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7 更新時間：10-05-14 14:50
商姝節果真與沈輕客在一起，如玉進門的時候她還在考慮要不要搭理如玉，怎知如玉劈頭一句：“淮南王妃中毒了。”
商姝節一驚，“不可能，昨天母妃還好好的！”
如玉瞥一眼沈輕客，說：“我剛剛去看過，血色暗紫，氣息不穩，你也說她昨天還好好的，可見是中毒無疑。”
商姝節還是不敢相信：“父王一向詭計多端，難保不是他作假引我上鉤。”
“我看不像。你還是回去一下比較好，若是假的，憑你我還怕出不來嗎！”
商姝節心神搖搖，也做不得主，隻能聽從如玉的意見。
沈輕客插口說：“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
如玉斷然喝道：“閉嘴！”直接給他堵住下文，轉頭恍然無事搬柔聲對商姝節說，“商姐姐，你先別急，我們先把麵具摘了。”說著扯著商姝節回自己空空蕩蕩的小院子，叫鄭媛煮藥草來熱薰。
商姝節正是心神不定之時，竟是連如玉嗬斥沈輕客都不曾注意到，隻留下沈輕客一人啞口無言，期期艾艾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怔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我又被人狠狠的無視了……
他素日輕浮風/流，相貌也是堂堂俊朗，舉止坦然大方，何曾被人如此鄙視過，竟是連一句話都不屑於聽他講，這個人，還是如玉，那個害得他差點奔赴黃泉的人！
若是細論，應該是誰也不欠誰才是，她也見到自己為她落得如何的下場，真正是死裏逃生，若不是師傅，現在也早就廢了，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記恨懷愁心眼狹小的人，為何就是容不得他？
沈輕客扇子在手中打個轉兒，心也如扇子般百轉千回細思量了幾圈，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這個如玉，為何就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呢？
沈輕客果真是厚顏無恥，就等在如玉門口，兩人一出門就見到他笑嘻嘻的說：“商姑娘於在下有大恩，在下不才，也想回報一番。”
如玉看了他一眼，直接說：“你到真是厚顏無恥。”
“不敢當。”沈輕客微笑著舉扇而對，不承認，不否認。
如玉正是忙亂時，哪兒有功夫與他鬥嘴，理也不理當他透明人一樣走了。商姝節也是急著去看自己母親，自然也來不及理會他，他竟然也笑笑跟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
見到淮南王妃的時候，如玉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那個女子，全身精血都好似一夜之間就被吸幹淨一般，瘦骨嶙峋，皮包骨頭，皮膚就好似經過料理的雞爪般，褐色，無光，還有淡淡的褶皺紋路……
商姝節更是無法接受，失聲叫道：“母妃！”
淮南王妃微微一笑，道：“節兒。”她雖然已經麵容盡毀，但舉止依然嫻雅，這一笑到還有幾分過盡千帆的淡然，身為一個女子，經曆這樣的突變仍然能保持冷靜的，卻也不多。無怪乎她能教養出商姝節這樣的女兒，對比起來，商姝節還是顯得稚嫩了些。
“莫難過，”她說著，艱難的伸出手去為商姝節擦眼淚，“為娘這一生，也算值了。”
她一句話說完，這才看見商姝節身後的如玉，她身子虛，眼睛也已經看不大清，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於是便問：“節兒帶朋友來了？”
“是，這是如玉，她也懂些醫術……”商姝節說著，讓開來叫如玉來看。
淮南王妃定睛一看，隻覺得天旋地轉，神色驚恐大變：“你，你是來找我算賬的？”
如玉與商姝節都是迷惑不解，就聽到淮南王妃慘然笑道：“你來找我是應該的，我多活了這麼些年，每一日都忐忑不安，生怕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現在來，已經是對我仁至義盡，很好，很好。”
商姝節撲上去哽咽道：“母妃，母妃，你在說什麼？”
淮南王妃撫/摸著商姝節的頭，慢慢露出淡然的笑容，“隻是，節兒是無辜的，你不要傷害她。”她的神態是平淡的，安詳的，甚至還有一種解脫的放鬆，令人不解。
商姝節隻以為自己母親已經失了神誌，驚恐的不知如何是好，隻能一疊聲的叫：“母妃，母妃，你別嚇我啊！”
如玉卻聽出了一點苗頭，問：“你認識玉如？”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如今你要我的命也無妨，可我決不後悔！”淮南王妃看起來如此柔弱淑雅，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為堅決。
有什麼事情是讓她連命都可以賠出來也毫不怨恨，又有什麼事情是寧肯賠人一條命還毫不後悔的？如玉忽然記起程巨然說的……衡陽王……淮南王……
“商姝節，你父親年幼時的封號也是淮南王嗎？”如玉一向問商姝節叫姐姐的，如今直呼其名，語氣中便先有一股凜然霸氣。
商姝節被她的語氣震的一怔，愣愣的答，“先帝在時父王的稱號是衡陽王，後來封了封地才改的封號。”
原來如此！
如玉自出生便有記憶，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就是鋪天蓋地的血，耳中聽到的也是穩婆們的驚呼聲……不好了……血崩了……
如今這聲音便回蕩在耳邊，像波濤般一浪接一浪，沒頂嗆鼻，幾乎將人埋沒，令人窒息……
若說如玉為何會喜歡裝作病美人，又為何會習毒，也都源於此。
她從出生體內便殘留餘毒，連母親都無緣一見，她自幼便辛辛苦苦習武學毒，努力布置一切以求自保……她一直以為是方遠東的寵姬們做的好事，怎料到原來這隻手竟是從某個王府中伸出來的。
她一直無法對方遠東和顏悅色，也都源於此，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任由別人加害於她的男人，叫如玉如何能對他心悅誠服！
然而那個加害於自己母親的人，盡然就是商姝節的母親！
她如今就躺在這兒，眼看著就……是救，還是補救……
商姝節仍舊伏在淮南王妃的身上，牽手摸頭，渾然不知如玉心中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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