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 幻世花  第二章 半月琴

章節字數:1171  更新時間:10-11-16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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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走愈遠。暮色已四合。

    轎外,月色如華,一如十七年前的那個夜晚。

    如水月光,從被風吹起的轎簾邊傾瀉而下,染在了王紗涼懷裏的那把十四弦琴上。琴弦自己動了起來。憑空響起的曲子,纏綿悠長,並不淒絕,卻讓人感受到了亙古而來的悲涼。

    轎邊,如混入了墨色般騎在馬背上的劍客突然望向了轎子,繼而摸出了自己懷裏的橫笛。他拿著笛子映著琴音,不由自主地吹了出來。待她探出了頭,他欠身道:“打擾公主了,公主贖罪。”

    “無妨。旅途勞頓,淩侍衛這般有閑情,倒是給我們平增了不少樂趣。隻是,淩侍衛,你表麵上受命保護我,實為呢?監視吧?”她臉上還是那般像是事先演練過無數次的笑。以疑問的方式問出,卻絕對是肯定的語調。

    “公主何出此言……”劍客凝了眉,有些無奈。他本不擅長說謊。

    王紗涼眯眼,也沒有多說話,拉下簾子,把琴藏了起來。絕美的曲調便這樣停了。

    轎子行不多時也停下來,驛館已到。

    劍客下馬為她掀開轎簾,她施然走下,到了門口,卻又驀地轉過了身。

    為了迎接她,驛館門口擺放了許許多多開得正豔的菊花。

    王紗涼走近,十指丹蔻,卻是毫不遲疑地摘下一朵、再捏碎。花瓣灑落一地。王紗涼隻淡淡看向劍客。“我現在告訴你。我王紗涼不做這殘敗的、任人擺布的花。父皇疑心太重,你好好考慮下你是不是跟錯了主。”

    不理會劍客的愣然,她徑自進了房。

    再度拿出了那把琴,她瞧著它不說話。月光透過雕花格窗落了進來,又灑上了琴。琴弦,驟然而動。

    這把琴,名曰“半月。”“半”取“伴”的諧音,亦是半個月圓的形狀。她永遠視若珍寶的東西。是有個人,臨走時贈與她。在月光傾瀉時,它會發出美妙的樂聲。讓她感覺,他從未離開過她身旁。

    那是在七年前,彼時母親還好好地陪著她,她是目高一切的公主,仗著特權就跑去了宮外玩樂。那一日,正好他來了京城,在歌弦台上彈一把古琴。

    她從小生活在宮牆之內,華衣錦服,卻是對外界的一切一切都不知曉。於是,他的琴聲滿足了她的所有幻想——對人生的喜悅憂傷,對外界的疾苦繁華,對自然的蟲魚鳥獸、火樹銀花。

    她笑了,笑得那麼幹淨純粹。那種笑,他從不曾見過。她,亦是第一個重視他,視他若珍寶的人。

    她央求父皇把他留下。高傲如他,竟然應下了當宮廷樂師的無理要求,然後留下伴她。她喚他“小師父”,求他教她彈琴,教她武藝,教她那些她覺得有趣的“戲法。”他同意了。沒有顧族裏不準把族中秘術傳給外人的規矩。至於自己,則故意從來不認真學琴。

    從前的王紗涼,天真地以為如果自己一直學不會,他就會一直教下去。

    然而,兩年後,他還是離去了,隻留下了一把他做了些手段的半月琴。月光傾瀉時,它會發出美妙的樂聲。即,那首“月涼紗。”

    “在中原的時候都找不到你,現在去了大沙漠,是不是就離你越來越遠了?”王紗涼望著這把琴想。五年了,憶及往日種種,她覺得隻有他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少女的那份念想從沒有淡去,反而越來越濃了。雖然,他甚至沒有告訴過她他的姓名,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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