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2 更新時間:12-07-08 08:07
[自己該不會真像那些武俠小說裏所說的那樣,因心急練功,且又身懷戾氣,結果一個不巧變得走火入魔了吧?]
[聽說燕先生和木姨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要不要問問他們?‘洗髓訣‘本就是自己摸索著練的,要說哪裏弄錯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艾正琢磨著等木姨坐完月子後什麼時候去請教一下她,‘姐姐~~姐姐~~~‘木晴清脆而活潑的嗓音遠遠傳來。
風風火火的人影在話聲剛落時已跳到艾麵前。
‘艾姐姐~~咱們一起出去吧~~~‘以罕有的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周圍情況,晴兒壓低了聲音。
‘去哪裏?‘看著鄭重其事的木晴,艾有些愕然。
‘出去呀~~~就是到咱們住的桃花源以外的地方去看看~~‘木晴興奮得小臉兒緋紅,‘炅哥哥提的話,沉香哥哥也同意了~~‘
‘……‘
半晌,艾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燕夫人在產下燕雷後,按習俗每天都得飲些新鮮湯水催奶。隻是她早已喝膩了雞湯,這幾天卻想吃些鮮魚羹。
桃花源裏有一大四小五個池塘,裏麵當然不會少了魚。隻是其中據說對孕婦最補的四兩重鯽魚卻相當難抓。
一直想對上次的[湘妃竹事件]做些什麼將功補過的木炅聽人說用極小的紅蚯蚓做魚餌釣魚幾乎百試百靈,於是這兩天到處上躥下跳地找地方挖蚯蚓,可一直收獲甚微。於是,便動了直接到介紹者說的桃花源外的那個地方去找紅蚯蚓的念頭……
當然,這件事是背著燕先生商量的。而令木炅與木晴高興的是,一向沉穩的木沉香在經過他們再三央求後不但同意將此事保密,還答應和他們一起出去~~~~
‘姐姐,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嗎?‘晴兒扯著艾的手晃來晃去,‘去嘛~~去嘛~~姐姐一定是答應的對不對?‘
[晴兒所說的地方,離那片鬆林很近啊……難道說是老天的安排,讓我再去送一送劉小七嗎?]
‘……‘在晴兒期待的眼神中,已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的艾點了點頭,‘嗯,我也去。你們等我一下,我回屋去拿些東西。‘
‘太好了~~~‘木睛歡呼一聲,跳起來在艾頰上親了一下,‘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不會讓晴兒傷心的~~~我馬上去告訴炅哥哥沉香哥哥這個好消息~~~‘
跑得老遠了她還兀自回過頭來不斷揮手,‘姐姐記得哦~~在北邊最大的那片桃林那兒會合~~~不見不散~~~‘
……
摸著被晴兒偷襲後的臉頰,眼中有絲悵然的少女撫著大黃喃喃自語:
‘大黃,我就要去看你的主人了,這次,我可能不能帶你去……我會告訴他,你和我都活得很好,我們都會記著他,永遠……‘
……
*****
曾發生過血案的林中空地,空曠平坦,早已嗅不到半絲當日的血腥。唯有一直靜靜看著一切的鬆林依舊青翠。
跪在朝南的那棵最高的柏樹前,艾無淚。
隻是用手一把把刨開已長了草芽的黃土,將燕先生帶回的那瓶本由那十六歲的少年買了準備帶給最疼愛的小妹的[茉莉香露]放了進去。
--這是艾在所有遺物中所能找到的唯一屬於劉小七的東西。
那兩盒沾了血的雲片糕,已在打鬥中被踐踏成泥,再也無法拾起……
名叫劉小七的少年,他所沉睡之地,所有陪伴著他的東西,隻有那套衣裳與一瓶香露而已……
艾雪白整齊的牙齒已咬破了下唇,艾粉嫩纖細的雙手已粘滿血和泥,艾卻似一點也未察覺。
心刀絞一般痛,眼中卻流不出淚來,隻能緊緊地,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整個身子都在秋風中顫抖……
[劉小七,你知道嗎?那些殺你的人也死了,他們在那天就已經被燕先生殺了……為你,已報了仇……]
[可是,你還是不甘心吧……就這麼死在這裏,永遠也見不到還苦苦盼著你回去的母親與小丫……你,非常非常地不甘心吧……]
[過了這個年,我就會對燕先生說,請他陪著我一起去找你的母親和妹妹……把她們也接到這裏來……我會很努力地工作,代替你掙錢,請最好的大夫給你娘看病,買最漂亮的衣服送給小丫……讓她們過上你一直夢想的好日子……]
[……]
耳邊卻驟然響起木睛惶急的大叫,‘艾姐姐!‘
‘……‘心境猶自未能從低潮中掙出的艾慢慢轉過頭,靜靜看著她。
睛兒的那雙大眼睛睜得大大的,手拚命捂著嘴,卻是怕她自己尖叫了出來。
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跪在草叢中的小腿,發現有一條手指粗的青綠小蛇不知何時已纏上了右腳踝,冰涼滑膩。明顯呈扁三角形的腦袋說明了它極有可能是劇毒蛇的身份。
被注視者尚未發現自己正被兩雙眼睛盯著的處境,兀自在不緊不慢地順著褲管往腿上爬……
不同於晴兒的驚駭欲絕,身為當事人的艾竟有一種自己站在這個身體之外看著一個不相幹軀殼的錯覺,心頭出奇地泛不起任何名為驚嚇與緊張的情緒。
‘別動!‘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一隻手極小心地探向了那條小青蛇。在距它僅有兩三寸距離時,敏捷而快速地鉗住了它頸下的七寸。狠狠一甩手,已將它摔向最近的那棵鬆樹粗壯的樹幹……
*****
直至用粗大的樹枝狠狠截掉那小青蛇三角形的腦袋後,木沉香方扔掉長樹枝鬆了口氣。剛想說話時卻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不得不用帕子又擰起鼻子來。
--他自從前天晚上起就好像感冒了,頭暈鼻塞直打噴嚏,木炅分析說是由於前天的流水宴裏各種味道太強烈以至於熏壞了他……
‘你沒事吧?--啊嚏--不好意思,這兩天鼻子耳朵都不太好使,要不早就可以發現這條蛇,也不至於這麼危險--啊嚏--‘
朝說話時頗帶些鼻音的少年微微搖頭示意無事,艾發現自己在看著這向來端嚴冷靜得超乎實際年齡的木沉香此時的有趣模樣時,不知為何竟有些想笑的衝動。
終於大大鬆了口氣的晴兒衝了過來拉著艾左看右看,‘姐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被咬到?剛剛可把晴兒嚇死了~~~‘
拂著木晴額前剪得整整齊齊的劉海,艾心中有一絲久違的淡淡暖意,‘放心吧,睛兒。姐姐沒事。‘
……
‘喂--你們看我挖到了多少--‘腰間掛著把小鏟子的瘦削少年拎著裝得滿滿的玻璃瓶跑了過來,‘你們都站在這兒幹什麼?等我一起回去嗎?‘
‘小心!‘木沉香臉色一變,幾步衝過去拉住了他--在那少年腳前一步,便是被切下的蛇頭。
‘不就是條死蛇麼,有什麼好怕的?‘本嚇了一跳的木炅看清眼前的東西後卻放下了心。
麵色凝重的木沉香沒有理會他的抗議,撿起樹枝撥了撥那個扁三角形的蛇頭。不出他意料,那本看似毫無生機的腦袋在樹枝觸到它時突然地張開了嘴,兩顆滿含毒液的尖牙狠狠穿透了寸許厚的木頭。
片刻後再碰時,方自一動不動地死得透了。
‘蛇性陰狠,命最耐久--啊嚏--如果以為它這麼就死了而冒冒然去碰會吃大虧--啊嚏--‘
木炅這才拍著胸口大叫僥幸。
木晴更控製著附近發現的一塊大石頭將這條她口中的[壞蛇兒]砸得粉碎……
*****
當一行四人說說笑笑地回到桃花源外時,並沒有留意到身後一直悄悄尾隨而來的兩個黑影。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陣法中長長一段時間後,盯梢者方從藏身的草叢裏走了出來。
‘奇門陣法?嘿嘿……以為這種東西就可以擋住我們嗎?真是太天真了,嘿嘿……‘打量著眼著隱隱有白霧繚繞的樹林,個子高而瘦的男子尖聲笑了起來。如同指甲撓過玻璃般的刺耳嗓音聽得他身邊表情畏畏縮縮的瘦弱男子恨不得能立刻捂住耳朵,隻是卻不敢伸手這麼做。
……
*****
‘鄭貴,你確定你見到的那一男一女就是畫像上的兩個人嗎?‘在快走出斷夢森林之時,高瘦男子又開口確認了一次。
‘荊大俠,小人哪裏敢騙您老人家?‘摸著僅剩耳孔的左耳朵,鄭貴眼中滿是懼色,‘那兩個人的樣子,我做夢也記得起來--剛剛那個差點被蛇咬到的丫頭,就是半年被他們救走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確定就好--‘那被稱為荊大俠的男子話意一轉,‘對了,為了感謝你這兩個月來的幫忙,答應你的酬勞現在就給了你吧。‘
他從懷中掏出個鼓囊囊的錢袋掂了掂後,遞了過來。
鄭貴大喜接過,眼中無可掩飾地露出明顯的貪婪之色。可剛拉開袋口拿出枚十兩銀錠準備咬上一咬以確認真假時,突然覺得胸口一涼,渾身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都消失了。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到喉間,抑不住地一口噴了出來,全灑在手中的銀兩上,藍綢錢袋被染成了紫色。
已有些模糊的視線中,那高瘦男子正‘嘿嘿‘冷笑著看向他。右手中血肉模糊的那團東西兀自在微微跳動。
那是,他的心髒。
‘你……為什麼……‘以最後的力氣想抓住那男子的絳紅袍,鄭貴掙紮著問出四個字。
高瘦男子一腳將他踹得遠遠地砸在一棵樹幹上,鄭貴渾身抽搐了一下後軟軟摔倒,顯見已不活了。
他大睜的雙眼所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荊姓男子正仔細檢查著手中的那團血肉,那人的嗓音依舊如同指甲劃過窗玻璃般尖銳刺耳,‘我燕族荊引的東西,豈是你這樣的不入流人物拿得到手的?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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