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842 更新時間:09-12-26 10:33
怎麼就停電了呢,九點鍾就是劉翔的世錦賽呢!
他可是要衝大滿貫的,這樣矚目的時刻,怎麼可以停電!
也就今晚了,過了今晚,明天還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不出意外也是個好日子——易涵和舒燁要去考二級運動員加分!
好羨慕他們兩個,易涵和舒燁成績都不錯,如果有了二十分的加分,那感覺真的是如虎添翼!
老天怎麼就這樣眷顧他們倆個呢,我隻有羨慕地份。我是天生的體育白癡,不過——看著倆大帥哥,嘖嘖!
雖然,不再親密!
5300又被我修好了,藍藍的屏幕還是一如往昔,中間那到小裂縫被我用畫畫石的水彩掩蓋起來——一切完好如初。
我真的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錯過了放手了,我真的瀟灑了?為什麼知道易涵和舒燁要去考試,我的心裏會如此緊張,抱著個手機,期待下一秒藍色背光閃動,動人的鈴音響起!
不能言語,隻能祝福。我微笑著將中指貼合在食指上——Mayyougoodluck!
找槿澈吧,我打電話給槿澈,卻發現他家電話無人接聽。準和老爸老媽出去吃大餐了,這幸福的孩子,老爸當boss真好!
發短信給葉琳,看著“信息已發送”的提示,我咯咯笑了,還是有人理我的,嘿嘿!
葉琳直接電話回過來!
“嗯,贏了,大滿貫類!”她的語氣還挺激動。
“哇,真的假的,成績多少呀!?”我也好激動,仿佛看見下一秒那個白色的身影在起跑線前,蓄勢待發,風馳電掣!
“額……我忘了,我就顧著激動沒注意呀,那個主持人激動的呀——第九道有什麼關係,誰說不可以,劉翔創造了第九道奇跡!”
第九道奇跡,前無古人呀!
“真的嗎,我連他第幾道都不曉得,唉,該死,停什麼電呀!”我抱怨電力公司無能,關鍵時刻,怎能失誤!
“你們那停電呀!嗚嗚,真可憐呀!我們班明天一批人也要去考試,那陣勢,嘖嘖!”葉琳說著就轉到他們班上了。
“嗯,我知道。”我的心淡了下來,不知道想知道,卻又無力去麵對。
“你對這不是很有興趣嗎?還有,還有你的舒燁類,嘿嘿!”她在那頭嬉皮笑臉。
舒燁,我的心似被揪了下,又似被狠狠戳了下,幾乎無力呼吸。
“嗯,他現在才不是我的類,我跟他分了!”告訴她,以後她就不會在我麵前說到這名字。
“啊!?”電話那頭是她訝異的聲音,“嘻嘻,不要難過噢,好男人很多的噢!”
我輕噢了一聲,葉琳知道我性子,也不多加安慰我。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都會被掏空的。
“開心點,好不好?”
“我很好呀。”她在電話那頭,一定目光盈盈,殷切期盼。如此,我不願多說話兒。
“不要多想,高三我們班可能要被拆掉,唉!”那頭卻是她在歎息。
“那你可千萬不要來我們班噢。”我跟她開玩笑,“伽馬變態得要死,你最好托你爸爸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嫁給你好了,反正我又沒人要!”
這是玩笑還是自嘲,我聽著卻是酸酸的。葉琳活得比我更難,三年了,她還是無法釋懷!
“好呀,我就桃花運好,老婆多,你來我給你做大!”說這笑話,我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
“嗬嗬,花心大蘿卜!”她打了個哈欠,“好累呀,明天要不要繼續給你播報新聞?”
“什麼新聞呀!?”我故作不知道。
“我們班的唄!你不是跟易涵舒燁都很熟呀!怎麼不去打探打探!”她嘿嘿笑著,開心地跟我聊著。
要嗎?去了解下易涵或者舒燁的情況,去聽聽他們的好消息。此刻卻是很無力,“不用了吧,沒問題的諾!”
沒問題的,我對他們很放心,很想關注,很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現在卻是不能!
淺藏在心底的,遙遙的小灣——我終究不敢邁步。
第二天的新聞真當是爆炸性的!我和老爸老媽說說笑笑,廣播播報的新聞時不時傳來窸窣的雜音。
“各位聽眾,各位聽眾,現在插播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龍江市人民法院院長章忻同誌不幸出車禍,送至醫院途中,因搶救無效身亡,享年四十四歲。”
接著便是車禍的每一個細節播報——掛車司機酒後駕車,章忻同誌在回家途中一個十字路口不幸遭遇車禍。
廣播又播報了章忻的一係列關榮事跡——時代英模,龍江人民好幹部,全國十大最具公正力法官……
我長歎一口氣,拍拍老爸的手,爸爸每天跑貨運,我也很擔心,可又很相信他。爸爸握著方向盤的手,總是那樣有力厚實。
“可惜,有少了一個好官,唉!”爸爸惋惜不已。
我點頭,章忻的名字在龍江市很響亮,我也有所而聞。據說,老百姓打官司隻要有理有據,她都會為民做主,有冤找她申,她也都秉公辦理,絕不徇私,更不會包庇。
這樣一個女性,真當讓人敬佩!可惜我以後不會走司法這條路,也恨晚了幾年見到她——不然外公的事,不就有轉機了嗎?
英雄,走好!默默關上電視機,章忻的麵容姣好,安詳恬靜的就似最尋常最曼妙的江南女子,她竟有這樣的力量,支撐起人世間的公平正義。我好佩服也好惋惜,這樣的好法官。她是如此美麗,她的家庭她的孩子是否也如她一樣,美好的無以複加。
無奈紅顏逝去,香消玉殞時,從此天各一方。
手機屏幕驀地亮起來,藍藍的背光把我眼睛蜇得有點生疼,我打開信息,黑色的字體此刻如此觸目。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章忻是易涵他媽!”
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手機被我摔在地上,藍色的屏幕馬上溶在昏暗的燈光中,這怎麼可能!?
易涵,易涵,章忻怎麼會是他媽媽,那個溫婉清秀的江南女子是他母親?
我不能接受,我的腦子猛地被人刺了一刀,易涵,易涵!
腦袋裏都是這兩個字,易涵,他會怎麼樣,他會怎麼樣呀!?此刻章忻不再離我遙遠,易涵是她兒子,兒子,多親近的關係?
易涵,原以為現在你會站在跑道前,雙眼炯炯,如飛豹一般,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此刻,你又在哪裏?
你也在龍江,對嗎?你這樣好這樣乖,你一定守在你媽媽麵前;易涵,請不要堅忍,心裏難過就哭出來,不要強忍……
易涵,我又能做什麼呢?每次都是你幫我,我連一句師傅都不叫,我連一聲感謝也不說。我很壞,嘴巴說你很好心裏卻咬牙切齒說你壞,我拿竿子抽你害你撲騰掉水裏……
我的心好痛好難受,易涵,你好嗎?
你怎麼可能好,你怎麼可能好?
“他怎麼樣?”這次輪我回電話給葉琳。
“我剛從醫院回來,他一直陪在他媽床邊,不說話。”
“他不說話,他不說話?”我心裏很痛,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此刻卻不敢接受。
易涵是如此喜歡言笑的人,他的笑就像陽光一樣,暖暖的。
不說話,不哭泣,這是我認識的喜歡嘻嘻哈哈的易涵嗎?
無力地掛了電話,跑到爸爸房間,輕輕抱住他,“爸爸,明天我也要去龍江,好不,我去我同學那!”
爸爸點頭答應,抱著老爸,覺得他也好輕,我長大了,爸爸卻要老去輕去,頭發也染上了灰白。
媽媽是會計,小小溪金的“大會計”,她和章昕眉宇還有那麼點相似,都是柔弱纖細的女子,媽媽可也是個客觀的會計師!
夏夜的天空黑沉沉的,天上繁星點點,偶有微風徐來,傳來夜來香的暗香,
好美的夏夜,美的讓人想做春夢!
明天,我還要去龍江,那兒有一個我很在乎很在乎的男孩,他現在很受傷很無力。
我也不會再有力量拉他起來——就像我拉著竿子,看他的小腦袋一點點浮出水麵一般,可是我可以和他一樣,哪怕不哭不笑,不說話不搖頭!
有我的世界,不是一個人,那就不會孤獨,不再黑暗!他是屢屢陽光,一米一米地透過黑暗,他會亮起來的。
就像——天很快就亮了,明天又是一個火熱的夏天。
我就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窗,易涵隻留給我一個黑色的背影——單薄瘦弱卻那樣有骨架。
我就那樣安靜地看著——看那個背影的角度視線都未曾改變。目光平和,那床上的女子——那個溫婉清麗的女子,此刻卻是被白色的繃帶包的嚴嚴實實,就如一隻沉入繭中的曼妙蝴蝶。
她是不是有那樣一刻想要——破繭而出,再擁一擁他的兒子,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然後告訴他,“媽媽再也不會離開!”
易涵——此刻你是怎麼樣的表情,隔絕了整個世界,你和你的母親的交談好嗎?
這樣的情景讓我潸然淚下!
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我維諾地轉頭,便對上了舒燁暗黑深沉如濃墨的眸子,眉宇間的落寞無力——如此粲然!
我微微一怔,“舒燁!”
他拍拍我的肩頭,“去那邊坐坐,我們都在那邊!”
我們都在那邊?我又難過又會心,易涵,有這樣多的人陪你,而我卻是如此後慢!
齊刷刷地坐著的,有我熟悉的麵孔——王宸,葉琳,也有我不熟悉的幾個男孩。
另一排座位上,一群大人人手一杯青綠的好茶,個個肥頭大腹笑意微晗的,那些應該都是易涵媽媽官場上的相識吧!
我坐在葉琳邊上,舒燁也在這兒——那麼他就是沒去考加分了,易涵在哪兒,他也在哪兒。
連高考二十分的加分都不再講求,他的兄弟,已不僅僅是夠哥們,這樣的風範,有哪裏隻是“哥們”兩個字所能涵蓋的。
舒燁黑框眼鏡下,墨色的眸子在心裏蕩開,我的心緊緊的,手也握得緊緊的。那一刻,那兩個男孩,讓我的心暖暖的。
沉默著,沉默到隻聽見大人喝茶的聲音,一縷縷的幽香浮起,氤氳的水汽隨著嗬氣聲緩緩升起,青色的葉子懶懶得沉在杯底,幽幽地卻不舒卷開來。
偶有茶梗浮麵,被喝茶者巧妙避過。
葉琳低沉著眼睛,聽她說易涵家跟她隔得很近——她站在陽台上就可以看見易涵家。
她說,易涵家有一盆好大好大的仙人球,刺兒都有鋼針那樣粗壯!
舒燁坐一分鍾就要跑隔離室門口探一眼。
沉默地坐著,聽葉琳說易涵因證明不夠還不能讓她母親回家,她母親還要再等一等。易涵也在等,他終究不願自己母親待在冰冷的醫院裏。
“我是她丈夫,我的兒子呢!”聲音如洪鍾,響徹整個醫院。
我抬眼便望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大踏步往這麵走來。舒燁站直身子,迎向中年人,“伯父,這邊!”
中年人跟著舒燁走向隔離室,腳步急促不停歇。
坐一旁的高官們都站了起來,葉琳拉著我的手輕輕走到拐角,那裏可以看清房內的一切。
“他是易涵父親?”這是明明確定的答案,我卻要多問一句。
“嗯,幾年前和阿姨離婚,遠走美國!”葉琳粗粗地說了句。
他爸媽離婚?我的心一顫,這怎麼可能?易涵,我怎麼可能把率性的易涵和單親家庭的孩子連在起來?
小心地聽著病房內傳來的聲音,中年男人隱隱啜泣,聲音滋滋,隱約沙啞。
易涵一旁默默坐著,僵硬得如雕塑般,沒一絲生氣,表情也如千年寒冰一樣,冰冷的沒有血氣。
他的父親,竟和他如陌路人一般,雖然他似從他模子裏刻出來的,從五官到神情,兩人都幾乎一樣。
但終究不一樣——“幾年前”,“他在美國”,這樣炫目的字眼又怎能和“龍江”“十九歲”連接在一起!
“涵涵,爸爸帶你們回家,爸爸錯了,是爸爸……害了她!”男人止不住痛苦,硬生生地跪倒在地。
涵涵,易涵是他的涵涵,他又怎能離卻他的涵涵這樣多年,遠赴大洋東岸,陌生卻又充滿繁華的美國!
我為這個男人悲哀,他的妻子肩膀是如此有力,嬌小的骨架卻撐起龍江的司法晴天,他的兒子瘦弱單薄,小小的身軀支起自己的夢想做著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這個男人,卻無視了這一切!
易涵,他是你的父親,他是喊你涵涵的父親,此刻跪在你媽麵前,說他錯了,說他害了你們。易涵——此刻你是惟一一個可以站著也是可以為你母親回話的人,你卻如此沉默?
你為何要如此倔強,留給世界一個空蕩無心的背影?
“你起來,媽媽不想連累你,我也不會!辦完媽媽的後事,你就回去!”易涵的聲音竟沙啞至此!
不是低沉帶著磁性,是沙啞無力——那感覺是從血絲之中沁出的。
媽媽不想連累你,我也不會?易涵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媽媽做了什麼,他又想做什麼?
男子一怔,目光清亮接著便彌上了無際的淒涼,空洞得沒有焦點,“孩子,你聽爸爸的,爸爸已經負了你媽,不會——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爸爸——爸爸也負不起!”說著又開始嗚咽起來。
“以後的事以後說。”易涵顯得有絲不耐,聲音尖刻卻無力,眼神黯淡如灰,“你先去把字簽了,我要帶媽媽回家!”
男子重重點頭,他靠在床邊,臉貼在女子的臉上,淚水還止不住往下流,“阿忻,我回來了,你再好好睡會,好好躺會兒!我這就帶你回家,這就帶你回家……還有涵涵,就我們三個!”
淚水止不住往下掉,我的整張臉都籠在茫茫水汽中,我看見易涵抬起頭,仰望天空。
那樣,淚水就不會掉下來了吧!?
易涵,易涵,易涵……我在心裏不停得呼喚著這個名字。
站在葉琳家的陽台,那邊的情況又怎麼樣呢?窗簾緊掩,淡黃色如黃昏時分的陽光,陽光暖暖的卻再也抓不到,瞬間沉入了永夜。
那盆仙人球,真的好大,都有你天天拍的那個籃球那樣大了,你一巴掌就可以抓起籃球,可是這個仙人球——你是不敢的吧!?
仙人球有刺,你可千萬不要碰,憐惜它,偶爾澆澆水就好了。看那小樣長的這樣壯實——你一定經常給它喝水。
你媽媽如此溫婉可人,平時一定太忙沒時間,不然怎麼會養盆刺兒呢?
易涵,易涵,易涵……這個名字又在我的心裏浮動,你好嗎,你休息一會兒,哪怕就合眼合一會會好嗎?
葉琳過來給我披上一件外衣,“這樣動情呀?”
她對我微微一笑,溫煦得如春風,我對她泯了泯嘴角,卻無論如何也笑不起來,“沒有,隻是有點感慨!”
“什麼感慨,說我聽聽看。”
我卻一時說不上個所以然,呆呆地望了眼那淡黃色的窗簾——它正隨風搖曳,裏麵透出幽暗的光。
“愣是先跟大家說好言明,不然——這早就水泄不通了,今天法院門口醫院門口都擠滿了人!”
“明天就送去……然後開追悼會?”說這話,我的心被自己憋的接不上氣,壓抑感襲滿心口。
“是呀,就明天。”她也長歎一口氣,“易涵,哎!”
聽到這名字,我心裏酸酸的,眼淚經不住又浮起。
“你很緊張他?”葉琳在我麵前晃蕩,“莫不是喜歡他了?”
喜歡他?我的心猛地一驚,隨即沉入了暮色之中,心口還在疼痛,“我沒心思開玩笑。”
“其實,他真的很不容易。”葉琳望著我,我卻垂著頭,她自顧自說著,“他爸以前是龍江有名的生意人,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廠子虧大了,本都沒保住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後來人家把他告到法院去,這又要他老婆主持,他不想要阿姨為難,便提出離婚,之後遠走美國!”
我微微訝異,易涵他爸他媽是這樣分開的,怪不得易涵對他父親神色複雜,他不怨他爸爸,而之間的距離卻這般明顯。
“後來他在美國發了財,賺了大錢,債也還清了,本也有過打算回龍江和阿姨相聚,卻聽人說阿姨清譽很高,而他在龍江的名譽被炒得很壞——欠了一屁股債逃到美國,這樣的人別說娶章青天這人,就連她一個手指頭他都配不上。他心裏愧疚,偏安美國,回龍江也不過是單獨看看易涵,從不跟阿姨見麵!”
那人卻是易涵父親——為了不拖累,毅然決絕選擇離開,相望相守不相會!
這樣的方式,是不是太殘忍,寧願分離天各一方也不願意再在一起,而之於誰又是最大的殘忍,難道不是易涵嗎?
他要一個人去承擔,一個人去麵對——他哪有那樣寬厚的肩膀?
“他們為什麼不能再在一起?”很無力的反詰,“既然有情,他們為什麼不在一起,這讓易涵多受累!”
“阿姨因為工作緣故,會常受人要挾,她也為難。”葉琳說這話也為難,“都好幾次苦勸易涵,要他跟叔叔去美國,易涵總不肯。”
真是倔強的一對母子,這樣死心眼,倔強的讓人心痛!
“易涵怎麼這樣固執!”我小心地氣憤,心裏卻是一陣陣的痛楚——易涵不陪他母親,他心裏不愧疚嗎,他母親又豈不真的一個人了?
公正嚴明卻要遭罪,受排擠,這是什麼天理?他母親的死,嗬嗬,他母親的死——我很無力,腦子卻緊緊地被這想法拴住,勒得生疼。
真的隻是車禍,真的隻是車禍?我都這樣問自己,雖然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安慰自己那是簡單的一場意外,很無辜的一場意外,可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易涵呢?
易涵,你不能多想,你真的不能多想,也請你不要多想!
明天就是你媽下殯的日子,讓你媽媽好好的,一路走好。易涵,再陪陪你媽媽,再陪陪她!
第二天,靈車通過的路上擠滿了人——哭著僵著,淒苦木然。黑色陰鬱籠罩龍江市上空,整個市區車輛停歇,筆直的大道,莊嚴肅穆的人群,再也不是往日的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片繁華!
霓虹也被人紮上了青布,大紅燈籠被人蒙上青紗,道旁的樹木被披上了麻繩,如哨兵般佇立著,在梅雨的日子裏高潔不腐。
最大的廣告牌是那江南女子麵色安詳,皓齒明眸透著纖弱,那身製服卻把整個人挺得直直的,鏗鏘有力!人頭攢動中,巨幅標語飛揚——英雄走好!黨的好女兒,請您一路走好!
不落北風,枝頭抱霜的女子!
易涵就走在他媽媽邊上,他不落一滴淚,不朝人群望一眼——他就那樣漠然地走著,手捧著母親的遺像——女人的臉依稀美麗,卻是如此慘淡。
一切都很平靜,偶有飛鳥飛掠,偶有人群中激動者拜倒在地,哭癱在地。
易涵就這樣平靜地走過,一身肅穆,一臉冷淡,眉目如星辰,黯淡,目光卻隱約飄忽。
他的父親此刻已不再哭泣,也同他一般,悄無聲息。他父親鬢角銀色忽隱,麵容慘淡。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
我不能再陪易涵走下去,我呆呆望著電視大屏幕傳來的畫麵——中央司法部某高官,省委書記,龍江市書記市長,悉數走過,瞻仰遺容,敬獻花圈。
易涵作為家屬,卻不伸手握手,隻是靜靜地默默的看著他的媽媽,這一切隻由他父親代勞。
那女子,真的如睡去一般,安詳地躺著,血紅色的黨旗覆住他全身。她是如此靜謐,真的如血色玫瑰一般。
殯禮逐漸平息,一切歸複平靜,我也要回家,回我的溪金去!溪金,這個鳥人居住飛翔的地方,真的少了很多的紛擾,少了很多誘惑,那裏真的是countryroad——帶你回家的地方!
仰望天空,下過淅瀝小雨的天空依舊灰暗,烏雲把整座城市遮蔽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還會下雨嗎?
舒燁一直伴著易涵,他一直在他身邊。想起舒燁黑框眼睛下如墨色深沉的眼睛,我微笑了。
我是天空的一片雲,偶然投影在你波心,你無需訝異,也無需驚喜,轉瞬間消失了蹤跡!
右手牽著的,永遠是最重的。易涵,我隻是路過左邊,有你的左邊很溫暖,而我終將走過,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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