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904 更新時間:14-05-28 12:39
赫柏低著頭走在校園的林蔭路裏,兩邊的都是有著數十年樹齡的古樹。橙金色的夕陽,從樹葉的縫隙間落在地麵,像一個個舞動的精靈。隻可惜,這些美景赫柏是看不見的。從她懂事起,眼前就是一片迷糊。她看不清很多東西,看不清別人,看不清父母,也看不清自己。她的父母本來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卻偏愛極限運動。他們是世界上第一對同時登上珠穆朗瑪峰的夫婦,也是並列第四名征服珠穆朗瑪峰的人類。當他們想第二次從北坡征服這座高峰時,遇上了雪崩,於是就再也沒有回來,那是她6歲。父母死後,家裏敗落了,隻剩下她一個人。財產被親戚們鯨吞蠶食,隻剩下當年她出生的那棟房子。童年讓她無比孤獨,也讓她無比堅強。
走出學校的林蔭路是一條寬闊的高速公路,平時罕有人煙,所以她照常心不在焉的走過馬路。完全忽視了對麵疾馳而來的車。
寂靜的海岸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輪胎劇烈摩擦柏油馬路瞬間似乎都冒出了青煙。赫柏倒在了地上,車上的人跑了下來。司機看著倒在地上的赫柏,嚇的臉上蒼白。車後座走來下一個人,平靜的問:“你怎麼開車的?”
沉靜如天音般的聲音,瞬間讓司機的冷汗從太陽穴流到脖子裏:“先生,我……”
他低下頭,扶起赫柏,瞥了一眼地麵:“沒有血,看來沒有生命危險。”司機聽見這句話長籲了一口氣,朝著黑色勞斯萊斯的標誌、長著翅膀的勝利女神在胸前畫了了十字:“上帝保佑……”
他彎下腰抱起了暈倒的女孩,再度上車:“掉頭,回去。”
穿著黑色西裝的司機,鞠了一弓:“是,哈迪斯先生。”
哈迪斯讓女孩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摘下她可笑的眼鏡。極力忽視那張美到不真實的臉,翻開她的眼皮想確認一下她的昏迷程度,結果他看到了……哈迪斯皺了一下眉頭,天!
“你醒了?”
赫柏看著周圍迷茫的一切,熟悉的消毒水味和周圍白到刺眼的光讓她明白:自己在醫院。對啊,她想起來,有輛車從遠處開過來。她一慌想跑,結果左腳絆住了右腳,然後摔倒了,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別動。”
真好聽的聲音……和阿波羅一樣的動聽,可是,為什麼聽起來如此的寂寞?寂寞的就像幾千年沒有人涉足般的寧靜,他是誰?一雙溫柔而冰涼的手扶住了她的臉,掀開了她的眼皮,然後一道明黃色的刺眼的光芒照進了她的眼裏。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哈迪斯沉靜的回答:“是我的車撞了你,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的聲音裏透露著毋庸置疑的威嚴,她乖乖的回答:“赫柏。”
“你知不知道,你患有極罕有的先天性白內障?”
“啊?”她抬頭,努力的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哈迪斯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臉上挪開,閱盡人間美色的他,仍然覺得眼前的女子美得讓人不安,因為她長的非常像他。
“你的眼睛如果不盡快治療,很快就會失明。”
哈迪斯的話讓她心裏一涼,她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的視力越來越差,差到看不見鏡子裏的自己,差到眼鏡每隔一兩個月就必須要換。治療?難道她不想像正常人一樣欣賞酒色的愛琴海,欣賞庭院裏的玫瑰,欣賞鏡子裏的自己嗎?
“我知道,謝謝你提醒。”
她隱忍淡漠的語氣讓哈迪斯呆了:“難道你不想治療嗎?”
她對著空氣搖搖頭:“對不起,我負擔不起,如果神要拿走我的眼睛,我也無話可說。”
哈迪斯坐在她的病床前:“放心好了,你的費用由我承擔。”
“什麼?”赫柏愣了,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她倒黴了一輩子,好事可從來都被到過她的頭上。
“事情是這樣的,我是德國海德堡大學的醫學博士,自己也經營一家醫藥公司。白內障是我的博士課題,如果你信得過我,我親自給你動手術。但是呢,我也有條件。”
“條件?”赫柏想到自己一窮二白,真不知道能用什麼去交換。
“對,暑假的時候你配我去斯德哥爾摩做一次演講,我需要康複的你為我做現身說法,為了給我公司的最新儀器做推廣,你可願意?”
……
怎麼可能不願意!
眼淚從赫柏的眼裏大滴大滴的留下來,我可以清楚看見這個世界了嗎?她臉上有著近似於痛苦的欣喜,顫抖的摸索著哈迪斯的雙手,浸滿眼淚的雙眼有著令他眩暈的水晶質感。哈迪斯覺得自己被她表情感動了,就算是神也無法忍心看到這樣一雙純潔清澈的雙眼失去了光彩。
激動的哭了半天的赫柏,突然想起來:“哈迪斯先生,現在幾點?”
哈迪斯從口袋裏掏出瑞士手工定製的鉑金懷表:“晚上八點。”
糟了!阿波羅一定急瘋了!
哈迪斯:“怎麼了”
赫柏:“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哈迪斯皺了一下眉頭:“抱歉,我不用那東西。”他平日的事都讓秘書去打理了。
“福波斯一定急死了……”她捂住臉,懊惱的說。
“福波斯是誰?”
赫柏的臉紅了,小心翼翼的說:“我男朋友,我們住在一起。”
……哈迪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爽。
尤其是當哈迪斯看見旋風般衝進病房的阿波羅,覺得更不爽。阿波羅坐在赫柏的病床殷勤的噓寒問暖,赫柏的臉上是淡淡的羞澀。阿波羅握著她的手,把她的手貼在臉上時,哈迪斯的第一想法是,嗯,給她的手一會好好消毒!
無論用怎樣挑剔的眼神去看阿波羅,他都是一個極為優秀的人才。那溫文爾雅的談吐,器宇軒昂的氣質,尤其是看見他的年少風流,哈迪斯想到自己已經是奔三的預備大叔了,更讓他覺得人生遭遇了滑鐵盧。
哈迪斯像末日審判的天使一樣宣告:“赫柏要暫時住院,手術之前需要敷藥敷三天。這期間,我會照顧他。”然後對阿波羅使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你可以走了。”
阿波羅覺得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裏:“你要天天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
“好好照顧自己,明白?”
“好~”
“別感冒了,你才剛好,記住沒?”
“是!”
囑咐了一堆,阿波羅還是覺得不夠,然後,低下頭當著哈迪斯的麵給赫柏一個情意綿綿的深吻。
阿波羅的背影從病房消失後,哈迪斯突然發現,自己非常非常不爽。
早課——
赫爾墨斯在赫柏的班級門口探頭探腦,逮住一個從屋裏出來的男聲,拿出了校園老大的風範:“喂,你們班的眼鏡娘在嗎?”
男生不明所以:“哪個眼鏡娘?”
赫爾墨斯低頭沉吟:“就是看背影想死一個,看正臉嚇死一個的那個。”
男生做恍然大悟狀:“哦……最佳背影獎啊,不知道,好久沒來了。”
“那個,她叫什麼名字?”
路人甲男生就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赫爾墨斯,他覺得自己的後脊梁都在冒冷汗,不就是問個名字嗎,幹嘛這麼看他?
路人甲男生歎口氣,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沉痛:“老兄,你饑渴了。連那樣的都不放過,雖然她的背影不錯,可是,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的印花塑料小方袋,放進他手裏:“同是天涯老處男,兄弟,我隻能幫你這些了。”男生像送烈士上前線一樣的看了赫爾墨斯一眼,淚奔而去。赫爾墨斯看著手心裏被塞的杜蕾斯,簡直是哭笑不得。
這時,一個玉樹臨風賊眉鼠眼的身影登場了。
他,不是別人。
任何人也成不了他。
除了他,誰還能如此風姿俊朗的外形;
除了他,誰還能有如此猥天瑣地的神韻?
老師宙斯看著站在門口的赫爾墨斯,發揮了為人師表的正麵作用:“這位同學,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這是赫爾墨斯第一次和宙斯的正麵接觸,宙斯的偉大事跡他早有耳聞,但是親身體會還是第一次。
“那個,宙斯老師,你們班上有一個黑頭發的眼鏡娘,他叫什麼名字?”
“黑頭發的眼鏡娘?”宙斯狐疑的眼神看的赫爾墨斯全身發涼,他在他身上足足看了四十九圈,然後感慨著搖頭:“同學啊,你饑渴了。”
赫爾墨斯:“|||||”原來那男生的話都是跟他學的。
宙斯自顧自的安慰他:“赫柏她確實背影不錯,可是,唉……”
赫柏?她叫赫柏啊!赫爾墨斯嘴裏念叨著她的名字,宙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小子,你長的人模狗樣,審美怎麼這樣扭曲。我看,你還是回房間用手解決吧~”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赫爾墨斯有種把他按在地上爆踩一頓的衝動。
在手術裏的哈迪斯,帶上白色的橡膠手套,看著已經被麻醉躺在那裏的赫柏,突然有種無法下手的感覺。
他呆了,為什麼會無法下手?都說隻有給自己最親近的人做手術時才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哪怕是他第一次臨床,都沒有過這種無力感。赫柏草莓般的嘴唇,在手術等下變成近乎於裸色的白色。他現在滿腦子裏都是阿波羅親吻她的鏡頭,他突然想,如果吻她的人是他……
“醫生,你還好吧?”助理醫生察覺了哈迪斯的異樣,在旁邊悄聲提醒。
“啊!”哈迪斯驚出了一身冷汗,然後一種腎上腺激素引起的溫熱感彌漫了全身,深呼吸了幾下:“開始。”
手術後的哈迪斯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白內障手術其實手術後一個小時就可以拆線。他出於私心,才告訴阿波羅要靜養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就覺得不爽。
麻藥藥效過後,就可以拆線了。哈迪斯坐在赫柏的身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被捂得嚴嚴實實的病房。他擔心赫柏的眼睛受不了強光的刺激,所以親自拉下了所有的窗簾,還把門也封上,告訴護士,誰也不許進來。當然誰也不敢進來了,因為這家醫院是哈迪斯名下的。
“唔……”
“感覺怎樣?”
頭上包著厚厚繃帶的赫柏笑了:“和平時一樣,還是霧蒙蒙的。”
哈迪斯:“小傻瓜,那是因為包著繃帶。我問你,疼嗎?”
“不疼,因為是你做的。”孩子般毫無保留的感激,讓哈迪斯覺得臉有點熱:“來,可以拆繃帶了。”她握住哈迪斯解她繃帶的手,聲音顫抖了:“我真的,真的能看見你嗎?”
看見我?這句話像雪花落進黑暗的水麵,無聲無息卻有蕩出點點漣漪:“是的,你一定能。”
繃帶一圈一圈的被繞了下來,哈迪斯看著赫柏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浮出的陰影,心裏緊張極了。她睜開了眼睛,眨了眨,像是在確認什麼。
他有點懵,擔心手術失敗導致她徹底失明,用手在她的麵前晃晃。她握住了那隻手,然後盯著哈迪斯幽深的碧眼:“你就是哈迪斯?”
成功了!太好了……他的心中浮起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赫柏的眼神就像出生的嬰兒,在他的臉上來來回回的看著,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皮膚,毛發,生怕漏看了一個地方,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她喃喃的呼喚著:“哈迪斯……你是哈迪斯……”
她的眼神和柔媚入骨的聲音讓哈迪斯的體溫不斷的升高,尤其他們兩個的臉部距離還非常之曖昧,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熱氣。赫柏卻不肯放開他的手,隻是癡癡的看著他:“你比我想象還好看……”她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四處張望:“那個,可以給我一麵鏡子嗎?我想看看自己。”
“早準備好了。”哈迪斯慶幸她及時岔開話題,免得他犯錯誤。赫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表情是明顯的難以置信:“這真的是我嗎?”
哈迪斯覺得好笑:“鏡子裏除了你還能是誰?”
赫柏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我一直都被人叫做醜八怪,四眼娘,最佳背影獎。”哈迪斯想到撿到她那天,她那個可笑的眼鏡,也難怪以貌取人的世人會這樣認為。
赫柏突然尖叫著跳起來,然後一下撲在了哈迪斯的身上,摟住他的脖子:“我真的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她緊緊的抱住哈迪斯:“謝謝你!謝謝你……”哈迪斯隻能手足無措的抱住她,她柔軟的胸||部緊緊壓迫著他,讓他覺得臉更熱了。
她抬起頭,淚光閃閃的眼睛看著哈迪斯:“帶我去看愛琴海好嗎?我從小就住在愛琴海邊,卻從沒真正的欣賞過她的美麗。”
哈迪斯努力的把頭往後仰,避免自己犯錯誤:“好,我叫人去備車。”她開心的咯咯的笑著,父母死後,這是她第一次開懷大笑。被她抱在懷裏的哈迪斯額頭上直冒冷汗,他很想說:“小姐,請別再做出勾【OX】引我的舉動。”
坐在勞斯萊斯裏的赫柏,完全忽略了自己坐在全世界最貴的限量車裏的事實,隻是把臉貼在玻璃上不停的看著窗外。每看見一次飛鳥她都會驚喜的指給他,就連路邊成片的野花也讓她笑個不停:“哈迪斯,你看!愛琴海的白沙灘,多像雪啊!我小時候隻在電視裏見過皚皚白雪!”她的歡樂感染了哈迪斯,讓他覺得,那些司空見慣的景色居然也可以如此美麗。以及,讓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的人。
他拿起一縷她烏黑的卷曲的長發:“這個暑假我們去斯德哥爾摩,我帶你去看北極圈永遠不化的積雪。”回答他的,是赫柏的粲然一笑。
他們並肩坐在沙灘上,哈迪斯還穿著手術時的白大褂,赫柏裏麵穿著藍色的病號服,外麵披著哈迪斯在英國裁縫鋪定做的黑色羊絨風衣。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平線,哈迪斯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起風了,你的眼睛才做完手術,會很酸的。”她拿開哈迪斯的手,再一次打量著他的臉。哈迪斯的皮膚就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碧綠色的眼睛如同暗夜星辰,照亮了赫柏灰蒙蒙的世界,他的頭發蘊藏了暗夜全部的精華與秘密。
“哈迪斯……”
“嗯?”
“我覺得,這天,這海,這沙灘,都沒有你美。”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真誠。
“你、你真這麼覺得?”
赫柏點頭:“看見你,我相信奇跡,你就是上帝派到我身邊的加百列。”她彎下腰,近乎於虔誠的吻了哈迪斯的雙手:“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因為我一無所有。如果有一天,你對我提出要求,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為你而做。在這裏,我對著愛琴海發誓,對著這片天空上俯瞰這片沙灘的全部神靈發誓。赫柏今後的生命與靈魂,全部獻到哈迪斯的腳下。”
她莊重的誓言震動了哈迪斯。
“……”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握了握他本來就被她握住的手。然後,憂鬱的眼神,望向天際。
雍容尊貴的勞斯萊斯緩緩的開入赫柏所住的園區,哈迪斯按下車窗,探出頭:“這個就是你家?”
赫柏點頭:“嗯!”
哈迪斯:“好多玫瑰,你喜歡玫瑰?”
赫柏:“我母親喜歡玫瑰,所以中滿了各式各樣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玫瑰。她喜歡徒步旅行,每到一個地方,就會采集玫瑰的幼苗。”
車在赫柏家的鐵門口停下,不等司機開門,赫柏自己先跳了下去。哈迪斯看著像小鳥一樣的她,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微笑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莊園門口的告示上,出租?
“你在租房子?”
“是,阿波羅是我的房客。”
這樣啊,怪不得說兩個人住在一起,原來是房客和房東的關係。哈迪斯心情稍微舒爽了一點,但是看見從別墅裏衝出的阿波羅,再度回到了黑暗當中。阿波羅像隻耀眼的黃金箭,衝到赫柏的身邊,抱起她的腰,大笑著把她輪了一圈。赫柏潔白耀眼的裙裾在半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阿波羅的表情除了欣喜還是欣喜。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赫柏清澈見底的眼睛,然後跑到哈迪斯的車前,深深的鞠了一弓:“真的非常謝謝你,我和赫柏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你和她?
哼……
哈迪斯在心裏哼了一下,但是還是禮貌的點點頭。赫柏拍拍他的車窗,笑臉就像陽光下潔白的雪地,晃的人睜不開眼睛:“哈迪斯,進來坐坐吧。”
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酸溜溜的哈迪斯本能的不想進去,可是又不想讓赫柏難得的笑臉就這樣消失。三個並肩走進赫柏的奧林帕斯莊園,赫柏走在兩人中間,阿波羅側過臉打量著頭一次不用雙手摸路的赫柏;赫柏雙手拽著哈迪斯的胳膊,生怕一鬆手他就跑了。
臨走的時候,赫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常來看她,不然她就去看他。哈迪斯透過車窗,輕吻了她的額頭:“我知道了。”
“真的。”
車緩緩的開動了,哈迪斯透過車窗向她微笑著招手。
啦啦啦,赫柏鄭重的把自己的最後一幅眼鏡,鎖在了櫃子裏。她直視鏡子裏的自己,深深呼吸了一下,對自己說:“我再也不是四眼娘了。”
外麵傳來阿波羅的叫聲:“快點,要遲到了!”
她終於可以像所有正常人一樣的過馬路,欣賞著初夏的景色,欣賞粗糙的樹幹和新抽出的樹芽,欣賞愛琴海十大美景之一、希臘學園的林蔭路。
“哎呦!”她又自己絆倒了自己,一旁的阿波羅頭痛的扶著她:“記得看腳下。”
阿波羅好帥啊!尤其是近看……赫柏花癡狀的看著阿波羅,他知道她又犯病了。最近總是雙眼水汪汪的看著他。換做以前她帶著那副大眼鏡,她怎麼水汪汪他都覺得無所謂。現在,水汪汪的大眼鏡變成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每次一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就想把她按在某處狠狠的吻她。
他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嚴肅的說:“我可告訴你,不許用這種眼神看別人,知道嗎?”
赫柏很委屈:“為什麼?”
阿波羅頭更痛了:“因為你這樣已經構成犯罪了。”
“???”
希臘學園純白色主教學樓依山傍水,門口十二根參天石柱,完全按照古希臘神廟的規格和風格而建造。學生們的校服是白色的西裝上衣,男生是西褲,女生則是膝蓋以上的百褶裙。本來裙子是蓋到腳麵的華麗的長裙,結果,在以宙斯為代表的希臘學園全體男生要求“裙子到大腿根部就好”的抗議下,磋商了近半年,裙子的長度才折中,改到了膝蓋以上十公分的長度。
藍色的天空,藍色的愛琴海,純白色的校園。希臘學園校服的顏色,代表了“人類屬於自然,歸結於自然”的人文思想。
和阿波羅分開後,赫柏才想起來星期一她值日。星期一的活是最累的,而她被安排到了累中之累——擦窗子。因為教學樓的希臘式窗子麵積很大,女生必須站在上麵才能擦到窗子頂上。再加上,女生的裙子特別短,隻要擦窗子,就必然的會被路過的男生看見底褲。男聲誰也不想因為自己放棄飽覽美女裙下大好風光的好事,女生們更不想被人看光光。因此這件差事被推三阻四後,眼神最不好最受欺負的赫柏攤上了這差事。男生們都被她的“最佳背影獎”震撼的夠嗆,誰也不想往前湊,因為大家都覺得她的小褲褲鐵定是熊貓圖案,要麼是阿拉蕾,要麼是鹹蛋小人。女生們覺得,反正也沒人看她,她也不虧。
於是,赫柏擦了整整一個學期的窗子,而且奇跡般的沒有被任何人看見小褲褲。因為根本沒人想看。
赫柏像往常一樣進教室,走回座位上,整理好課桌。身後的男聲生照樣粗聲大氣的說:“四眼娘!你給本大爺往前竄點,那麼瘦的跟排骨一樣,還占那麼大的地方。”
四—眼—娘
赫柏一想到被這個家夥叫了整整一學期的四眼娘,火氣騰的升起來。她回過身,拽住他的校服領子:“你給我看好了,本小姐已經不戴眼鏡了。以後要是再敢叫我四眼娘,我就把你揍成破麵!”
男生眼珠子都快跳出來,她是誰啊!哪來的大美人啊!
他立即從書桌裏掏出一朵玫瑰花:“美女,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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