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2 更新時間:10-04-02 15:24
但田欣的頭剛點罷,一串“嚎嚎”的笑聲就傳了過來,似虎嘯,若狼嚎,她不由得感到全身一顫。
幾乎是聲到人到。
七八條壯碩的灰影,已灰熊一樣“撲撲”而至。看那態勢,就如狼似虎的。
龔破夭心下一寒,忙對田欣道:“小心了,老婆。”
背靠著龔破夭的背,田欣甜蜜地道:“知道了,老公。”
這下還來甜蜜。
龔破夭心裏暗暗叫苦。田欣緊貼著他的背,還故意磨了幾磨,分明在告訴他:有什麼的?來的對手越多,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越長。
龔破夭真是哭笑不得:老婆哦,你以為這是在我們桃源寨的花前月下啊?
已不容他多想。
熊一樣的灰影還未近身前,“咚”一聲卻在他們身前響起。
龔破夭低頭一看,竟是陸飛的頭顱。
眼睛還瞪得大大的,滿是悲憤和絕望。
真夠狠毒的啊。
龔破夭掃了他們一眼,心裏道。
難道他們就是滬中八虎?
龔破夭早就聽說過:這滬中八虎所練的陰陽功,邪乎得很,都是以陰掌傷人,致人於死地。也就是說,與人過招的時候,亮在對方麵前的掌為陽掌,藏著的另一掌則為陰掌。陽掌是幌子,雖然也能傷人,但那都是外傷。真正致對手於死地的,卻是那深藏不露的陰掌。不知什麼時候,他的陰掌就會拍到你身上,你既不會感到痛,也不會感到別的什麼,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不出片刻就會感到心髒碎裂,從而氣絕身亡。而且,陰掌和陽掌是隨時變化的,左右手互為轉換,真個是防不勝防。因他們八虎功夫陰辣,滬中武林高手和武館都對他們的陰陽武館畏而遠之。也因其功夫難學,不下十年苦功連門都進不了,他們陰陽武館也就門庭冷落……
難道他們也被日本人收買了?
這“難道”已是多餘,明擺著的,單從他們不穿黑衣而穿灰衣,就知道他們不同於黑衣殺手,且高出黑衣殺手一等。再看陸飛的人頭,更知道他們是督戰的人,誰想跑,隻能落到陸飛一樣的下場。
也就是說,他們是死心塌地為日本人賣命的,是日本人信得過的人。昆明是大後方,日本特工要混進來,無疑容易暴露。隻有將漢奸訓練成特工,才能輕易地潛到昆明來。
眨眼間,八條灰影已在他們身前身後布開,鐵塔似的,定定地立著,目光象狼一樣,綠幽幽地射著他們。
龔破夭碰了碰田欣的背,故意高聲道:“老婆,他們滬中八虎都是人間的厲虎,你可要小心了。”
田欣對他笑答:“老公,你不用擔心我。你難道忘記了,那回我們一塊打老虎,打得多爽,我一槍打過去,你就不用再打第二槍了。”
“嗬嗬,還是老婆的記性好。要不是你提,我還真忘記咱們一同打過老虎。”龔破夭笑道。其實這話是說給滬中八虎聽的。在龔破夭的印象裏,他還從沒和田欣一起去打過老虎。
八虎都默然無聲,當他倆的話是耳邊風。
這八虎所取的名號也怪,都取一個單字。八虎也就是“龍鳳馬神黑白猛笑”,真名叫什麼,誰也不知道。滬上的人見到他們,都會趕緊說:“快走,虎頭幫的人來了。”大概是他們八虎都長得虎頭虎腦的緣故。加上日軍侵占了上海之後,早已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陰陽武館,更是變得肆無忌憚,武館迅速變成了上海的一個大幫派,不但肆意欺壓昔日的同行,私下裏還幫日本人搜捕抗日分子。有了日本人這個主子撐腰,虎頭幫就象抓到了發財的大好時機,走私、販毒、開妓院、收保護費,全方位出擊,大肆殮財……
田欣見八虎默不作聲,忍不住又對龔破夭笑道:“老公,來的都是一群啞巴啊。”
聽田欣這麼一說,站在龔破夭前麵的龍虎、鳳虎、馬虎,不由得相視了一眼。
終於,龍虎開口道:“小龔連長,她當就是你的小夫人吧?瞧她牙尖嘴利的,你得好好調教哦。”
鳳虎跟著就道:“是啊,不調教好的話,小心她半夜將你踢下床。”
馬虎也道:“沒錯,到時你別趴在地下還嘴硬,我是男子大丈夫,說不上床就不上床。”
哈哈哈哈哈。眾虎均笑。
田欣氣得身子發顫。
龔破夭仍高聲道:“老婆,別為他們的鬼話生氣,你一生氣就上當了。他們之所以號稱龍鳳馬神黑白猛笑,就是要在老虎吃人不吐骨的前麵加上龍啊鳳啊的,以此掩人耳目。就象他們的陰陽功一樣,千萬不要被他們的陽掌所迷惑,而忘了他們的陰掌。陰掌才是致命的。他們的鬼話就是要使你生氣,使你魂不守舍,從而攻擊你。”
田欣心裏頓感一股暖意,大敵當頭,龔破夭還沒忘記及時提醒自己。但嘴上冷哼一聲,田欣即連譏帶嘲地道:“看他們一個個虎頭虎腦的,就象患了癡呆症一樣,別說出陰掌,恐怕連自己的掌是不是屬於自己的都搞不清。”
田欣這話無疑是在暗示他們八虎是出賣了自己靈魂的人。
龍虎的臉紅了一下:嘿嘿,搞得清還是搞不清,一會你就知道了。”
田欣欲飛身出擊,卻被龔破夭拉住:“老婆,別急嘛,你聽我說,知道他為什麼叫龍虎嗎?他是希望自己在虎猛的基礎上,再添上龍的靈動和美名。可你看他有龍的樣子嗎?我看他倒象是蛇。老婆,你應該知道蛇進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吧?”
臉色突地一變,龍虎就象被龔破夭刺了一針似的。
田欣感激地用背碰了龔破夭一下。因為龔破夭明裏是戲說龍虎,暗裏則是提醒她要注意龍虎的陰掌會象蛇一樣突然叮出。
馬虎察顏觀色,突然象發現了新大陸似地譏道:“哈,看你們倆好象還是一對新郎新娘,恐恐怕連洞房的床都還沒睡熱吧?這麼急著出來現世,是想急著去投胎呢,還是急著去做一對鬼夫妻?”
“哈哈,你這馬虎,是最會扮豬吃老虎的了。”龔破夭笑道,“表麵看,你是馬馬虎虎的馬虎,實則在你的心裏,是多麼希望自己的虎撲加上駿馬的奔騰之勢,令你更虎虎生風。可惜,你夜裏爬牆想去糟踏良家女子的時候,一隻神狗突然衝你猛吠,嚇得你從牆上跌了下來,跌斷了一隻腳。你還想自己是馬嗎?老黃牛吧你。”
馬虎被龔破夭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仍硬起脖子道:“是馬是牛,等會你就知道了。”
“看看,看看,這些呆子,就會說‘知道’兩字,你們不是號稱虎嗎,怎麼就沒點的威言啊?”田欣不失時機地譏道。
鳳虎的雙眼已噴出了火。
龔破夭馬上握了田欣的手一下,田欣也回握了龔破夭一下。兩人回頭相視一笑,眼裏充滿無限的愛意。龔破夭真想一下就把田欣擁入懷裏,永遠也不再分開一瞬。
可這時,田欣突然說了聲“打野豬”,即身形一斜,猛攻馬虎。
龔破夭聞言,身形馬上飄動,一邊攻擊龍虎、鳳虎,一邊逼壓馬虎。
在山裏的時候,龔破夭跟田欣一塊打過不少野豬,知道野豬瘋起來是很野的,專往隱僻處鑽。因此,兩人一塊打野豬的時候,就需一個人對野豬進行詳攻、逼壓,使它走向另一個人。另一個人進入預設的地點即可開槍射擊,每槍必中。
田欣一說“打野豬”,龔破夭立刻就明白了。
然而,當龔破夭攻向龍虎時,龍虎並不接招,隻微晃著閃開,身上的灰袍“呼呼”有聲。
龔破夭攻向鳳虎,鳳虎也不接招,也象龍虎一樣身子微晃著閃開,身上的灰袍也是“呼呼”有聲。
但龔破夭往龍虎攻,鳳虎就跟著貼過來。龔破夭朝鳳虎攻,龍虎也跟著貼過來。兩人始終不離不散,始終與龔破夭保持一定的距離,卻又不出手接招,隻目光毫無表情地、冷冰冰地射在他身上。如虎一樣的臉部,卻有一股笑傲天地的傲氣。
來回數番,都是如此。
怎麼回事?
龔破夭有點不解了。
難道是因為我點破了他們,他們才不敢輕易出手?
不可能。
當是他們還有什麼秘招吧?
龔破夭心下一顫,突然明了了。滬中八虎之所以威震滬上,靠的不僅僅是陰陽功,應該還有更震懾人的功夫。
會是什麼呢?
虎吼?
對,就是虎吼。
龔破夭趕緊對田欣道:“小心他們的虎吼。”
話音剛落,三聲“嗬隆”已從龍、鳳、馬三虎的口中發出,響如雷霆,頓時震得沙塵滾滾、樹葉紛飛。
好在龔破夭事先提醒,田欣心裏已有所準備,但虎吼之下,她的心仍然大大地顫了一下。若是等閑之人,早就被吼得魂魄出竅、不戰而輸。
而麵對三虎的虎吼,龔破夭的雙手一揮一拂,就將其化為虛無。
龍虎感到奇。
鳳虎詫異不已。
馬虎顯得很尷尬,臉上似笑非笑。
要是以往,他們這虎吼功定象部隊的炮火轟向對方的陣地,將對方轟得暈頭轉向、心驚肉跳,直至喪失鬥誌。
可看這龔破夭和田欣,麵對他們的虎吼,竟僅象春風輕輕吹了一下似的。
首招得勝,龔破夭並沒有大意。
他和田欣雖然心氣相通,想以“打野豬”之法逐一製勝,但看來一時難以奏效。因為對方三人也象連為一體似的,不管是進、是退,還是閃避,都呈一個“品”字形,鐵三角一樣將他和田欣緊緊嵌在當中。
另外五虎,則若有若無地飄忽著,時東時西,始終呈一朵梅花形,與三虎遙相呼應。很顯然,三虎是第一層包圍圈,另五虎則是第二層包圍圈。隻要被他們兩重圍住,就插翅難飛。
當然,這僅是對一般人而言的。
麵對八虎,龔破夭毫不畏懼。心念一動,便熊撲虎躍般直取龍虎,要先將裏層的包圍圈打散。
龍虎似乎料到了他的意圖,非但不懼,反而一邊退避,一邊發出“嚎嚎嚎”的虎笑,根本不將龔破夭放在眼裏。
田欣這邊也象龔破夭一樣,沒什麼成效。雖然她雙手如鞭,快如閃電,攻得馬虎有點狼狽,卻一點都粘不到身。也就是說,所有發出去的招數,都成了空招。
就在龔破夭猛攻龍虎,而龍虎發出“嚎嚎”之聲的瞬間,他突然感到八股陰氣正冷嗖嗖地從八個方向朝自己襲來。他忙騰然一躍,衝天而上,落到田欣身邊悄聲對她道:“快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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