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3 更新時間：10-06-24 21:26
鳳淵國，天景十五年，八月，子夜。
黑色絲絨般的夜空，月朗星稀。月亮如玉盤一般，靜靜掛在天際，清朗的月輝籠罩下的鳳淵國國都鳴鳳城一片沉寂。
高大肅穆的皇城內，除了巡邏的衛隊，所有人都已沉入夢鄉。
皇城西側護國殿內，國師晏凒端坐在八卦圖騰中，眼觀鼻，鼻觀心，沉心靜氣閉目打坐。晏凒是鳳淵國最年長的人，白須長眉，鶴發童顏，一派仙家風範。
驀然間，晏凒長長的壽眉劇烈抖動起來，他猛然閉開眼，雙目開合間，精光四射，抬起頭，指端白光掠過，大殿頂端突然顯現出天際蒼穹，繁星萬點。
天際，最明的一顆星突然間白光大熾，一明一滅之間，白光亮到極點後，一閃而滅，近旁的一顆原本黯淡許多的星，星光驟然明亮，發出柔黃明亮的色彩。
“不好，帝王星滅，鳳淵有變！”晏凒失聲驚呼，立刻長身而起，急奔皇宮，夜風卷起他寬大的藍色道袍，如巨浪翻滾。
與此同時，一聲炮響，震撼皇城，鳴鳳城城牆外，四處火光衝天而起，映透半邊天際，似乎連天幕都燃燒了起來，巨大的呐喊衝殺聲撕破了子夜的安寧。
“皇上！大事不好！”一個中年太監跌跌撞撞衝進鳳淵國皇帝莫寰的寢宮長寧殿，驚惶失措地大叫。
寬大的龍榻上，明黃色繡錦帷幕低垂，帷幕內，傳來天景帝莫寰一聲輕哼，侍立一邊的內侍太監趕緊上前，為他提起帷幕。
天景帝掀被而起，早有小太監將長寧殿中的燈火一一挑亮，一排邊巨如兒臂的牛油蠟燭，加上黃紗燈籠，將皇帝的寢宮照得亮得如白晝。燭火掩映下，天景帝清俊嚴肅的麵龐，微帶著蒼白的倦怠。
“何事驚慌？”天景帝問，聲音低沉中帶著威嚴。目光清冷，掃過跪在殿中的執事太監成德。
成德以首叩地，顫聲道：“臨淵王莫林叛亂，已經衝入皇城！”
天景帝修眉一挺，身後，輕輕傳出惶然的一聲“啊！”皇後卓黛鄢美麗雅致的身影，出現在天景帝身後，明麗絕豔的麵龐上，一片驚惶。
“莫林？他不是已經貶為庶民，流放邊地，永不得回京麼？”卓皇後顫聲問。
天景帝揮手止住皇後的問話，冷靜地問：“外麵情況如何？”
“禁軍首領藤龍急報，逆賊來勢洶洶，集結五萬大兵全力攻城。護國大將軍林粟遠率王師遠征漠北，城中留守禦林軍隻有二萬不足人數，岌岌可危。葛統領正抵死守城，隻盼西明王莫起能在最短時間內前來救駕勤王。”成德大聲說。
“藤龍何在？”
“殿外護駕。”成德回答。
“宣。”天景帝簡短地說。
十五年前，天景帝登基之時，國師晏凒曾敬言：“天狼噬月，逆天晦日，未雨綢繆，斬草除根。”預言番王作亂，請新皇未雨綢繆，斬草除根。
天景帝當年初登大位，根基未穩，政壇局勢微妙。先帝以仁治國，他若初掌國事便大動殺機，既違背祖訓，又影響政局。四大番王當年助先帝建國時，個個功績赫赫，先帝是重情重意之人。成大業後，封王賞地，如今番王們位高權重。雖隱然有分庭抗禮之嫌，卻無謀權篡位之實。現在便削番減地，牽一發而動全身，勢必引起天下大亂。有弊無益。自己初登大寶之際，萬不能妄為而動搖國之根本，故爾隻在執政三年後，大局穩定下來，方始削番減地。四大番王削減兵權，易地養老。景南王莫計，西明王莫起，和榮王莫山未有異議，即刻遵旨易居他鄉。隻有臨淵王莫林，拍案而起，揭竿謀反。當年的護國大將軍如今的護國將軍林粟遠之父林震龍率兵平亂，生擒莫林。交由天景帝發落。莫林是天景帝嫡親的叔叔，念及親情，天景帝一時心軟，未取他性命，隻貶為庶民，全家發配關外，永不得入京。
現在看來，毒蛇就是毒蛇，對他再寬厚仁慈，他也會反噬。
如今，外族作亂，邊關告急，護國將軍林粟遠率十萬王師遠征關外，皇城空虛，隻有兩萬餘名禦林軍守護，莫林竟在此時作亂，看來圖謀已久！隻是，數萬精兵於皇城外集結，竟無一人察覺，這，是何道理？
“陛下！西明王莫起扯旗響應莫林謀亂！城門已破，叛軍直撲皇宮而來。宮內隻有千餘侍衛，抵擋不了幾時，懇請陛下讓微臣護駕離開。”門外，禁軍首領藤龍粗獷的聲音響起。
天景帝才要開口，便聽得門外足聲淩亂，國師晏凒的聲音傳了進來：“皇上可安好？”
趕緊叫：“速請國師進來。”
殿門大開，晏凒一臉肅穆，白須飄拂，翩然而至。天景帝急步迎上國內被遵為神旨般人物的國師晏凒。還未曾開口，藤龍在殿外再次大聲道：“皇上，時間緊急，請隨護駕禁軍找個安全地方且避一時。”
天景帝邁步出殿，殿外火把通明，遠處火光衝天，隱然聽到撕殺聲不絕於耳。殿前空地上，數百黑衣黑甲的禁軍，由藤龍統領著，侍立在門外，火把掩映下，人人麵現悲壯之情。
天景帝抬首向天，殿頂蒼穹，群星黯淡，唯天狼獨亮。風卷殘雲，玉盤一般的月亮突然間被烏雲吞噬。這若非便是天意？天亡鳳淵！
天狼噬月！晏凒色變，唇微顫，想說什麼，又沒能開口。
天景袍袖一展，回身入殿。藤龍見皇帝根本不回應自己的請求，虯髯密布的臉上，焦急萬分。
“國師，是否預言已驗。”
晏凒無語。轟然一聲巨響，近在耳際，火光晃動，由遠及近，來得飛快，已經看得到人影綽動。呐喊聲由輕及響，已近在耳邊。藤龍神情大變，悲聲道：“皇上，宮門已破，請速隨微臣離開！”撲通數聲，門外禁軍們一字跪倒，齊聲道：“誓死護駕，請皇上移駕！”
“國師。”天景帝對殿外一切置若罔聞，隻定定注視晏凒。
晏凒垂首：“天意若此，這場浩劫，逃無可逃。”
天景淩厲的目光變得昏暗無光，“當年您說，此患不除，十五年內，狼煙四起，生靈塗炭，國師，朕悔不該沒聽你的。”
“多說無益，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隨侍衛們先避一時再做大計！”晏凒勸道。
天景凝望著外麵人影攢動，苦笑道：“國師認為，朕可以避往何處？”
晏凒道：“琅瑤聖地，我祖師無塵真人靜修之地，等閑人無法闖入，待林將軍勤王之師回轉，便是除孽之日。”
天景絕望中，突聞生路，眉目一動，“如何去？”
晏凒垂目：“貧道自有辦法送陛下過去。”
天景大喜，回首喚：“皇後，”
天景帝皇後兩字才出口，晏凒已經擺手阻擋：“陛下，貧道無能，隻能保陛下一人。”
天景一愣，旋即明白晏凒意思，晏凒緊接著說：“陛下，您是鳳淵國之根本，一人在，鳳淵國便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言下之意昭然。
天景淡笑：“國之不在，這九五至尊，又尊在哪裏？晏凒，我命你，速去羲鳳宮，送長平公主去琅瑤聖地。”
“陛下！”晏凒明白了天景帝言下之意，心中一凜，白須無風拂動，神情激動。
“朕意已決。”天景轉身，對門外道：“藤龍，領著你的人，都散了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隻要記住，他日鳳淵國重建時，再為我鳳淵國盡你一腔忠血！”
“皇上！”藤龍虎目含淚，悲憤大叫，伏地不起。
“散了！”天景帝聲轉威嚴，目光凜然，藤龍不敢抗旨，領著眾屬下，一步一回頭，終於咬牙跺腳，轉身沒入黑暗中。
“晏凒，你也想抗旨不尊？”天景帝沒有回頭，負手而立，輕聲卻不容一絲反駁。
“陛下珍重，貧道將誓死護得長平公主安全！”晏凒一臉毅然，叩頭離去。
數分鍾後，長寧宮的宮門，轟然傾倒，飛揚起的灰塵，彌漫了半座長寧宮。火把照耀下，一群穿著鐵甲的將士，簇擁著一個獅鼻環目，高大魁梧的金盔人，衝進了長寧宮。。。。。。
半個時辰後，金盔人率眾，一舉破開長平公主所居的羲鳳宮朱紅色的大門，衝進了羲鳳宮。
羲鳳宮內，一人負手背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晏凒！老匹夫！莫離何在？”金盔人厲色喝問。
晏凒聞言轉身，金盔人看清晏凒麵容，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異，他自記事起，便見晏凒鶴發童顏，幾十年未見絲毫改變，傳言晏凒有通天徹地之異能，並有駐顏不老之仙術，此時看到晏凒，形容枯縞，滿臉皺褶，哪有一絲當年的模樣？莫非傳言有誤？
可是，鳳淵國若無晏凒十五年前預言自己將叛亂，自己早在十年前便已篡位成功了。當時若非天景帝心慈手軟，沒有聽從他的建議斬草除根，放自己一條生路，隻將自己流放邊地，自己哪有今日的成功。
莫林驚疑莫定地打量著麵目全非的晏凒，眼珠一轉，管他晏凒如今什麼模樣，自己隻要達到前來的目的便行！斬草必除根，他摋皇篡位之後，第一件事，便是來除去天景帝唯一的血脈：長平公主——莫離。
晏凒微微一笑，黯淡昏花的老眼，突然間晶光閃爍，仰天大笑：“莫林，你來晚了！三年後，便是你的死期！”
笑聲嘎然而止，晏凒瞪著眼，死死盯住莫林。
莫林被晏凒盯得寒意滲然，一時竟未敢出聲，晏凒半晌未動，莫林揮揮手，一個隨從戰戰兢兢上前，伸手一探，立刻回頭：“主子，國師已薨。”
“媽的！便宜了這老東西！”莫林衝著晏凒的屍身吐了口唾沫，“挫骨揚灰。”他陰寒著臉，咬牙切齒吐出這幾個字。一揮手：“封鎖全城，搜尋莫離，一經捕或，斬立決，提頭來報。”
“是！”聲徹皇城。
天際，一片愁雲慘淡，繁星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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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開坑了，癡情若唐冠者，若非極度特別的人，是無法打動他那顆風、流破罐子的心的。所以說，那個女人，實在很特別很特別，親們猜到是什麼人了麼？下集正文，咱們的風。流唐少正式出場。下麵，某夢老話：收藏，推薦，留言，一個都不能少！！！！某夢華麗麗飄過，低調地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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