有如一整塊美玉精琢而成,骨節分明卻又極其勻稱好看,修剪得短而齊的指甲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粉色,握在手中微涼如同寒玉。

    事實上,君宇珩已是昏迷失去了意識,他的手握得並不緊,狄霖隻需輕輕一掙就可以掙脫,更何況以狄霖的武功,就算是君宇珩抓得再緊,又如何能夠束縛得住他?

    如果說一開始隻是因為擔心君宇珩的病情而不忍心離去,那麼,現在君宇珩已經轉危為安了,自己為什麼還待在這裏,留戀著不願意離去呢?

    自己到底還在留戀些什麼?不是早已經想好,要將這過去的一切都完全忘記的嗎?

    他不要再一次又一次地受傷,也不要再這樣無休止地痛下去了,可是為什麼,當他望著君宇珩的時候,原本堅定的信念卻是在動搖,他發覺自己的心底裏竟是隱隱生出了一線希望還有祁盼。

    狄霖不覺暗恨自己的動搖與軟弱,心中一時間紛亂如麻。

    突然,他感覺到有些異樣,隨即抬起了頭,正看到床上的君宇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絕美而不可方物,先是淡淡的,迷朦如同煙雨,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加深,變得清明而深澈,仿佛萬古的寒潭一般,深得仿佛見不到底,別人望過去的目光都會情不自禁地迷失於其中。

    狄霖深深地望著,可是忽然間卻有種無法描述的感覺侵襲了過來。

    君宇珩的手動了動,然後放開了自己原本握住狄霖的手,雖然極其緩慢但卻是無比的堅定。

    狄霖沒有想過君宇珩會這樣放開手,就好象那個從一開始就緊緊握住自己手的人並不是他似的。

    猝不及防地,狄霖沒有能夠、也無法掩飾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他在君宇珩那深黑如潭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錯愕與不解。

    有那麼一瞬的空白之後,狄霖方才忽然意識到,在君宇珩那雙以深墨夜色為底的眼眸之中看到的人竟然就是自己,隻是那張帶著錯愕與不解、微微發白的臉容竟象是完全陌生的。

    狄霖不禁垂下雙目,過了一會兒方才又張開,清冷異常的眸色似乎已是完全掩去了他眼中所有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說不出的空洞黯淡。

    “我,很抱歉。”君宇珩的眼眸仿佛深得不可見底的黑洞,吸盡了所有的情感於其中,而表麵上卻還平靜淡然得看不出一絲的微瀾。

    君宇珩的聲音依然是那樣的清泠悠揚,如同寂靜寒夜深處冰鈴的輕響,在這極靜的房間裏聽起來就象是從極遙遠的天際嫋嫋傳來的天籟餘音,空靈而且飄渺,給人一種極其虛幻、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狄霖卻是聽得如此的真切,那從君宇珩口中輕輕吐出的每一個字眼,聽在狄霖的耳中卻象是遽然變得緩慢沉重了起來,一遍一遍地,反複碾磨著他的聽覺,又似乎象是有什麼,正在一下一下地、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胸口,隱隱的鈍痛如波一般傳來,仿佛永無止歇。

    “我已經記起了過去所有的事,關於沈靜的一切。”君宇珩的臉容如同往常一樣是平靜而淡定的,仿佛他所有的情感都已完全集聚到了眼底。而或許正是因為溶盡了所有複雜的情感,他的眼眸才會那樣的深、那樣的黑,黯黑無底,“你真的和他長得很象。”

    狄霖曾經以為,他已經經曆過了世上最為殘忍、最為痛苦的事情,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此刻正在他眼前發生的,才是真正的殘忍、真正的痛苦。

    自己永生難忘、最為深愛的人,此刻卻正在對著自己說抱歉。

    這樣簡單的兩個字,是不是就可以輕易抹煞掉他們曾經有過的一切,那些甜蜜歡愉、苦澀心痛還有倆個人相攜相伴走過的每一天?

    這樣的兩個字,如此的簡單,卻又是如此的殘忍。

    這樣的兩個字,簡單而且不留任何的餘地,讓狄霖深切地知道,他隻不過是一個形貌相似的替代者而已。

    這明明是一個早已經就知道的事實,隻是經過君宇珩的親口證實,還是令狄霖的麵容在這瞬間又蒼白了幾分。

    君宇珩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一刀一刀地慢慢淩遲自己是這樣的一種滋味,因為此刻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殘忍的話語,都象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在割傷狄霖的同時,也在更深地割傷著他自己。

    正是因為記起了過去的一切,所以才不要讓曾經發生過的慘痛悲劇再一次地重演。

    上一次我失去了沈靜,那次失去心愛的痛苦與自責已幾乎將我整個人都吞沒殆盡。

    那樣的痛,我已不想也無法再承受一次。

    所以,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絕不能夠,再失去你!

    所以隻有用這樣殘忍的話語,才能將你推開得更遠。

    隻有遠遠地將你推開,才能夠真正地保護你,才能夠讓自己不會傷害到你。

    這樣想著的君宇珩,才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意誌,忍受著仿佛無形利刃刀刀入肉、血肉分離的那種痛楚,才能同時保持著臉容的平靜和語氣的平穩,將那些殘忍的話語一字一字不斷地說下去。

    象這樣子活生生地剜剮著自己的心固然是疼痛難忍,但是看著麵前狄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容卻更是令君宇珩痛苦萬分,因為在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容之下,他能夠觸手可及的是,狄霖內心深處那仿佛實體般存在的濃濃悲傷。

    君宇珩忽然間發現,明明最為珍惜、在乎著狄霖的人就是自己,但是一直以來,不斷帶給他痛苦,讓他一直受傷的人,卻也正是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所能帶給自己所愛之人的,難道就隻有痛苦和悲傷嗎?

    就如同是多年之前,他最終帶給沈靜的是死亡一樣。

    這樣的認知仿佛突然間深深觸痛了君宇珩,那個多年以來,深深埋藏在心底,無法麵對、也不敢觸及的心結。

    “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沈靜他死得很慘,他是因為我而死的,害死他的人其實是我。”這可說是在他心底永難釋開的心結,記憶恢複之後,沈靜瀕死的麵容也總是在他的眼前繚繞不去。一時間,君宇珩平靜的臉容上仿佛忽然有無形的風吹過,微微泛起了名為悲傷的漣漪。

    “我,知道了。”狄霖慢慢地道。

    看著君宇珩明如皓月的臉容上浮現出淡淡哀傷,仿佛浮雲蔽月般地,那張臉忽然變得遙遠迷朦了起來。明明看不清那臉容上的表情,然而不知道是為什麼,狄霖卻是覺出了一種仿佛泫然欲淚下的感覺,忽然間,他再也無法麵對著這樣一張為著別人而悲慟的臉,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去。

    狄霖背轉了身去,在君宇珩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他才能不再需要任何掩飾,而是毫不顧忌地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唇,直到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之中化了開來,他也沒有放鬆。

    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出聲,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問君宇珩,“那我算什麼?在你的心目之中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他害怕自己一旦這樣問出來,那麼就再也沒有了退路,就會卑微軟弱得連最後的一點驕傲和自尊都失去了。

    驕傲如他,又如何能讓自己淪落在這種地步?

    所以,就讓這一切,就在這裏,就以這種方式結束吧。

    硬生生地將一切都徹底地斬斷,再也不留下絲毫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不要再如絲如縷地糾纏不清。

    或許一開始會痛,但終有一天,一切都會隨時間逝去的。

    自己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就是要開始去學會如何遺忘。

    也正是因為狄霖背轉了身去,所以他才看不到君宇珩此刻臉上的表情。

    君宇珩的目光深如淵底,深深凝注著狄霖的肩背,那消瘦的肩背因為用力壓抑著什麼而微微顫著,但卻還是那樣倔強地挺直著,依然保持著那種與生俱來的傲然。

    由全部的意誌力凝聚而成的平靜與淡然的麵具,在這個瞬間被狄霖的悲傷擊碎一地。

    君宇珩害怕自己在下一刻就會徹底的崩潰,就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緊緊地將狄霖擁入懷中,揮去縈繞在狄霖身側的濃濃傷悲。

    其實你,什麼也不知道。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痛,這讓我比你更痛上千百倍,真想就這樣擁著你再不放手,讓你再也不要悲傷。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也無法冒險,那一次的幾乎失去你已經讓我不敢再冒任何的風險。隻要有一點的危險,我都不會象從前那樣,再次地將你置身於危地之中。

    因為這一次,我已發誓要用雙手緊緊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所以,君宇珩隻能用僅存的意誌克製住自己想要擁緊狄霖的欲望,眼看著狄霖慢慢地向著房門外走去。

    狄霖慢慢地走到了門邊,正要推門出去的那一刻,卻是突然感到了一陣淩厲嗜血的殺氣逼來,頓時心下一凜,斷喝一聲:“什麼人?”

    而在下一個瞬間,“嘭”地一聲悶響,悅朋客棧那用厚實柏木製成的房門就如同敗絮般碎裂了開來,向著周圍如電激射。

    狄霖氣貫雙掌,左右輕揮,那些飛射而來的碎木屑頓時紛紛落地。狄霖的手已握於劍柄之上,全神戒備地向著門外看了過去。

    在殘破不堪的門口站著一名青衣蒙麵人,高大冷竣,隻露出一雙深灰色的眼眸,白多黑少,顯得異常的冷酷無情。而在他如鐵鉗般的大手之中提著一個少年,那少年圓圓的臉上失去了平常的豐潤血色,大大的眼睛緊閉著,身體軟軟地垂著,一動也不動。

    看到蘇悅仿佛生機全無地鉗製於對方之手,狄霖不禁目眥欲裂,但還是強自壓住怒火,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把小悅怎麼樣了?”

    “放心,我並沒有對他怎樣,他現在還沒有死。”那個青衣蒙麵人不緊不慢,聲音平緩沒有起伏就象隻是在講述一個事實,不過說到現在二字時卻是刻意地加重了語氣,聽起來更是有種殘忍無情的意味,“隻不過,下一刻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好,你究竟想要什麼?”此刻的狄霖卻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因為從房門被擊碎直到現在還未有羽林衛前來救駕,他已是極敏銳地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他亦是知道此事絕不會如此的簡單。

    狄霖不禁很快地用眼角的餘光輕瞥了君宇珩一眼,他也知道在短時間內君子香的藥性很難散盡,君宇珩現在很可能連站都站不起來,心下不覺一沉。

    “不敢,我隻想請狄將軍自封雙手穴道,我就將這個小孩完好無缺地奉還。”那名青衣蒙麵人仿佛笑了笑,緩緩地道。

    在此時此刻的境況之下,自封雙手穴道無異是將自己的性命交於對方之手,隻能任人宰割,不要說自己的性命保不住,就連蘇悅、君宇珩的性命怕也是難保,狄霖又怎會想不通這一點?

    “好。”

    但是狄霖回答得卻是異常的幹脆,甚至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如此的幹脆就連那名青衣蒙麵人也想不到,也不禁愣了一下。

    可是還未等到那名青衣蒙麵人回過神來,就隻見眼前一花,似乎有一個身影在向著自己迫近,太快,完全看不清楚,他隻覺得有如泰山壓頂一般,一種無形而且巨大的壓力向著自己籠罩了下來,頓時,耳中有如蜂鳴乍響,眼珠仿佛要向外突起暴出,連渾身的血液都似乎要沸騰起來。他不是不想反應,而是無法反應也反應不了,他還沒來得及發力捏斷蘇悅的脖子,就感到自己的頸間一涼。

    在那青衣蒙麵人出現之際,君宇珩就不禁麵色一寒,眼中倏忽間閃過數種神情,仿佛在思忖著什麼。此時見狄霖應了一聲就衝了上前,君宇珩忍不住低呼一聲:“小心!”

    呼聲未落,狄霖已是從那名青衣蒙麵人手中奪回蘇悅,一入手他便感覺到蘇悅的呼吸、脈搏都很正常,當下也就略是放了心。

    而那名青衣蒙麵人站在那裏,手撫著咽喉,喉中“格格”作響,眼中滿是不信,掙紮著終是倒了下去。

    狄霖雖然想知道此人的來曆以及其背後的主使者,隻可惜他也知道此番來敵絕不會僅此一人,在此緊要關頭,他也隻能當機立斷,一劍致命,決不留活口。

    “嗆”地一聲,狄霖還劍入鞘,然後轉身掠至床邊,什麼話也不說,就抱起了君宇珩,走向門外。

    他們所住的房間在二樓,狄霖一手抱著一個,沿著木質的樓梯拾級而下,一路上竟是靜悄悄的,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仿佛這家原本是賓客滿盈的客棧之中,其他的所有人都忽然間消失無蹤了,隻有每隔幾步點著的油燭,昏黃的光線,在輕輕的搖曳。

    狄霖將真氣流轉全身,小心戒備著步步為營,但一直走到樓下的店堂之中,也未曾遇上任何的異樣情況。

    狄霖正在心下疑惑之時,忽聞“呯呯呯”一陣亂響,店堂四周的門窗齊裂,鬼影般地湧入了數個青衣蒙麵人。

    而這時,狄霖的腳下卻是一軟,眼前頓時模糊了起來,全身的真氣一時間竟是有如潮水般退去,再也無法提起來。

    “狄霖,你怎麼了!”他好象聽到君宇珩在喊,但是聲音卻似乎是發自很遙遠的地方。

    他想搖搖頭,但卻沒有一絲的力氣。自己好象和君子香很有緣呢,這樣想著的狄霖,已是軟軟地倒了下去。

    模模糊糊之中,他感到有人到了自己麵前,將他的手拉開,抓起了蘇悅和君宇珩。

    “不要,不要。”無論狄霖在心中如何的大喊,但是他無力的手已是護不住任何一個人。

    “啊……”

    仿佛是一道刀光閃過,然後是一聲長長的慘呼,淒厲地劃過耳際,在狄霖漸已模糊的視線之中,忽然有一蓬鮮豔奪目的血花飛濺而起。

    那個抓著君宇珩的青衣蒙麵人雙手齊斷,鮮血直流,饒是他悍勇異常,也不禁在地上翻滾著,長聲呼痛。

    其餘的青衣蒙麵人卻是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恭然呼道,“主上。”

    狄霖想要去看,但是頭已無力抬起,眼前也變得混沌一片。

    “他那樣的人,又豈是你可以碰得的?”

    沉寂了片刻,在狄霖將要沉入到昏沉的黑暗中去之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雖然帶著無法壓抑的怒意,但卻還是異常的清朗。

    有些意外的,狄霖發覺這個聲音自己很熟悉,但卻並不是楊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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