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1 更新時間:22-06-21 08:08
八月末的郊外,風清氣爽,路兩旁的莊稼果實累累,一派田園風光。袁明和十幾個同學騎著自行車,飛快地行進在寬闊的國道上,頗有競賽的意味。隊伍裏時常爆發出歡笑聲,每個人的臉上掛滿了興奮,隻有袁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的心情十分鬱悶,他萬沒想到,火男竟會投入徐力侃的懷抱。
那天,大力的自殘讓他義憤填膺卻無處發泄。他覺得,有生以來,從未像這個假期一樣過得苦惱而煩悶。本想借著這次郊遊排遣一下心頭的不悅,可同行的鄭靜一直對自己橫眉冷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使他平添了煩惱。他認為,那天發生在馬廟胡同口的事,明擺著是意外,又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鄭靜為什麼仍會對自己不依不饒。他硬著頭皮,試圖接近鄭靜跟她解釋一下那天的事,並正式道個歉。可鄭靜一見他騎行到身邊,就冷著臉躲開了。
袁明曾心一橫,又追了上去,抓住了鄭靜的車把。鄭靜卻推開了袁明的手說:“請不要和我並行,我可不想再受女流氓的侵擾。”袁明的自尊受到了強烈挫傷,一時無語,心說,幹嘛總揭這塊兒瘡疤,難道隻有你受到了傷害嗎?他便放緩了車速,任由鄭靜前行。
“阿明,碰了一鼻子灰吧?!人家是聖女,準備立牌坊的。你幹嘛自討沒趣兒?”蔣玉婷也放緩了車速,故意落在了後麵,和袁明並行。袁明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腔。蔣玉婷今天沒有穿超短裙,穿著緊身的T恤衫和牛仔褲,完全展現出了她妙曼的身材。
“聽說,六十九中的賈火男竟然是你的阿姐?”蔣玉婷直視著袁明問。
袁明感覺她簡直就是在自己傷口上撒鹽,沒好氣地問:“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聽說的。還聽說,賈火男跟了侃大佬了。為此,你差點兒跟侃大佬玩了命。”蔣玉婷觀察著袁明的表情說。
“胡說八道。”袁明氣惱地說,“賈火男不是我的什麼阿姐,隻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像親兄妹一樣。”
“我不信。”蔣玉婷冷笑道。
“信不信由你,我一直拿她當哥們兒一樣看待。”袁明坦然說。
“我還聽說,你和鄭靜一起去看科技展了?”蔣玉婷審視著袁明問。
袁明一時不知該不該承認。
“好了,你的表情已告訴我答案了。”蔣玉婷笑道。
恰在這時,鄭靜假意去看四周的風景,扭回了頭,並滿麵狐疑地瞥了他們倆一眼。蔣玉婷機敏地將一隻手放在了袁明的手上。鄭靜見此情形,臉上罩上了一層冰霜,忙不迭地扭回了頭,加快了騎行速度。袁明無奈地想,這下,誤會更深了。
袁明他們此次郊遊的目的地是小銀湖,在一條山溝裏。那時,旅遊業還沒有興盛起來,吃住行全靠自己想辦法。一行人來到通往小銀湖的山口,發現隻有一條石子兒路通向山中,騎自行車十分顛簸,還不如步行省力。他們就把自行車存到了一戶農家,沿著山路,哼唱著《杜丘之歌》,徒步向山裏進發。
山路下有一條河,河水清可見底,映襯著滿山蒼翠的樹木,間或還有遊魚搖首擺尾。置身在這水光山色間,似乎特別容易忘記塵世的煩惱。袁明的情緒逐漸好轉起來,開始和身邊的同學有說有笑。他這悶葫蘆一活躍,立刻帶動起所有人的情緒,歡笑聲此起彼伏,在山間回蕩。袁明心裏仍記掛著鄭靜,偷眼去看她,發現她依然冷著臉,一副誰都瞧不上的孤傲樣。袁明心想,累不累呀!生活中,誰不遇波折?發生了那麼點兒意外,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似的。
再往前走,忽見河流拐向了石壁下,石壁將山路攔腰截斷,必須涉水過河,順著另一側的河岸才能繼續前行。女生全都皺了眉,苦了臉,不知如何是好。男生卻來了精神,都忙著脫鞋脫襪,顯示男子漢力量的時候終於到了。
光了腳的男子漢們,分別走到了心儀的女生麵前,誠心地提出,要背她們過河。別的女生,忸怩了幾下,也就伏到了男生背上,任由男生背著下河了,唯獨鄭靜不等男生上前,先坐到了地上,脫了鞋襪。幾個男生上前都碰了“軟釘子”。袁明明知自己過去,是自討沒趣兒,可又不忍心讓她獨自過河,脫掉鞋襪後,正準備朝她走去,蔣玉婷卻攔住了他的去路,柔聲說:“阿明,還是你來背我吧!別人背,我還真不放心呐!”袁明一時說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好點頭。
兩人到了河邊,袁明伏低了身子,蔣玉婷興奮地趴到了袁明背上。袁明兩手向後,摳住她的雙腿,直起身子,向河裏走去,還下意識地看了鄭靜一眼,鄭靜正向他們倆投過來惱怒的一瞥。
男子漢們的腳一踏進河裏,才明白了這男子漢太不好當了。他們從未想到過,在這暑伏天裏,河水竟會這樣冷入骨髓,沒走幾步,每個人都感到骨酥筋麻;而那些光滑圓潤的河底石,看上去可人,踩上去卻硌得人生疼,背上再背一個人的話,越發硌得痛徹心肺,直冒虛汗;那湍急的水流,衝刷得他們邁不開步子,隻能一點點地往前挪,幾個體格稍差的男生打了幾次晃,險些跌進河水中。
班裏最瘦弱的張勇逞強,非要背肥胖的喬慧麗,走到河中央,河水齊腰深,他腳下一打滑,便向水中摔去,把背上的喬慧麗也扔到了水裏。幸虧兩人都會遊泳,在水裏調整好姿態,奮力向對岸遊去,張勇再也不敢提背喬慧麗的事兒了,喬慧麗也不敢讓他背了。
袁明心裏一直惦記著鄭靜,打算到達對岸後再回來接應她,因而他竭盡全力走得飛快,遙遙領先別人。他背上的蔣玉婷洋洋得意地對後麵的人揮舞著手臂,高喊:“我們阿明永遠是最棒的,你們永遠趕不上。”落在隊伍最後的鄭靜看著蔣玉婷這副嘴臉,眼裏冒出了火,心裏暗罵袁明:“你背誰不好?偏要背這個狐狸精,看來你袁明就愛招惹這些風騷的女流氓。我不搭理你,算做對了。”雖然這樣罵,心頭還是湧上了濃濃的失落感,精力也分散了。正好走到了河水中央,又趕上一股激流衝來,她腳一滑,也落入了水中,本能地喊了一聲:“救命!”便開始在河水裏掙紮。
遠郊的國道上,車輛稀少。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經濟雖已蓬勃興起,但遠遠無法和現在相提並論,路上行駛的汽車在村人眼裏還是“稀罕物”。通往城市的班車也不是每天都有,即便有,一天中也隻有一趟。賈火男站在國道邊等了近兩個鍾頭,仍未搭上一輛車。
盡管袁明和大力對那天發生在遊泳池裏的事守口如瓶,大力還對家裏人編故事說,他頭上的傷是路過一棟樓房時,被樓上掉下來的玻璃塊兒砸傷的。可賈火男的父母還是聽說了,大力的傷與她有關。他們害怕火男惹出更大的亂子來,就由她媽媽親自“押”送,將她強行送回了鄉下的姥姥家,想讓她在那裏度過暑假。由於媽媽寸步不離地看管,火男耐著性子在鄉下住了兩天,早已煩躁得坐臥不寧、歸心似箭了。
而她媽媽是一家小工廠的副廠長,一大堆事等著她處理,勉強陪她住了兩天,就打算啟程回城。臨行前,火男媽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呆到開學再回來。火男表麵上乖巧地答應,可等她媽媽前腳走,她後腳就借去廁所的名義,走向了通往北原的國道。
在國道邊,賈火男終於看見一輛拉煤車飛快地駛來,她決定不再像前幾次那樣老實巴交地站在路邊招手,眼巴巴地望著它們從自己麵前駛過了。
這回,她站到了路中央,抬起伸展了的兩條臂膀,一動不動地看著汽車急刹車在她跟前。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從駕駛室裏伸出腦袋,怒吼道:“你他媽找死呢?怎麼也不換個地方,偏偏跑到老子的車頭?!真他媽晦氣!”
“大叔,我想搭車。”賈火男有求於對方,就容忍了他的粗魯,平靜地說。
“搭什麼車?我這又不是班車,去坐班……”“胡子”司機不耐煩地說著,下意識地上下打量著賈火男,目光在她的上半身停留下來,並轉了語氣,“搭車也不能玩兒命呀!看你一個小姑娘怪可憐的,上來吧!”
火男急忙連走帶跑地來到了車門旁,忽然回想起司機不懷好意的眼神。她略一遲疑,嘴角漾起一絲冷笑,拉開了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拉煤車重新啟動,飛快地在路上行駛。胡子司機手扶方向盤,哼起了下流小調。越是高低不平的路段,他開得反而越快,火男被顛簸得起起落落,他卻看著火男顫動的身體,臉上掠過淫蕩的笑容,眼中迸射出癡迷的遐想。遇到拐彎,他更是拐急彎,火男的身子會不由自主地倒向他,他趁機用胳膊肘觸碰火男的身體。火男好幾次都皺緊了眉頭,黑了臉,但為了早點兒趕回市裏,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胡子司機見賈火男一聲不吭,以為這是一種默許。來到一個三岔路口時,他猛地將車拐向一條荒無人煙的小路上。火男立即覺察出了異常,趕忙問:“你這是要去哪裏?”胡子司機沒有回答,猛然一腳踩在了刹車上,火男的身子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猛地向前衝去,險些撞到擋風玻璃上。幸虧她手疾眼快,搶先將手撐在了玻璃上。胡子司機趁火男坐姿未穩,將她結結實實地抱入了懷中,並將噴著大蒜味兒的嘴巴湊向了火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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